第382章 与我有何相干？
    在宫不语拜见的第二日，沈渊便暗中离开了帝都前往瀛洲之地。
    他可没有忘记以牛头为首的罗酆六天之中的四位，早已镇压瀛洲之地数年之久，阴曹地府随时都有可能跨过界限踏入玄黄界。
    若不是连续屠灭三十多座妖境需要一定时间休养，此刻的沈渊早就赶到了瀛洲。
    沈渊镇压各方、屠灭妖境的余威尚在，除却宫不语等人之外，无人知晓无上道子已经离开了帝都。
    海州，东海之滨。
    随着天地复苏的到来，整个玄黄界扩大了近十倍之多，其中自然也包括那最为广袤的海域。
    东海紧邻大夏疆域，其海域之中资源丰富，诞生出的水族不计其数，纵使修为有成的修行者也不敢贸然涉足海域。
    甚至于若非大夏疆域受到人道气运庇护，那诞生于东海无穷水域之中的水族早就攻入了海州地界。
    沈渊立于高空之上，俯瞰下方的近海之地，忍不住眉头微皱。
    越是靠近东海，沈渊越能够感觉到人道气运变得稀薄，取而代之的是东海深处那象征着天下水族的气运大势。
    虽不及此刻已经汇聚十八州之地的大夏王朝，但那水族气运依旧不可小觑。
    沈渊很轻易分辨出了那水族气运的源头。
    “四海之首，天下水族共主，东海龙宫！”
    在人道王朝的疆域之内，四渎龙宫被尊为天下水族之主，其地位尊崇至极。
    可若是放眼到整个玄黄界乃至诸天之地，四海龙宫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水族主宰，因为广袤无垠的四海海域才是水族大本营。
    四海龙宫所统御的水族数量之众远超内陆水域，历代四海龙王受天庭诏令敕封，却不受人族香火约束。
    哪怕四渎龙君地位与四海龙王等同，却因为自身受到人道王朝限制，地位隐隐要矮上四海龙王一头。
    而在四海龙宫之中，东海龙宫更是当之无愧的魁首，其巅峰时期的东海龙王曾与北斗五气水德星君争夺水部主神之位。
    但因为烛龙扰乱时空被元始大天尊所镇杀，其祸及龙族导致四海龙宫被天庭镇压，东海龙王失去了水部主神之位的契机。
    后续数万年间，东海龙宫势力不断衰落，但其底蕴依旧无比恐怖，足以称得上玄黄界一方霸主。
    哪怕绝天地通万载之后，沈渊依旧能够在那遥远的东海龙宫之中感受到超过三位以上的仙境强者气息。
    “大夏王朝衰落至此，甚至在之前的数年时间里被各方势力所瓜分。
    而紧邻海州的东海龙宫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却对大夏毫未犯？这其中似乎透露着些许不同寻常啊！”
    沈渊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东海龙宫的方向，随后轻摇了摇头。
    “罢了，不管四海龙宫有什么目的，在其表露出来之前没必要招惹。”
    “不过外海疆域之上开启空间通道还是动静太大，难免会引起东海龙宫强者的注视，还是直接御空而行更为妥当。”
    右手轻抚胸前，玄妙的道印悄然显现。
    和光同尘！
    沈渊得自罗天界本源的道韵，虽然离开了罗天界失去了在界域之中近乎无所不能的伟力，但仅剩的一部分道韵也能够为沈渊提供极高的隐匿位格。
    和光同尘道韵加持己身，沈渊身形好似融入了大日洒落的光辉之中，悄无声息地向着瀛洲方向疾驰而去。
    由于天地复苏导致大夏疆域扩大，沈渊在辽阔的海域上足足飞行了两日时间。
    越是远离大夏疆域，沈渊越能够感觉到这外海之地的混乱无序。
    来自其他国家的修行者纵横外海肆意劫掠，妖族圈养岛屿之上数万居民作为食粮。
    曾经纵横海域的钢铁战舰沉入深海，一座座大型军事基地化作一片废墟。
    在彻底复苏的修行界面前，纵使人类引以为傲的核武器都是如此脆弱，复苏的天地彻底摧毁了海外秩序。
    在见到这一切之后，沈渊总算明白了为何那些得到外道邪魔传承的修士总是想要逃亡海外了。
    这里的混乱无序，是邪道修士的天堂。
    遁光飞速掠过一片片海域，就在即将接近瀛洲之时，出现在眼前的一座岛屿让沈渊身形缓缓停下。
    这一方岛屿在东海之上，已经能够称之为中型岛屿，其上生活着数十万居民。
    在岛屿中央，有一座山峰雕刻而成的巨大神像。
    其神像生有六面六臂，面孔或是美艳动人、或是狰狞凶恶，直视其面容甚至能够感受到威严的目光。
    “一尊邪神！”
    所谓邪神便是没有经过天庭亦或是人道皇朝敕封，以生灵血肉为祭祀的神祇。
    食生灵血肉的神祇，自身真灵会受到生灵怨力的污染，久而久之会侵蚀神祇位格，使其变得愈发癫狂极端。
    这种神祇若无正法护持，往往会引导信徒开始大型血祭，飞速提升修为的同时自身也愈发堕落，最终要么被强大的修士所斩杀，要么真灵泯灭神魂崩溃。
    在大夏王朝疆域之中，邪神是绝对禁忌之物。
    可在这混乱的东海海域之上，这样的邪神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按理来说似乎不足为奇。
    但沈渊此刻发现的这尊邪神却有些不同，沈渊在其身上察觉到了一丝阴曹地府的气息。
    明明并非鬼物，却沾染阴曹地府气息，这让沈渊对这一尊邪神产生了一些好奇。
    在这尊山峰雕琢的神像之前，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百人血祭。
    受到邪神蛊惑的癫狂信徒们手持匕首，高声称颂着六欲魔神之名，随后欲割开自己的喉咙为神祇献上性命。
    不过也并非所有信徒都愿意献上自己的性命，在死亡的威胁下，还是有不少的信徒从癫狂之中清醒过来，山上冬宇便是其中之一。
    他面露恐惧想要反抗，然而祭祀已经开始，在邪神注视下没有人能够反抗，山上冬宇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手持匕首割开喉咙。
    就在此刻，天空之中一个白衣如仙的身影缓缓落下，随后伟大的意志轰然降临。
    山峰雕琢的神像在顷刻间崩溃，一尊百丈之高的神祇之躯从神像中显现，六张面孔向着沈渊怒视道：
    “你是谁，竟敢干扰六欲魔神的祭祀？”
    “区区一尊炼神境邪神，也敢自称魔神？”
    沈渊轻笑一声，食指缓缓抬起，一道剑光从指尖迸发轻易斩碎了这一尊高大的神祇之躯。
    在高大神祇之躯崩溃，显现出其中一张不断变化的面具。
    “你究竟是谁！”
    面具发出惊叫。
    在方圆万里的海域之中，他炼神境修为虽然称不上最强，但也算是罕有敌手。
    沈渊不过一道剑光便将他斩碎，连神通都不曾施展，其实力深不可测。
    沈渊没有任何回应，目光反而瞥向了面具身后那一座山峰，右手轻轻抬起整片天地都在顷刻间被锁定。
    下一刻，数十道流光自山峰的各个角落升起落入手中，其模样正是一张张形态各异的面具。
    “丢下本体吸引我的注意力，想要隐藏这些寄存了部分意志的分身，倒是颇有些手段。”
    右手发力，所有面具顷刻间破碎。
    “可惜，无用。”
    随手拂去掌中的尘埃，沈渊饶有兴致地看向仅剩的本体。
    “说出你的来历，我或许能够饶你一命。”
    怪异面具的眼神已被惊恐所占据。
    那些面具化身都来自于他的本命神通，在激活之前几乎与普通面具无异，却依旧被沈渊轻易识破。
    这般手段，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小小神名为面灵气，来自瀛洲地界。”
    “瀛洲？”
    沈渊眉头轻挑，没想到还未到达瀛洲，竟然就遇见了与瀛洲相关的邪神。
    “瀛洲遍地邪神淫祀，以你的修为只要避开正神教派，在瀛洲也应坐镇一方享受百万人供奉，为何从瀛洲来到这荒凉的岛屿？”
    面灵气脸上露出了一丝劫后余生的恐惧。
    “小神也曾在瀛洲占据一方地域，勉强与几位正神教派的神祇达成共识互不侵犯，但就在数年之前传说中的黄泉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动荡。
    只存在于幽冥之中的黄泉竟在现世之中显现，黄泉之中无数亡魂跨过生死界限进入玄黄界，恐怖的鬼神要将整片瀛洲拖入黄泉之中。
    神道教诸位主神与黄泉鬼神发生大战，波及了整個瀛洲之地，源源不断的黄泉鬼神占据了上风，连尚未彻底复苏的神道之主都难以抵挡。”
    “小神见势不妙，便想投靠黄泉鬼神，哪知黄泉鬼神声称需要沐浴黄泉才能够加入黄泉鬼神之列。
    我初步尝试差点被黄泉所吞噬，后来得知只有死者才能沐浴黄泉。
    被逼无奈之下我只能逃出瀛洲之地，来到这一方岛屿庇护这岛上的万民，顺便享受一些血祭供奉。”
    话语微顿，面灵气连忙补充道：
    “启禀大人，小神对于血祭十分克制，类似的百人血祭也就一个月举行一次，作为代价我还要帮助这些岛民对抗妖族和其他邪神侵扰。
    若是没有我，整座岛屿恐怕已经化作了妖族的乐园。”
    沈渊对于面灵气的话语不置可否，心思早已落在了他口中的黄泉鬼神上。
    阴曹地府之中的黄泉乃是诸天黄泉的源头，而这瀛洲之地原本应该是有一条黄泉支流引渡亡魂，与大夏的阴司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规格远逊于阴司。
    十殿阎罗以阴司为跳板入侵玄黄界的谋划被沈渊打破，盯上了有黄泉支流的瀛洲，想要借助黄泉支流再入玄黄界。
    瀛洲本土神道不敌，罗酆六天察觉阴曹地府入侵，跨越数十万里来此支援。
    其中的具体信息或许有误差，但大致上应该与面灵气所言相差不大。
    整理好具体的信息，沈渊瞥了一眼面露谦卑的面灵气。
    “你做的很好。”
    面灵气顿时大喜，连连回应：“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作为回报，我会给你一个痛快。”
    话音落下，一道剑光轻易洞穿面灵气，将这一尊邪神的神魂彻底搅碎。
    岛屿之上，所有人呆滞地望着天空，信仰的断绝让他们意识到他们所侍奉的邪神已然陨落。
    沈渊环顾四周，袖袍轻挥元炁化作细雨落下，祛除了岛屿之上众多岛民所遭受的邪神侵蚀影响。
    与此同时，沾染着沈渊一缕气息的符箓沉入岛屿深处，封锁了面灵气身陨之后的愿力残余，并且沈渊的气息能够让低阶水族妖魔主动远离这座岛屿。
    做完这一切，沈渊便准备继续向着瀛洲赶路。
    但就在此时，广场之上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你现在走了，我们怎么办？”
    循声看去，说话之人正是之间被面灵气作为血祭对象的山上冬宇。
    此刻山上冬宇脑海中不断回荡着诸岛之间，那些关于除魔卫道仙人的传说。
    曾有岛屿出现仙人诛杀了庇护岛屿的大妖，仙人走后岛民导致死伤惨重，仙人归来之后惭愧不已，在岛上传下修行之法帮助岛民重建家园。
    有岛民修行之后，暗中谋划杀死了仙人获得仙人的储物之宝，现如今已经成为了海外诸岛之一的岛主。
    这些所谓除魔卫道的年轻仙人常以拯救万民为己任，只要以大义相逼，必然能够拿到好处。
    想到这里，山上冬宇神色愈发狰狞，向着沈渊高声呼喊道：
    “六欲魔神大人庇护岛屿之上数十万民众，伱斩杀魔神大人之后一走了之，我们这些失去庇护的岛民怎么办？”
    此话一出，立刻也有其他人纷纷应和道：
    “就是就是！你除魔卫道，可曾考虑过我们的感受？”
    “我们求你救我们了吗？”
    “你真要救人，就留在岛上庇护我们，为我们传下仙法对抗妖魔。“
    “只是杀死庇护我们的魔神大人就不管不顾离开，跟杀了我们有什么区别？”
    沈渊目光俯视整座岛屿，饶有兴致的声音在每个人耳畔响起：
    “你们都是这样的想法？”
    声音仿佛直入心灵，发自本能的回应从海量岛民口中响起。
    “是！”
    “就应该这样。”
    “你应该传授仙法补偿我们。”
    连绵不绝的回应声在海岛每一个角落响起。
    片刻之后，沈渊声音才再次响起。
    “我只为杀死邪魔，何时说过要拯救你们？”
    “尔等身死，与我有何相干？”
    岛屿地下深处，沾染着沈渊气息的符箓轰然破碎，沈渊身影化作一道遁光向瀛洲疾驰而去。
    岛屿之上，谩骂声响彻天地，无人知晓没有了符箓的束缚，炼神之境邪神身陨残留的愿力正加速向着周围海域扩散。
    一尊尊妖魔邪神仿佛嗅到了美味，正向着海岛方向飞驰而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