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黑川的夜微微变亮了一点。
迎着手机的光亮,夏目清羽有所触动的笑容渐渐浮现。
初鹿野部长,你可算舍得关心你亲爱的部员了。
他静静愣住了几秒,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拨动。
「谢谢关心,刚刚到家。」
对方已读后,少年又等了十几秒。
确认聊天框并没显示正在输入,他方才伸手轻轻按在门上,插入的钥匙缓缓转动门锁。
与以往不同,这一次没有钥匙咬合门齿的声音。
门没锁?
进贼了?!
“妈?!”
夏目清羽慌张地推开门,走进昏暗安静的环境,立马按下了灯的开关。
熟悉的光芒照亮了整间居酒屋,视线环视四周,试图找到一点点进贼的线索。
可屋子里气球遍布。
颜色很鲜艳,红色、绿色、橙色等等。
大小不一的它们纷纷被挂在各种物品的轮廓上。
平时吧台的中央,有一个巨大的蛋糕。
一旁坐着一只手拿着大葱,一只手拿着糕点齿刀的fufu,仿佛在监督有没有馋鬼偷吃蛋糕。
而花田女士趴在吧台上睡着了,手里还拿着派对礼花。
再笨的人,此刻能明白。
花田女士是想给儿子一个惊喜派对。
可没料到工作量这么大,再加上儿子回来的时间也太晚了。
不小心,就睡着了。
夏目清羽重重地给了自己一耳光,来警醒自己。
因为他差点就误会全世界最好的妈妈了。
“儿子……你回来了?!”
被一声异响惊动,花田女士逐渐退出梦乡,音量也渐渐放大。
随后,看着自己手中的派对礼花,似乎在考虑要不要用。
“可能是我开门的方式不太对,要不再来一遍?”夏目清羽如是提议,大拇指突然弹起,指向屋外。
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花田女士立马会意,并像汤姆猫一样夸张地沉下头,做了一个wink,示意就这么办。
夏目清羽知趣地退回到居酒屋之外。
随后,屋内咚咚咚的脚步声翻腾起来。
夏目清羽听见着厚重的脚步声,心中不禁感慨。
老妈是不是该减肥了啊……诉诸于口。
不一会儿,脚步声与居酒屋内的灯光同时消失了。
呆在目黑川的夜幕里,夏目清羽盯着居酒屋暂未营业的告示牌有所意动。
深深吸了一口气,嘴角轻轻勾起一个美妙的弧度。
带轻松与愉悦再次推开门。
一抹儿时的记忆同步浮现。
那是盛夏的一个下午。
一个头戴帽子,手拿捕虫网的小男孩开开心心的外出了。
在阳光下,一耙一耙,热切地寻找着昆虫的踪迹。
汗水滴落在面颊上,也不为意动。
终于在傍晚时分,他成功抓到了一只鲜艳的蝴蝶。
带着激动与风声,一路小跑回家。
他急匆匆的单手推开家门,高兴地朝家里大喊道:
“妈,我回来了!”
那一个小男孩的声音此刻与少年重合。
伴随着开灯声,屋内重新闹腾起来。
“欢迎回家!!!”躲在门后的花田女士激动地跳出来。
就像某位狂暴的电吉他手疯狂弹奏般拉扯派对礼花。
结果半天没有响声。
很明显,吉他卡弦了。
居酒屋内,先前欢快的气氛一下就冷了下来。
正当那些根本不存在的观众要朝台上丢鸡蛋时,这位crazyking伸出了一只手,傲慢地说:
“等一下,派对中途暂停一下,出了一点儿意外。”
专业的crazyking走下舞台寻求了一位幸运观众,来为她答疑:
“这玩意怎么弹来着……”
老妈不靠谱的属性依旧稳定发挥。
身为男主角的夏目清羽倒是习惯了,要是没有意外就不会是老妈了。
在这段放电影里一定会被剪掉的花絮里,他亲自指导了一下老妈。
他仅仅是取掉一个保险环,却收获了老妈的一个大拇指点赞。
就好比为老年人插上了电脑电源线,被誉为了‘高端人才,国家之栋梁’。
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花田女士又退回原位。
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两人互相冲着对方傻笑。
派对继续。
crazyking用拨片在电吉他上狠狠滑下。
噗――
炸裂的声音伴随五彩缤纷的拉花喷涌而出。
虽然等会打扫起来肯定会非常狼狈,但夏目清羽更想记住这一刻的色彩斑斓。
不等他回神,花田女士切下一大块蛋糕,就塞进他怀里。
“儿砸,出去玩的这几天,老妈也没闲着。来!快尝尝,老妈的手艺。”
夏目清羽没有拒绝,带着必死的决心。
叉住蛋糕送到嘴边,轻轻地咬下一小块。
“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花田女士十分期待评价。
“香甜的奶油入口即化,烘焙松软的蛋糕很是q弹,还有一股新鲜动人的水果香弥漫在口舌之间。”
少年看着已经开心成o型嘴的花田女士,优雅地放下蛋糕叉,缓缓开口,“嗯……没错,以上纯属想象,请以实物为准。”
“那实物怎么样?”花田女士从梦境天堂直接跌回了现实,沉着脸。
夏目清羽想要启齿,随便找个合适的评价时,他脑海中闪过伊豆的夜晚。
樱井主任坐在他旁边,对他说:‘但从另一个角度看,像你如此温柔的人才值得讨厌,因为无论是面对谁,都能嘻嘻哈哈,嬉皮笑脸的,根本分不清是真笑还是假笑。为了大家和睦,能诉说一次又一次温柔的谎言。说到底,你的情感算不算上,一种另类的冰冷呢?’
所以这一次,他打算说出心里话。
“难吃啊,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吃啊。”
一滴晶莹滑落。
“好好,乖儿子难吃就别吃了,万一拉肚子可就不好了。”花田女士看见儿子面庞上的泪痕愣了一秒,逐渐慌神,“别哭了,哭什么!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
已经难吃到这种地步了么?都可以摧毁泪腺了。
旋即,她伸出手去夺过蛋糕碟,却被躲开了。
“太甜了,这次你又加了很多糖。”少年用小臂擦掉了眼角的晶莹,又叉起蛋糕咬下一口。
太甜了?甜哭了!?
“胡说!我根本就没怎么放糖,不是有奶油吗?有奶油我就没放糖,仅仅是放了点盐,使蛋糕尝起来甜而不腻。又放了一点点儿盐,强化了一下面筋结构,让蛋糕在烘烤过程中不易下沉,再放了一点点,消除了一下鸡蛋白的腥味……”花田女士扳着手指头,努力地回想起今天在著名糕点师网站学到的知识,就像一位小朋友在背诵课文,嘴里念念有词。
看着她的模样,夏目清羽心情愈发柔和下来,诚恳地询问:
“妈,你还是想开糕点店吗?”
“咦?”花田女士也不知道儿子是什么意思,便好奇的看向他。
平时还经常和好姐妹吹嘘自己做的糕点可美味了,儿子甚至都不愿意和别人分享,每次都要抢着抢着吃。
引得大家阵阵好奇,天天嚷嚷着想要尝尝手艺。
她还卖关子,不是和儿子同辈的人士都没有机会。
叫爸爸,另说。
结果大家还是一致的选择尊严。
好像糕点的诱惑也并不是那么大了。
但现在想起刚刚儿子说的话,她才恍然大悟,阵阵头痛。
原来自己做的一直很难吃,竟然骗她那么久。
还好没有与姐妹们分享,不然就糗大了。
所以现在儿子一定是劝她放弃糕点这一条路吧。
可接下来对方的话,却出乎她意料。
“真拿你没办法……”
夏目清羽耸耸肩,将剩余的蛋糕全部叉进嘴里,“想得话,我教你啊。要是实在不行,就有劳我给您打下手咯。”
老妈确实可以开始往其他行业奋斗了,居酒屋通宵达旦的工作迟早会磨坏一个健康的身体。
“真的?!”花田女士像小女孩得到心仪的生日礼物般,两眼放光。
“你儿子难不成会骗你?”夏目清羽端起纸杯子在饮水机处,狠狠地灌了几杯纯净水。
不是口渴,是在洗胃。
“你已经骗了我很久了吧!”花田女士下意识沉下脸。
“啊~哦?……额,有么?”夏目清羽眼珠分别看向两边,“不好意思啊,糖刚刚吃多了,有点神志不清了,记不得了。”
花田女士被自己儿子地傻样逗得哈哈大笑。
豪迈地走在儿子身边,抬起头,大气地拍拍他肩膀说:
“我们两个强强联手,迟早能打下糕点界的江山。”
“那是。”少年的双眼重新恢复神智,双手抱拳。
目黑川的这一晚,天下两位英雄所见略同。
一番折腾后,夏目清羽回到二楼沐浴更衣。
将沾满泥土的脏衣服在水池里搓洗了一遍,才丢进洗衣房里。
艰难地打开行李箱,抓起fufu的大头轻轻放到了枕边,让它直直坐着。
但他一松手,fufu就像猫咪总是能在空中调整姿态,让脚先着地一样,总会露出它雪白的胖次,并且还不知廉耻地朝着人脸。
夏目清羽见状不由大怒。
玩偶设计师都是吃素的嘛,设计的时候不会考虑一下头身比的重心?
难道我们fufu就没有隐私了吗?
不过,他突然也心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是不是将两只fufu反方向绑起来能制造出永动机?
“夏目啊,我要开始放电视剧了,赶快过来。”
隔壁传来花田女士的催促声。
打扫完一楼卫生后,她和儿子约好了。
今天睡晚一点,一起看会儿电视剧,弥补一下最近缺失的母子情。
“什么剧啊。”夏目清羽试探道。
“东国剧。”
少年糟糕的记忆立马涌上心头。
“妈,我真不想看《甄传》了,要不咱们看本土剧吧。”
“不是《甄传》。”
“那是什么?”
“《回家的诱惑》”
哈?~你,好骚哦。
夏目清羽虽然不知道老妈从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找到这部剧的,但好像挺不错的。
“呀吼~妈等我,我热两杯牛奶马上过来。”
夏目清羽果断放下手中的整理的衣服,跳起来,欢快地跑出了房门,奔向隔壁。
几秒钟后,少年又折返回来,轻轻带上门。
心里嘱咐自己,随手记得关门是一个好习惯。
花田家最不缺的就是逗比。
逗比最不缺的就是欢笑声。
而有欢笑声的地方,会一直热闹下去。
最后,他们看得是《猫和老鼠》。
………………
高楼大厦耸立在夜幕中,闪烁着灯光的点点流光。
城市的夜色铺陈在眼前,繁华的街区扑面而来。
计程车仍在熙熙攘攘地奔波,宿醉的人们在街道上跌跌撞撞。
一间套房内,充斥着温馨的全景护眼光。
屋内客厅很静。
茶几上一杯牛奶正冒着热气,一部手机静静地躺着,几本心理学的书堆砌在一侧。
硕大的高级电视是漆黑的,只有圆形的扫地机器人在屋内地毯上磕磕碰碰地工作着,发出细微的声响。
而刚洗完澡的初鹿野铃音换上了轻薄的睡衣衬衫。
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赤脚站在一面全身镜前。
仅仅只用干毛巾擦了下头发的她,炸起来的头发堪比赛亚星人。
但她却不以为意,低头看着手里。
那有一朵沾染着水珠的小雏菊。
在温和的光芒中,她们都显得有些小清新,仿佛离开伊豆后仍然享受着阳光。
初鹿野铃音轻叹一声,也可算明白了,樱井主任为什么会在意她的头发……
倒不是重新扎起来的头发很古怪,而是那个笨蛋为自己扎头发时,趁她不注意将这么一朵小雏菊当成了发簪,插在她的视线盲区。
毫不知情的她直到沐浴解开头发,掉落在脚踝边,才发现真相。
又气又好笑。
“真是的……以后真的要时刻提防那个笨蛋了。”
初鹿野铃音无奈地摇摇头,又笑了笑。
迈着轻盈的步伐,将小雏菊小心翼翼地插进一个客厅最显眼的一个花瓶里。
用吹风机烘干了头发,端上茶几上那杯热牛奶,走进了画室。
这一晚。
一位少女在一副‘有天,有海,有落日,有帆船,甚至有东京湾的海岸线’的画作上多添了几笔。
添上了些许属于自己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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