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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会结束的几天里,夏目清羽很后悔。
上课时不时就会把玩着签字笔,冲着窗外欲开的樱花树发呆。
你说……
那天晚上,他怎么会忘了把初鹿野铃音骗到家里去呢?
怎么就忘了给她看夜光小恐龙呢?
天时地利人和啊。
哎……
肠子都悔青了。
咔!
笔尖的滚珠顺着墨迹脱落,在桌面上留下斑驳的痕迹。
夏目清羽立马抽出纸巾,把桌面擦得嘎嘎作响,然后连同着刚刚那根笔芯包裹起来丢掉。
呼。
他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
好险,差一点儿就把自己精心保管的俄语教科书弄脏了。
等夏目清羽回过神的时候,教室里莫名变得静悄悄的了。
没有比一直在讲台上唠唠叨叨的灭绝师太忽然安静下来更可怕的事情了。
“夏目同学。”灭绝师太敲了敲黑板,朝他喊道。
“老师,你问。”夏目清羽相当潇洒的站起身。
虽然他没有听课,一直在看课外书,但课堂上的问题不可能难倒他的。
这是一个东京名校年级前二应有的自信!
顿时。
班上的女生都投来了仰慕的目光。
“行,请复述一遍,我刚刚所讲的内容。”灭绝师太再一次敲了敲黑板。
“诶――?”
夏目清羽画风骤然变得憨憨,用‘不是,sir,你在逗我吧’的眼神,盯着讲台上的女人。
对此,樱井督导仅仅是回应了一个微笑。
就这样,临近四月的春天里,夏目清羽莫名有些燥热。
斗宗强者竟恐怖如斯!
不愧是,那个女人!
…………
由于初鹿野铃音也担任了文化祭执行委员,夏目清羽自然就不用去担忧拉赞助的事情。
但文化祭要举办两天的时间。
所以无论是布置场景上,还是手工准备上,都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自然和夏目清羽这个执行委员脱不了关系。
下午放学后,两大汉双手抱胸,站在了他的课桌前。
“干嘛?”夏目清羽在他们俩的阴影里,抬起头,弱弱的问。
“走吧。”长谷枫用胳膊锁住夏目清羽的左手。
“男仆咖啡厅的罪魁祸首。”男班长用胳膊锁住夏目清羽的右手。
“??!”
被架起身的夏目清羽一脸懵逼,慌张的左看右看,“去哪?”
“当然是,去试衣服啦。”长谷枫回答他。
试衣服?
什么衣服?
文化祭的男仆装吧?
夏目清羽的大脑处理器飞速运转,他立马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等等,我要交给灭绝师太的一千字检讨还没写完呐。”
“这种不要紧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吧。”男班长冷静提议道。
“怎么就不要紧了?会死人的啊。”
夏目清羽一阵惊呼,“我抗议!你们这是草菅人命!”
“没关系的,在文化祭上,身为男生的我们迟早会死的。早死晚死都一个样。”
“……”
关于这一点,夏目清羽根本无法辩解。
就这样,他就像动画片里的汤姆猫一样被好兄弟架走了。
悲伤的他好似在地上留下了一条血迹。
…………
年级服装间。
长谷枫率先抓起一款黑白哥特款的服饰,震怒:“就算是举办男仆咖啡厅,也应该是相应的服饰吧?延用女仆装是什么意思啊?!未必也太不尊重男性了!”
“学生会那边说,出于考虑到,男仆咖啡厅的特殊性,就不给予拨款了。”男班长用中指推了推眼镜,镜片微微泛光。
“不想给经费就算了,特殊性是什么鬼?”长古枫疑惑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就是指,学校史无前例,应该也继无后者。买下的道具,后面也只能放在仓库里吃灰。”男班长继续解释。
“嗯……毕竟,男仆咖啡厅是一个很冷门小众的活动。”夏目清羽下意识接话。
话音刚落。
长谷枫和男班长不约而同的转过头,静静的望着他。
夏目清羽能从他们眼神中感受到那股热烈的‘爱意’。
“别看我啊……我也是受害者。”夏目清羽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两掌挡在面前,皮笑肉不笑的说。
已老实,求放过,谢谢。
“不过,说起来,这也是一个不错的机会不是嘛?”男班长眼里忽然露出了高深莫测的光芒,摸摸下巴,缓解气氛道。
“什么意思?”长谷枫斜眼看了过来。
“你想,这些女仆装一定都是被女生穿过的不是嘛?上面也许还残留着……也说不准。”男班长推了推眼镜,露出了相当变态的笑容。
一语点醒梦中人。
在场的都是荷尔蒙泛滥的男孩子,没人不懂他的意思。
“但……那又怎么样?又不一定是漂亮的妹子。”长谷枫率先提出抗异议。
“真是肤浅。”男班长轻哼一声,白了他一眼。
“你有何高见,愿闻其详。”长古枫抱拳请教道。
“人生来好美,尤其是在女生中颜值比拼更为严重,正所谓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所以我断言……可爱且自信女孩子穿出去的概率最大,没有颜值自信的女孩子一般在后厨打杂!”男班长嘴角高高扬起,读诗诵词般娓娓道来。
“原来如此。”
夏目清羽一拳砸在手心里,深以为然的感慨道,“但大师,我还有一个疑惑。”
“讲。”男班长高冷起来。
“既然如此喜欢女孩子的气味,那我为何不直接去抱紧香香软软的女朋友,给她狠狠来上一口呢?”作为常年纯爱俱乐部高级vip的夏目清羽自然是对这些不感兴趣。
“叉出去!我大fff团何在!”男班长挥手大喝,示意长谷枫送客。
可长谷枫却无动于衷的看着他。
“莫非……你也……?”男班长大惊,手指颤抖指道。
“正是你想的那样。”长古枫点点头,坦然了。
他与竹田诗织的恋情并没有大肆宣扬过,男班长不知道也正常。
“个叛忍!”
男班长退后一步。
“不,你们两个叛忍!”
男班长又退后两步。
准备以一己之力,孤立他们两个现充狗。
且听海燕一声悲鸣,折翼跌入汪洋。
男班长一阵黯然伤神后,终于从心绞痛中缓过神来,“罢了,干正事吧。”
“真要穿吗?”长谷枫看向那几套漂亮的衣服,还是于心不忍。
都说男人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破了戒,那就真的完蛋了。
“往好的方面想,至少我们三现在能选更合适的尺码。”夏目清羽把挑选好的几件递在他们手中,一脸镇静道。
“为什么,你这么淡定?”长谷枫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啊?有吗?”夏目清羽愣了愣,装傻道。
“有。”
男班长也投来可疑的目光,正要问夏目清羽是不是原来有某种癖好的时候。
正主又发言了。
“那可能是……渺小如蜉蝣的我,已经彻底接受了自己悲惨的结局了吧。”
夏目清羽低垂抿嘴,散发出一股大正时期文人墨客的忧郁和哀伤。
另两人被其文豪伤感之气感染。
“哎――”
一道沉重的叹息声。
夏目清羽放松的一口气也混杂在里面。
好险,差一点儿就解释不清楚了。
‘被老妈强制穿过小裙子,又被同班同学的知道’的这种事情可不要啊!
“事到如今,那大家各自找一个更衣间,把衣服换上吧,到时候一起出来,这样谁也不尴尬。”男班长左右摆头,认真提议道
“好。”
几人意见达到统一,分别散开。
左,中,右。
几分钟后。
左右更衣间的门率先打开了。
“不行,不管是从生理,还是心里上,我都接受不了。”男班长把女仆装折叠好,摇摇头说。
“一样。”长谷枫拍了拍他肩膀,点点头,表示无比赞同。
“嗯?~夏目呢?”男班长忽然警觉小团体少了一人。
“可能还在里面?”长谷枫听他这么一说,也察觉到了。
“哦~”
两人相视一笑,眼珠子不约而同的转向中间那扇禁闭的门。
片刻后,中间的门扉传来细响。
在一副星穹列车抽卡出金光之势里,对着镜子里反复检查的‘阮梅’走了出来。
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他。
虽身着黑白哥特风的女仆装,但眉宇之间,无不透露着青春的张扬以及美男的那股英气。
轻盈的步伐仿佛踏着春风而来,迎着樱花漫开。
精致的裙摆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曳,脚下荡开步步涟漪。
男孩眼神里闪烁着自信,却又透着一股子倔强与坚定。
仿佛是在向世界宣告:
女装并非专属,但我也可以驾驭得如此风度翩翩。
举手投足间,既有女子的温婉与细腻,又不失男孩的洒脱。
两种气质在他身上完美融合,让人眼前一亮,心生赞叹。
最后,以超模单手叉腰之势停在了他们两人正中间。
下面是两位评委打分环节。
“夏目,你穿起来好有感觉耶。”长谷枫正视微扬,一边拍手称赞,一边表情变成了‘颜艺之海’。
“也许,这就叫专业?”男班长托腮震惊,同样一边拍手称赞,一边表情变成了‘颜艺之海’。
“你们俩怎么笑得这么猥琐?”
夏目清羽微瞧见两人的表情愈发抽象起来,方才察觉到不对劲,从忘我的亮相之势中退出来,微微皱眉。
无人回应。
他一人继续搜索信息。
片刻后,他瞳孔地震,颜面尽失!
“等等,为什么你们俩都没有穿!”
“……”
更衣室内,顿时一片寂静,似乎上方有乌鸦飞过。
依旧无人回应。
“好啊,我把你们俩当兄弟,你们和我玩脑筋是吧?”
身上的超模之势快速消散,取而代之了是‘青春女孩大胆试衣被熟人瞧见’的娇羞,“我和你们拼了。”
“等等,夏目……冷静,冷静啊。”
另外两人顿时伸手,以封印游戏王黑暗大暴均之势,控制了暴走的少年。
“我们也不没有试过,而是真的不知道怎么穿啊,那几个背后扣子,怎么弄也弄不好。”男班长出声解释道。
“就是就是。”长谷枫连忙应和。
“反正你们也没有胸垫,先在正面弄好,然后再转到背后不就好了。骗人就是骗人,何必还要找那么低劣的借口。”夏目清羽一副招打不屈的女中豪侠之势,恨不得用唾沫淹死他们。
“等等,为什么你这么清楚?”男班长脑海中莫名有根筋触电般的搭上了。
长谷枫与他一同看向夏目清羽。
焦灼的场面忽然安静下来。
服装屋大门应景的微微转响,有两名女性结伴而进。
但看见两男要挟一‘女’的画面,不禁皱眉,停脚,愣住。
“你男朋友。”竹田诗织忽然贴在初鹿野铃音耳边小声嘀咕一句。
明明她说的是一件事实,但初鹿野铃音差点下意识想回了一句。
不对,是你男朋友才对。
结合已知信息,稍加思索,初鹿野铃音说了一句中立的话:“……可能,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语落,她拉着竹田诗织,扭头就走。
“误会啊,误会啊。”
三男趁事情没闹大之前,追上去解释。
…………
约翰大叔开车送夏目清羽回家的路上,初鹿野铃音瞅了一眼,一旁快焉成一坨泥的男孩,高高兴兴的说:“清羽同学,你看起来心情好像不太好?”
穿着黑白款的哥特女仆装,绕着学校跑了一大圈,能高兴到哪里去?
“铃音同学,你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有那么明显吗?”初鹿野铃音探手摸了摸脸蛋,那轮浅浅的笑意并没有收起来。
“你说呢?”
夏目清羽看得有些来气。
在学校里已经颜面尽失了,在车上还要被这个可爱鬼捉弄。
得给她尝点厉害的!
说行动就行动,他立马凑过去。
略显粗暴地把她按坐在自己大腿上,捏起了她白嫩的小脸。
“笑,叫你笑。”
“呀哒~”
初鹿野铃音在他的怀里,笑得更开心了,眼泪都快出来了。
盈盈的声音飘进空气里,催促着樱花盛开。
直到被强迫做表情,做到快虚脱没力气。
坏家伙才收手。
他还一本正经道:“好了,现在原谅你了。”
约翰大叔听见后座欢快的打闹声,识趣的调低了车窗的透明度,自己也戴上了墨镜。
驾驶着黑色轿车驶入目黑川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