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最后一颗音的落下，陈秋的手指终于放松，深深地喘了几口粗气。
十五分钟。
将近十五分钟全神贯注地将自己的思绪分成几十份，分发在这些乐团成员之上，控制着他们的一切，让他们跟着自己的思路去演奏。
如此高强度的排练，让陈秋直接感觉到了疲惫。
甚至感觉到了一丝丝头疼。
他现在就想要直接回自己屋子里好好睡一觉，而并不是继续在这个音乐厅内指挥演出。
乐团的人也在喘着粗气。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将音乐演奏成这个模样。
他们又不是没有演奏过波莱罗舞曲。
毕竟能够被选出来作为示范乐团，让这些指挥系的人进行排练的曲子，基本上都是他们已经熟悉的。
最起码能够做到全自动的作品。
他们之前演奏了那么多次，可是从来没有哪一次能够达到现在的状态。
最后所有乐器共鸣时候的声音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相互之间碰撞，绽放出的火花点燃了一切，让他们甚至想要大喊几句，释放出自己的情绪。
真的太爽了。
乐团内的那些人视线相互交错，满是兴奋。
演奏出一首相对来说极为完美的作品，对他们而言，比放开吃一顿好的，要更爽一些。
“你们之前不是说陈秋是那种特别会压力人的角色吗？我怎么感觉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是啊是啊，陈秋指挥的蛮好的，基本上所有的提醒，情绪的变化，音乐的变化都做到位了，跟着陈秋的手去演奏，演奏的蛮舒服的啊？”
“对对对，我第一次感觉指挥的作用这么大，我也从来没有想到我们演奏的波莱罗舞曲能演奏的这么漂亮！感觉太爽了！”
“确实爽！我现在最恨的事情你们知道是什么吗？就是我们这个只是考核，没有录音！该死的！如果能有一个录音录下来就好了！”
“没事，后面还有一次正常的演奏呢，大家还能再爽一次。”
“……”
众人小声交流，看着陈秋的目光满是激动。
而之前那些和陈秋有过合作的人，他们看着陈秋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了。
他们的目光中充斥着迷茫。
什么鬼？
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和善了？
之前你喷我们的时候不是喷的很爽吗？都快把我们压力到退学了。
结果现在在乐团里就不喷人了？
你演我们是吧？
那群人看着陈秋有苦说不出。
明明陈秋之前是个压力怪啊，为什么现在居然变了一個人？
坐在小提琴首席的赵锡看着陈秋，也不由得点了点头。
他也没有想到陈秋的指挥居然能指挥的这么好。
并且完全没有之前压力怪的情况出现。
真的让人……
“有些意外啊！”
赵锡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他总感觉陈秋的指挥方向变了。
……
在所有人讨论中心，陈秋却只是用力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无奈地叹气。
现在才仅仅只是走了一半的路，才只是排练结束。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正常的演出。
在演出过程中，他是不能直接发声去指挥引导乐团前进的。
毕竟你也看不到哪里会有个指挥在演出的时候还在那边大吼大叫吧？
刚刚的排练过程中，除了他说的点之外，还有很多的小细节需要去更改。
如果能更改的话，那么整体的水平将会更上一层楼。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点，便是赶紧对所有人简单提一下问题所在。
陈秋轻轻咳嗽了一下，拿起手中的乐谱，敲了敲面前的谱架，对着众人开口道。
“好了，全体目光向我看齐！我说一件事！”
谱架的声音将所有人的视线完全拉扯住，他们期待地看着陈秋，等待着他的评价。
刚刚他们结尾部分做的那么好，那么陈秋一定会表扬他们的吧？
然而，陈秋的声音出来的那一刻，那些曾经和陈秋有过合作的人，便彻底泪目。
回来了，一切都回来了！
熟悉的感觉，回来了！
陈秋指着手中的乐谱，对着众人开口道。
“从头开始说，我念到的所有人拿起笔标记一下我说的重点，我希望等下正常演奏的时候，听不到这样的错误。”
“首先是长笛，长笛你的气息有些问题，你的气息在最后几颗音的时候有点虚，力量松的太早了，每一次都是这样，你必须要改正，然后这几颗音你有问题。”
“弦乐组，小提琴那边的那两人我就不提醒了，你们的音高有问题，稍微偏低了……四分之一个半音，嗯，应该是这样，边上的人帮他们一下，如果实在不行，你们就不用拉了，边上的人将音响拉大。”
“小号，伱在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你的力量要给的多一些，因为你加了止音器，要先压住长笛，然后再让他包裹住你的声音，在音高上你有两个地方差了一丝，分别是这两个小节，你记录一下。”
“圆号，你的问题在第……”
“低音萨克斯，你这边有两个问题，我需要你……”
“高音萨克斯……”
“低音提琴……”
“……”
陈秋的手一个一个点了过去，将所有人的问题都点了过去。
原本还只是一个人，大家并没有怎么在意，甚至还有点看热闹的想法在其中。
毕竟刚刚那个曲子演奏的那么好，自己肯定没有问题。
但是谁能想到，陈秋就这么点着点着，就点到了自己。
在自己刚刚沉浸在自己音乐中，完全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居然错了那么多地方。
他们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
果然，那群人说的没错，和陈秋合作的压力，果然大。
自己居然错这么多？
这真的就是痛并快乐着。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几乎全部都消失，只剩下了苦笑。
这个陈秋，指挥水平高也就罢了。
他居然耳朵还这么好，不给他们任何一点点犯错的机会。
“唉……”
众人苦着脸在自己的乐谱上做着标记，让自己后面演出的时候尽可能不出问题。
陈秋看着众人，想了想，还是补充道。
“不过你们不用特别的在意，我会在指挥的时候提醒你们，你们注意一下我的指挥就行。”
“好……”
众人有气无力地开口道。
然而下一秒，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响起。
一直没有出声的评委组，坐在最中间留着长发的王海哈哈大笑了几声，突然开口道。
“很漂亮！但是你不用继续了！陈秋！”
王海起身，看着一脸茫然的陈秋，对他咧嘴笑道。
“陈秋，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