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不是刚刚才和我说你准备退学的吗？”
陈秋差点没被秦弦给气笑，他无比不解地开口道。
“你都准备退学了，你还要做什么专业课的伴奏？你直接和学校申请退学不就行了？”
“退学是退学，考试是考试，虽然准备退学了，但是考试还是得要考的……”
秦弦极为尴尬地开口道：“这两个应该不冲突吧？”
“？”
陈秋没有办法理解这个浑身丧气的秦弦，他的脑回路究竟是怎么转的。
你都准备退学了，你还在乎考试？
秦弦并没有注意到陈秋的表情，只是自顾自地开口道。
“毕竟不管怎么说，一件事情总得要有头有尾，今年开学的时候和老师商量的作品，如果突然就不拉了，感觉有点亏……所以我就想问下陈指挥您有没有多余的时间和我合奏？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去找其他人了。”
“……”
陈秋看着秦弦，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对着他开口道：“那么你的贝五，也就是命运，你不也练了？你准备退团你不会觉得亏吗？”
“不是啊，我会练的。”
秦弦摇头道：“我会完成我的任务的，不会突然就跑路的，陈秋你放心。”
“……”
陈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着面前垂头丧气的秦弦，他想了想，开口问道。
“伱准备的是什么作品？”
“门德尔松，e小调小提琴协奏曲，op，op……”
“op64，门德尔松最重要的一首小提琴协奏曲，世界四大小提琴协奏曲之一，1845年莱比锡进行首演，嗯，我知道了。”
陈秋听到e小调协奏曲的时候，便瞬间反应了过来，直接将自己记忆中关于门德尔松e小调的部分给念了出来。
他看向面前的秦弦，对着他开口道。
“单纯钢琴伴奏是吧，行，我知道了，你练好了可以过来找我，我来帮你伴奏。”
“嗯？真的可以吗？”
充斥着丧气的秦弦抬起头看向陈秋，他的语气之中带着一丝惊讶。
他原本只是想要试试看，看看陈秋有没有可能帮他伴奏，并没有抱有特别大的期待。
毕竟他刚刚才和陈秋说了自己不想要拉首席这件事，学校里的那些钢琴伴奏也都比较忙，自己找了好几个人都表示没有时间接自己的这个伴奏。
可完全没有想到，陈秋居然直接就答应了？
这让他格外惊讶。
“不过，我……”
秦弦很想要问这个和他后面在乐团有没有什么关系，毕竟才和陈秋说他准备离开来着。
“我那個乐团……”
“没事，这个和你的离去与否没有什么关系，就当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请求伴奏即可，不要想太多，你拉完之后就走也成，我就是突然想起来这一首作品很有趣，之后可以给乐团去使用，仅此而已。”
陈秋安慰了一下他，随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手机，翻着备忘录，思考了一下后对着秦弦道。
“那么我们就定一个时间，三天后吧，三天后我们见面，进行第一次的排练，可以？”
“嗯……”
秦弦虽然感觉时间有些紧了，但是想到是他请陈秋，而并非陈秋请求他，因此他低着头同意道：“好的，那么就三天后，三天后还是在这边吗？还是在琴房？如果你想要其他地方也行。”
“三天后在我家吧，你地图搜索一下海城和声乐团，应该能搜到，然后我们学校是差不多九点琴房关门，十点最后一班班车，十点后你来就行，白天我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做。”
陈秋在自己的备忘录上，将秦弦的事情给记了下来，看着有些尴尬，不太好意思的秦弦，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
“没事，不要紧张，我们只是正常的合作关系，你不欠我什么。”
“哦，哦……”
“不过！”
“嗯？”
看着身体瞬间变得紧绷的秦弦，陈秋笑了起来，摇头道。
“没什么，在乐团里好好拉，既然你说要将贝五给拉完，那么就拉完他，尽你所能去演奏，最起码，不要给自己留有遗憾。”
秦弦沉默了许久，最终点了点头，低声道。
“嗯……我知道了，我会的。”
“行，那么加油，三天后见。”
“好……”
秦弦往后退了两步，对着陈秋微微鞠躬感谢后，便快步离开了音乐厅，向着外面走去。
陈秋看着秦弦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虽然说是这么说，让秦弦加油，但他也不知道这个秦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既然人秦弦都明确表示自己会努力弹好，那么现在也只能相信他了。
在今天所有的弦乐中，秦弦的表现确实是属于比较优秀，乃至于最好的那一批。
如果真的走了，那么确实还蛮可惜的。
陈秋回到舞台上，重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看了一眼课表，自己后面还有一节作品分析课程，是听力分析，分析的还是自己熟悉的作品。
虽然可以旷，但是旷课终归还是不太好。
陈秋想了想，便还是来到了阶梯教室，坐在了最后排带上了耳机。
他将今天的排练全部都给录了下来，接下来就是复盘的环节，看看还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
耳中的音乐声响起，陈秋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一份乐团表格，在上面简单标记了几位他认为还不错的人。
绝对音感带给他的能力，是能在极为复杂的乐团之中，听出任意一个人的错误。
甚至不局限于错误！甚至是他音乐的表达也同样可以！
简单来说，他只要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某个人身上，他就相当于将那人的音量提高，将周围人的声音降低，将其变得突出。
他拿着之前的半截铅笔，在自己的本子上写写画画，分析着所有人的优缺点，思考着如果让自己再指挥一次，那么自己应该从哪个地方开始切入。
又或者，自己是否需要对乐手的位置进行更换？
让他们坐到不同的位置，去构建出不同的声响。
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
这样的考虑一直持续到一只手掌拍到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