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老早以前就在盘算这事儿,也知道这事儿要办成的最大困难不在外、而在内。
如果安德罗这道坎过不去,不点头同意,周正搁老毛子那边再怎么跑前跑后地忙活也是纯白扯。
现如今已经打通了所有关节要害、几乎铺平了道路的周正,距离计划完成只差最后一样东西——安德罗的点头同意。
这固然会有各种风险因素,周正当然清楚。
比如说可能导致安德罗怀疑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初步互信可能会因此出现裂痕。
但比起这个,周正更不想看到安德罗在战场上被打出屎来。
敌人有正经的固定翼战机航空支援,而我方航空力量为零的巨大差距,再加上绝对的兵力优势也在敌人那边,这足以把安德罗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也意味着周正好不容易初步支起来的盘子会就此土崩瓦解。
比起后者这种满盘皆输的结果,先抓主要矛盾的周正还是觉得前者更能接受一些。
战火已经烧到了眉毛跟前,没时间再去徐徐图之和软磨硬泡了,周正必须立刻摊牌、而安德罗也必须立刻做出选择。
唯一的好消息是安德罗赴华留学的宝贵经历,使得其在军事理念和决策思维上远超各路非洲土著军阀,更有大局观更行事稳健更能脚踏实地。
这也是周正自以为有把握说服安德罗的关键。
而现实情况也确实如周正所预料的那样。
听罢此言后的安德罗没有当场回答,而是继续和周正一边在机场废墟上相伴而行散着步,一边陷入思索考虑当中。
随行人员们都在身后没有跟上来,包括跟周正一同返回的乔什和老张、以及安德罗的护卫们,大伙都很识趣地给二位大佬留下了私人对话空间。
数不清自己到底缓缓走了多少步的安德罗,最终在跑道尽头的一处机库废墟前停下了脚步、缓缓开口。
“在决定之前我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愿意帮我做这些,周。”
“.......”
周正没想到安德罗会在这种时候问这话,不过倒也不难回答便是,甚至可以说答案都是现成早已想好的。
“放平时我可能会说“没人规定我不能在赚钱的时候做点好人好事,帮助非洲兄弟发展一把”,但现在我得再加上一段。”
“凭什么那些自诩上等人的混账狗东西,就配牵着他们的狗,骑在被他们定义为下等人的我们脖子上拉屎?”
“那些个逼养的殖民者,除了给他们的所到之处带来贫穷、瘟疫、战火、死亡、恐怖和无休止的痛苦外,他们还带来了什么?他们甚至还大言不惭地为自己标榜正义秩序,把我们打上“国际贱民”的标签,去他妈的!”
“记得我刚才跟你说“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吗?我自己就是这么做的,正因为我能对你的遭遇、经历、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悲惨故事感同身受,而且你我志趣相投,所以我才决定帮你,不知道这答案你满不满意但这就是事实。”
会耍嘴皮子是不假,毕竟没出国之前就是吃这碗饭的,但周正此时此刻是问心无愧的说良心话也是事实。
不过就是语言辞藻升华了一点,加强了情感表述,仅此而已。
听完周正这番“慷慨陈词”的发言,事实上在提问之前已经做出了决定的安德罗,终于将话到嘴边的答案脱口而出。
“也许今后的我会为了某件事而后悔,但今天不会,不是现在。因为直觉告诉我站在我面前身边的人是我的同志,而非其他。”
话已至此无需多言的周正一笑,随即伸出手来,与神情同样坚定的安德罗牢牢握在了一起。
“风雨过后总会有彩虹,让我们共同面对。”
“和你一样,这也是我想说的。谢谢你,周。”
最后一道坎也就是安德罗这边终于搞定打通了,周正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终于落下了,计划之内的事情得以按部就班地继续推进下去。
但敌人那边现在是何情况却仍值得重点关注。
“博纳特的电视讲话你应该看到了,所以我就不再多废话了,直接说重点。”
“在电视讲话和一系列配套的宣传造势同时,博纳特在进一步加紧调集派遣他麾下的多支主力部队,动作幅度比以前更快更大,看起来情况是挺紧急的,至少对他而言是。”
与周正同乘一辆车,出了机场行驶在回军营的路上,一边给周正发言的安德罗一边谈起最新的军事动态。
看得出来老兄最近也是没闲着,更没有坐以待毙盘算起投降主义。
“他当然急了,你手里现在可握着他的“命根子”,未来科技现在对博纳特肯定没有好脸色,那帮日本人就是你拿来牵着他鼻子的链子。你可得抓紧了,好好利用就是我们的极大优势。”
“嗯,这点我明白,也会好好利用。”
点头回应的安德罗同周正一起坐在车后排上,嘴里叼烟冒仙气儿的同时不忘划拉着手里的平板电脑,这点最基本的电子设备当然还是用得起也玩得转的。
“这是博纳特对我们发兵进攻的几处必经之路和进攻集结地,这二十年来我已经足够了解他,知道他的用兵策略和手段,熟悉他的惯用战术和指挥风格。”
“这意味着他同时也了解伱,你们这对老战友之间的了解是相互的,我说的对吗?”
不做多言的安德罗点了点头,笑着接过平板电脑的周正紧接着开口。
“但你有他不了解的优势——我。扣了那群日本人已经够让他手忙脚乱的了,现在让我们再来给这殖人狗腿子添把火。”
嘴里说着手里忙活着,划拉着被安德罗提前标注好、带有作图痕迹的本地已下载卫星地图,周正很快便找寻到了其中最值得注意的关键点,眼珠一转瞬间来了主意紧接开口。
“火车站?看起来只有一条铁路与此相连,这是从博纳特控制区腹地通往你这里的唯一铁路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