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宣诏震荣国
作者:沧海不笑   红楼之扶摇河山最新章节     
    宁荣街,伯爵府,贾琮院。
    相比于西府喜讯乍起的欢欣,东府这边却是风平浪静。
    湘云因嚷着要回东府下棋,宝钗乘势拉了黛玉跟着过来。
    几人直接来了贾琮院里堂屋,因这里不仅有上好的棋坪棋子,五儿煮茶功夫更是一流。
    湘云和迎春对弈,黛玉和宝钗在一旁观战。
    都说棋如其人,湘云棋路飒厉,直接中路,攻势迅猛,迎春棋路绵密,步步为营,进退中和。
    刚开始湘云很是占据上风,领先吃了几子,正有些得意,只是刚下过中盘,边角之地便成片失手,迎春轻笑,湘云一下子苦了脸。
    堂屋里只听清脆落子声,无其他嘈杂之音,并不会影响到书房埋头功课的贾琮。
    前些日子因后膛枪研制事宜,贾琮几乎每日都去城东郊外火器工坊。
    经这一段时间的梳理和督导,后膛枪研制已步入轨道,参与部件锻造的各组工匠,在贾琮的引导下,都已摸索出各自营造改进思路。
    虽后膛枪研制速度依旧不显快捷,但是却稳步向前,有条不紊,不像没贾琮参与时的凌乱无序。
    既然事情已上了正轨,贾琮自然不会搞得自己像工匠一般,一天到晚都守在火器工坊,日常事务都交给副监刘士振打理。
    他也从每日必去工坊,变成二三日去一次,或者后膛枪研制遇到问题,刘士振和钱槐会亲自到府上和他请教商讨。
    贾琮大部分时间,重新回到应试春闱备考之中。
    他将书桌旁的窗子支开小缝,让外头寒冷的空气透入室内,将室内熏笼香热的气息中和掉一些,头脑变得愈发清醒。
    英莲穿件杏黄折枝刺绣圆领袍,米黄花卉刺绣马面裙,脚上穿粉白绣花棉鞋,袍子领口袖口都镶白狐裘皮,更衬得她面如堆雪,眉眼如画。
    英莲管着贾琮的书房,自从贾琮从金陵返回,心思都用在举业春闱上,英莲也变得忙碌起来。
    她干的大抵是伴读和书童的活,整理书籍,伺候笔墨,添茶掌灯。
    她帮着贾琮洗笔、磨墨、铺纸,又用镇纸细心压好,便退到书桌一侧,在圈椅上坐了,拿一本杂书翻阅。
    桌角还放着一盘糖炒栗子,她一边看书,一边不忘往小嘴里塞吃食,只是不敢嚼出声音来,怕影响到贾琮。
    每次贾琮无意中抬头看她,英莲总会拿颗黄灿灿的栗子,讨喜似的塞到他嘴里。
    粉白的雪浪纸上,贾琮正在奋笔疾书。
    前几日他去洛沧山听课,柳静庵给他拟了五道时文题目,如今他正在做第三道。
    当年他参加雍州乡试之前,柳静庵就经常自拟时文题,供他习练揣摩。
    柳静庵号称文宗学圣,担任大周礼部大宗伯多年,主持过许多次春闱和秋闱之试。
    他对于时局面的把握,对科场走势的了解,只怕很少有人能超过他,他给贾琮出的时文题目,都是深思熟虑,不会是无的放矢。
    贾琮自然清楚这些时文题目的份量,每一道时文题他都仔细揣摩,费劲心思推演撰写。
    这些年他即便东奔西走,也从没对举业功课有过松懈。
    不管是在辽东作战,还是在金陵侦缉断案,身边都带着必要的书箱,得空便会温习经义。
    他的这种举动,大概就是宝玉口中无可救药的禄蠹。
    他倒不是如此热衷做书呆子,只是清楚世上事皆有溯源,当年他只是东路院艰难存活的庶子,出身隐晦,阖府嫌弃。
    如果不是靠读书举业翻身起势,他也不会有今天的局面,做人实在不能忘本。
    学而优则仕,读书不仅仅是做官,在这个士大夫为上的世界,科举功名还是极好的保护色。
    而且,自己老师柳静庵在他的学业上,倾注了莫大的心血。
    柳静庵给他取表字玉章,贾琮也明白其中深意,这位老人心底不赞成他深陷仕途,似乎更希望他做一个纯粹的读书学人。
    不过他如今加官封爵,早就身在其中,大概也有违恩师的初衷。
    所以,不管是为己为人,努力搏一个进士及第,也是对柳静庵多年教诲,表以敬意和回报。
    毕竟堂堂文宗关门弟子,连进士都考不上,那就有辱师门了。
    ……
    荣国府,荣禧堂。
    王夫人自从王熙凤嫁入贾家,她便开始养尊处优起来,日常家事都交给能干的侄女打理。
    除非是家宅大事,其他事项都不怎么过问,只在内宅诵经礼佛,陪贾母唠嗑,外加宠溺宝玉。
    可今天宫中即将传旨,自己丈夫眼看着就要承爵,也是她一生的荣耀,这等大事她自然要亲力亲为。
    那些需要悬挂灯笼,那里需要布置彩绸,府上通行主道需要即刻洒水清扫。
    中门洞开迎接宣诏天使,需挑选那些灵活小厮在府门守护应对。
    迎接圣旨需要的香案火烛,要到库里挑选最好的。
    答谢宣诏天使随从的红封,一定要有,礼金不能薄,不让丢了老爷承爵的体面……。
    王夫人甚至深谋远虑的想到,自家老爷承爵之后,满神京的勋贵可能都会上门庆贺,府上的门坎大概都会被踩断。
    到时来的可都是体面人,这迎来送往的礼节万万马虎不得,不然坠了二房爵主的尊贵脸面,那可是万万不行的。
    为此王夫人将除了荣庆堂、荣禧堂之外,府上其他几个主要的偏厅,都预想作为待客之用。
    好在这是下面几天的事情,今天倒不用太急,王夫人又让林之孝家的调配人手和用具,有备无患。
    府上的婆子和执事丫鬟频繁进出荣禧堂,各自得了王夫人的吩咐布置,便下去尽快张罗起来。
    自从方才听到礼部官员传信的消息,王夫人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整个人都看起来特别慈和。
    虽然老太太还硬朗得很,但王夫人今天却有了媳妇熬成婆的既视感。
    她外面安乐平静,内心其实已心急火燎,只觉荣禧堂里的西洋座钟走得太慢。
    她巴望着巳时快些到来,只要礼部承爵圣旨一下,她也就妻凭夫贵,成了正二品朝廷诰命。
    从今以后,贾家东西两府,除了老太太的辈分摆在那里,女眷之中就她最尊贵体面。
    虽邢夫人还是一品诰命,但死了丈夫的诰命,就算不被朝廷褫夺封号,剩下的也是空架子了,王夫人也不放在心上。
    本来王熙凤卸任养胎之后,荣国府家务就由李纨和探春打理,如今王夫人亲自指斥方遒,她们两个只是侍立一旁。
    王夫人心中正得意满满,突然听探春说道:“太太,巳时也快到了,三哥哥在东府还不知道消息呢,我这就去叫他,等下可以一起接旨。”
    一听探春这话,王夫人不禁眉头一皱,如今她心中正自在得很,偏生这三丫头多事,这当口提那小子作甚,白白坏了兴致。
    王夫人眼下因觉得志,心中气焰自然上升,想到前些日子,老太太曾让贾琮上书皇上请求承爵,结果被贾琮断然拒绝。
    这件事当时让王夫人十分不快,如今想起来愈发觉得气愤,二房的事情要他帮忙,他不愿意伸手,如今二房体面了,何必要带上他。
    她皱眉说道:“如今府上的人都在说,琮哥儿眼下忙得很,常去城外工坊忙公事,还要在府上读书准备春闱。
    他既这么忙碌,自让他忙着去,又何必去吵他,等下接圣旨有老爷和宝玉就够了,这事原也不和他太相干。”
    探春听了王夫人冷淡的话语,脸上神情一变,心说太太这话怎么这样生硬,三哥哥那里就得罪了她。
    方才林之孝家的传礼部官员的话,明明说让府上诰命和子弟都到荣禧堂接旨。
    难道三哥哥不是府上子弟,再说如今家中玉字辈兄弟,唯独三哥哥是御封的立府伯爵,在贾家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这等世爵承袭的关口,三哥哥这样的位份都没露面,让外人听了又像什么话。
    一旁的李纨听了自己婆婆的话,也觉得有些不太妥当,太太今天大概是高兴过头了,怎么就说起糊涂话来了。
    这话要是传到琮兄弟的耳朵了,岂不是白白生了嫌隙,都是一家子骨肉,又何必说这些冷话。
    太太也不仔细想过,就算老爷承袭了爵位,以老爷周正的性子,还有宝玉日常那些行径,要想守牢荣国府的家业,可不是容易的事。
    两府之中只有琮兄弟一身文武能为,贾家子弟无人能比,再说老爷一向如此看重于他。
    越是这个当口,越要对他笼络亲近才是,以后琮兄弟也好一起帮衬看护二房的家业。
    王夫人见自己说了话,探春只是默默无语,对自己这个嫡母也没个回复奉承,心中越发有些生气,只觉平时待见这庶女,都是白费心机。
    她知道府上姊妹之中,探春和东府那小子最亲近,竟比对自己亲兄弟宝玉,还要贴心三分,自她跟二丫头搬去了东府,竟再舍不得回来。
    她也不想想,她到底是二房的姑娘,还是他们大房的。
    平时王夫人不是不知道探春和贾琮要好,虽然心中有些不喜,不过也不太放心上。
    如今二房要成为真正的荣国之主,王夫人气性自然也就高了,往日心中的阴私不快,竟然一下子被放大,压得她心中气闷。
    三丫头一向当东府的小子是个宝,有这么个吃里扒外的,到时通风报信起来,说不得就让大房插手这份家业。
    她看着探春英媚俏丽的摸样,心中忍不住膈应,思量这事终究不妥,荣国府爵位和爵产都归二房掌控,这份权柄万不可生出枝节。
    左右三丫头也快到及笄之年,到时随便找个人家嫁出去,省得留在府上成了后患。
    王夫人这边正运筹帷幄,明见万里,恨不得将荣国府往后几十年的富贵算计妥当,将妨碍二房荣耀的风险提前掐灭。
    这时彩云过来回报,说老爷得了小厮报信,已经从衙门回家,如今已进了二门了。
    王夫人连忙将心头一番筹谋暂时放下,兴冲冲起身去迎。
    ……
    荣国府,宝玉院。袭人、麝月等丫鬟来回走动忙碌,各自翻箱倒柜,将宝玉的衣裳一件件拿出来,都摆放在床上。
    王夫人忙着安排接旨的事情,贾母自然去关注她最疼爱的宝玉。
    贾母站在床边仔细挑选,看中一件大红底子绣金莲纹团花无袖圆领袍,一条大红镶嵌七宝美玉腰带,一顶掐丝嵌玉九离紫金冠。
    打发袭人麝月赶紧给宝玉换上,今天是儿子贾政承爵的大日子,自己的宝玉就是将来的荣国之主。
    这等奉旨宣诏的大日子,宝玉作为荣国府的凤凰,一定要穿的体面养眼。
    贾母觉得这套大红的衣冠装饰,让自己的宝玉穿上,必定出挑的俊俏,而且还很喜庆。
    宝玉对老太太特意跑来装扮自己,准备去迎那劳什子的承爵圣旨,心中膈应得半死。
    他心中暗自长叹,这府上竟没一人懂他的心,自己一腔超迈俗流的胸怀,又能对那个述说。
    难道他们都不知,自己最讨厌这些仕途经济的虚礼套子,谁爱去迎谁去,何必一定要拉上自己这么一个清白人。
    宝玉虽心中不耐烦,但架不住贾母一顿催促哄骗,不情不愿的让袭人和麝月围着自己折腾,好一会儿才穿戴停当。
    今天宝玉房里最开心的就是袭人,她前两年就勾搭宝玉做出好事,不过是下了肉本为自己将来谋划。
    如今二房先是袭府,这会子又袭了爵位,将来这些东西都是自己这位爷的,自己作为他的枕边人,将来自有好日子等着过。
    袭人见宝玉穿上这大红底子的精美华服,心中还不作数,又在他脸上敷了薄薄一层粉。
    贾母见了也不反对,反说这样看着更精神些。
    如今这个时代,富贵王孙簪花敷粉乃是风雅时髦之事。
    宝玉对调脂弄粉更是比寻常男子在行,见袭人上了敷粉,竟一下忘了心中不自在。
    去书架上拿了盒花露蒸叠玫瑰膏,在自己唇上抹了一些,只觉香甜绵蜜,自觉风流脱俗更胜几分。
    ……
    荣国府,荣禧堂。
    林之孝夫妇按着王夫人的吩咐安排,带着大批家奴来回折腾布置,不到一个时辰时间,就已将天使宣诏所经之处,全部打理得焕然一新。
    各处张灯结彩,人人喜气洋洋,王夫人已穿了全套诰命大装,由丫鬟扶着去各处亲自看过,也都觉得甚为满意。
    她身上的五品诰命服今天异样华丽,头上珠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似乎要亮瞎人眼,仿佛五品诰命服已变成了二品。
    只是贾政皱眉说实在不该如此张扬。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小厮来报,说宫中宣旨内官,带着宗人府和礼部官员,已入了府门,如今正往仪门而来。
    王夫人听了大喜,连忙回荣禧堂张罗等候,又让丫鬟去叫贾母和宝玉,又让得力小厮陪着贾政去迎接传旨天官。
    一时之间,似乎巨大的喜悦乍开,一帮子人都有些手忙脚乱。
    李纨和探春因为不是诰命,且一人孀居,一人闺阁,都进不得荣禧堂迎旨,只是去一旁的偏厅等候。
    王熙凤也带着平儿过来,如今她虽然不管事,毕竟还是长房长媳,这种场合必须露个脸,不然显得过于冷淡,难免招来闲话。
    而且她是出嫁之妇,也不是孀居之身,不像李纨和探春有诸般顾忌,倒是可以在荣禧堂外守候,遇到事也能露脸帮衬一二。
    没过一会儿,贾政便带了三个宣诏官员进入荣禧堂。
    走在头前的内侍副总管郭霖,另一个是宗人府五品经历刘舒友,最后一个是礼部五品郎中张政和。
    这三人之后还跟着五六个随从官吏,乌压压八九个人,看起来颇有威势。
    此时贾母、王夫人、宝玉等人都已在堂中等候。
    贾母见宣诏的内官,竟然是大内副总管郭霖,心中也是一惊。
    贾母知道郭霖其人,是因为两年前郭霖曾来贾府,给贾琮加封八品官身宣旨,因此才知道他的身份来历。
    贾母实在没想到,自己儿子不过是承袭世爵,当今皇上居然如此器重。
    不仅派礼部和宗人府的官员到场,还派了宫中内侍副总管来宣旨,真是给了偌大的体面。
    郭霖带着刘舒友、张政和进入荣禧堂,目光在堂中一扫,对贾母、王夫人等热切激动的目光,似乎视而不见。
    他没看到想见的人,不仅眉头一皱,问道:“今日宫中传旨,为何威远伯贾琮反而不到!”
    贾母和王夫人一听这话,都不禁一愣。
    贾母才意识到贾琮没在堂中,虽然二房接旨袭爵,她也觉得贾琮在不在并不打紧,不过自己这孙子是个伯爵,出来撑个场面也是好的。
    王夫人自然清楚为何贾琮不在,探春提过通知贾琮一起接旨,是她心中得意失矩,不让人去通知贾琮。
    她实在没想到,这宣诏内官这等古怪,给老爷承爵,还一定要让东府那小子一起,这算个什么意思。
    贾政心中也稀罕,自己夫人也是个没章法的,家里接旨,琮哥儿这种位份,怎么不早些叫过来镇场子。
    郭霖见自己问话,贾家几个人竟没一人有个回复,脸色微微一沉,说道:“咱家问话呢,眼看传诏吉时快到,为何不见威远伯到场!”
    郭霖的再次质问,这会子贾母和王夫人都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王夫人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心中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贾母问王夫人:“可曾让人去东府知会过琮哥儿?”
    王夫人的脸色已变得苍白,喏喏的说不出一句话,贾母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郭霖看着王夫人一身诰命大装,脸上细致修饰过的妆容,老太监心中一片明镜似的,差点就冷笑出声音。
    又看到那一身红衣的宝玉,脸上不仅敷了粉,唇上还涂了胭脂,即便郭霖是个去势之人,也看得有些直皱眉头。
    此时一直守在荣禧堂外的王熙凤,早听清楚了堂中郭霖的质问,还有王夫人哑口无言的沉闷和尴尬。
    以王熙凤鬼一样精明的性子,那里还猜不到事情的原因,但她来不及埋怨自己姑母糊涂。
    心中只是盘旋着一事,为何宫中传旨太监,一定要琮老三过来一起接旨,莫非这圣旨竟然是和琮老三有关!
    王熙凤想到这些,一颗心已忍不住狂跳,她突然想到一种可能,一阵异样的惊喜生出,但又不敢肯定,因为那实在有些太荒诞。
    她语声微微有些颤抖,对身边的平儿说道:“平儿,马上去东府叫你三爷过来接旨,一定要快!”
    这时,贾政也吩咐林之孝立刻去东府叫贾琮过来,荣禧堂周围几波人急匆匆都往东府而去。
    荣禧堂中,贾母看着郭霖有些发冷不屑的神情,还有方才他两次质问贾琮为何没有到场,似乎贾琮不到场就不宣旨。
    贾母也是老于世故之人,那里品不出今天的事情,只怕要出大纰漏,她看着身边一身红衣的宝玉,老脸变得苍白,一颗心不住的往下沉。
    东府那个孙子莫非真是个魔怔,这么这种要命关口,他都能闹出事情来……。
    王夫人已脸如死灰,双腿已有些发软,强撑着才能勉强站稳。
    自从接到礼部传信,她一直被炸开般的喜悦笼罩。
    如今这种喜悦,正渐渐被一种巨大迷惘空洞缓缓吞噬……。
    ……
    伯爵府,贾琮院。
    今日贾琮的思绪甚为流畅,柳静庵拟题的那篇时文,从破题、承题、原起等段文一路写来,势如破竹,酣畅淋漓。
    他不停的奋笔疾书,一直写到时文的小结和大结,竟有一挥而就的通透之感。
    读书写文历来也是量变到质变的过程,一旦积累和揣摩到了一定程度,就有登堂入室,新开天地之感。
    这篇时分写完,贾琮心中欣喜,感觉到自己举业时文的功底,已经迈入以前未有的境界。
    在春闱之前,如果能多勘破几次这样的壁垒,他相信自己的春闱之试,或许不再只是做个过场,搏个进士功名而已。
    英莲见贾琮拿着水墨淋漓的稿纸浏览,脸上还有几分满意之色,知道他已写好了手头的文章。
    英莲笑嫣甜美,毫不吝啬的赞道:“少爷如今愈来愈厉害了,文章写得越来越快。”
    她似乎觉得口头称赞还不得劲,还从盆里拿了颗糖炒栗子塞到贾琮口中。
    书房之外,堂屋之中,迎春微笑着下出最后一子,湘云只能满怀遗憾的认输,还调皮的摇头晃脑,说道:“一着不慎,全盘皆输。”
    这时,众人见平儿急匆匆跑进院子,可能是走的太急,一张俏脸晕着两片娇红。
    她进了堂屋甚至来不及和黛玉等人招呼,便直接去了贾琮书房。
    贾琮放下稿纸,正和英莲分享那盆软糯甜香的糖炒栗子。
    见平儿急匆匆进来,贾琮笑道:“平儿姐姐怎么有空来。”
    平儿说道:“三爷,宫中内官带礼部和宗人府官员,正到西府传旨,二奶奶让我叫三爷赶紧过去!”
    贾琮听了这话心中一惊,他这一天都没去过西府,姊妹们一早过去请安,也早早回了东府,无人过来传信,自然对传旨之事一无所知。
    他见平儿行动语气急促,定是王熙凤催办的原因。
    没过一会儿林之孝家的也过来相请,说是二老爷吩咐,请三爷过去一起接旨。
    贾琮见连来两拨人催促,愈发觉得事情有些不寻常。
    此时堂屋里的姊妹也都被惊动,贾琮匆匆换了身衣服,便跟着平儿直奔西府。
    芷芍和五儿不放心,也都跟着去了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