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按照翟大爹的吩咐，小人已将下人尽数支开，令他们守在院外，不得入内。”
西门庆笑了笑：“大爹尽可放心，决计不至走漏风声。”
这中年文士名叫翟谦，字云峰。
乃当朝太师、一代权相蔡京的大管家。
如今蔡京年事已高，官府大大小小的事情，一般不在相衙里处理。
而是拿到家里，与管家翟谦商议决定。
于是，翟谦这个没有一官半职的蔡府管家，无形中拥有了任命百官、调遣升迁，乃至生杀予夺的大权。
就算六部尚书也得尊称他一声“云峰先生”，丝毫不敢得罪。
以西门庆如今的地位，喊“云峰先生”的资格都没有。
最多只配称一声“翟大爹”。
“嗯，这茶不错，香气馥郁有兰花之感。”
翟谦点点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适才奉茶的丫鬟也甚是秀美可人，算是相得益彰。”
“乡下丫鬟粗手粗脚的，让翟大爹见笑了。”
西门庆满脸谄媚：“若是翟大爹喜欢，尽管带去便是。他们若能服侍大爹，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些许风流韵事，倒也不必这般着急。”
翟谦放下茶杯：“我这次前来奉了相爷的令谕，咱们先把正事谈完，再论私事。”
“相爷令谕自是首要大事，翟大爹请讲。”
“都是自己人，客套话我就不说了。”
“相爷收到了你的那份生辰礼，心中大为满意，觉得你也是个懂礼数的。”
“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际，相爷不忍你这样的好苗子埋没，打算安排你去提刑所当个理刑副千户，年后便上任去吧。”
翟谦扯了扯嘴角：“这可是五品官位，掌一省司法、监狱之职，干系重大。你去了之后，务必要好生尽心，不可辜负了相爷的期望。”
“晚生多谢相爷栽培！”
西门庆欣喜如狂，连忙跪在地上，向着汴京方向磕了三个头。
他之前便是想方设法搭上翟谦的线，跟蔡京扯上了个门生关系。
又咬了咬牙，拿出多年积蓄，献给蔡京当做贺寿礼。
蔡京贪归贪，到底还是個讲究人。
给西门庆安排的这个职务，确实也是个肥差。
西门庆相信，以自己搜刮银财，贪赃枉法的能力……
几年下来，不但可以轻松回本，还能大捞特捞。
起身之后，西门庆又从怀里里掏出一个礼盒，满脸堆欢：“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翟大爹笑纳。”
“黄金百两也算不上薄礼了。”
翟谦打开礼盒看了看，神情似笑非笑：“光给我的么？”
“这个自然，晚生另备有礼物，还请翟大爹转给相爷。”
“好！那些人嘴上说的好听，办起事来可没你这般痛快。”
翟谦大喜，伸手拍了拍西门庆的肩膀：“你好生做事，说不定来日相爷一高兴，便认你当个义子，带你前去金殿面圣。”
“相爷贵不可言，小可若有此等福分，也是祖坟冒青烟了。”
西门庆满脸笑容：“却不知相爷最近可有什么烦恼之事，小可愿为相爷分忧。”
“这事情跟你倒没什么关系。不过你也是相爷自己人，知道也无妨。”
“前阵子，相爷的女婿梁中书准备了十万贯的金珠宝贝为相爷祝寿，派一个叫杨志的杀胚押送。”
“结果那杀胚贪杯误事，半路上生辰纲被几个强人用计，劫得一干二净。”
“杨志那厮因为无法交差，居然转身就落草为寇。”
翟谦哼了一声：“听闻那杨志还是昔日杨老令公的后人，竟是这等酒囊饭袋之辈，实在令祖宗蒙羞！”
“翟先生此言差矣！”
坐在下首那大汉实在有些听不下去，皱起眉头，大声道：“末将跟那杨志交过手，彼此难分高下，这人的武艺还是很不错的。”
这大汉名叫索超，乃梁中书的心腹爱将，武艺高强。
此番翟谦出京办事，一路会见蔡京各地羽翼。
离开大名府时，梁中书生怕道上不太平，便令索超贴身护卫。
索超不喜多话，翟谦跟别人商量一些缺德事情，一贯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但听得翟谦喷杨志，还是让他有些念头不通达。
毕竟，当日杨志施展杨家枪，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他交手五十余合不分胜败。
这杨志要是酒囊饭袋的话……
他算什么？朽木粪土么？
实在是欺人太甚！
“啊？竟有此事？”
翟谦怔了怔，笑道：“索将军莫怪，我也是一时气恼而已，绝无他意。”
对于索超的本事，翟谦还是颇为满意的，还真没什么指桑骂槐的意思。
“是末将鲁莽了。”
索超抱了个拳，不再多说。
“如今反贼横行，江南一带被方腊那狗贼弄得乌七八糟的，银钱压根收不上来。”
“相爷操劳国事，本就烦心耗神，想不到还出了这等事情……”
被索超一打岔，翟谦也没什么谈兴了，摇了摇头：“罢了，我也有些倦了，不说这些扫兴事情了。”
“那好，翟大爹远来辛苦，我这便让适才那两个小丫鬟服侍大爹就寝。”
西门庆笑容可掬：“索将军也要两个小丫鬟么？”
“某家……某家一个就行了。”
索超本想拒绝，犹豫了下，还是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休息倒是有些嫌早了。”
翟谦笑了笑：“我还有件私事，托付西门大官人帮我留意一下。”
“翟大爹请讲。”
“不瞒你说，我年已四十，常有疾病，身边又通无所出。”
“伱那若有什么好人家的女孩，十五六岁便可，替我寻上一个。”
翟谦想了想，补充道：“若是良家闺秀，便是彩礼高一些，我也会一一奉过去。”
“这事易办，大爹等上两日，在下定会为大爹物色一名绝色佳丽。”
西门庆嘴上笑嘻嘻，心中mmp：“大爹放心，既是良家闺秀堂堂正正的出嫁，一干嫁妆绝不可少。”
“嗯，你的能耐我还是挺放心的。”
翟谦点点头：“不行就用些手段，别又把人活活逼死了。大喜的日子，总归不太吉利。”
“大爹放心，在下就是经营药铺发家的，有的是法子。”
西门庆沉吟了下，信誓旦旦道。
“无耻狗贼！”
黄蓉越听越恼火，忍不住哼了一声。
“什么人！”
听到异动，索超脸色一变，拔刀出鞘，发出雷霆般的爆喝声。
“动手吧，这人我来对付。”
黄蓉小手一按，将整面窗户掀开，跃入大厅。
几乎同时，索超纵身一跃，腰刀猛然劈出。
刀光一闪，房梁断裂的声音响起。
“好一个鹰犬奴才！”
房梁上，一名穿着夜行衣的蒙面女子避开刀茫，一个翻身落在地上。
“？？？”黄蓉怔了怔，下意识的望向站在一旁的蒙面女子。
“……”
蒙面女也看了黄蓉一眼，两人同时沉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