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女幽魂位面·皇宫紫禁城
“阿九拜见太祖爷爷。”
听林轩说起来意之后，阿九整了整着装，向着朱元璋盈盈拜下，奉上茶水：“想不到小九还有亲眼见到老祖宗的一天。”
两载不见，小姑娘正值双十年华，已然褪去了青涩。
举手投足间，真龙之气隐约可见，散发出君临天下的女帝威仪。
林轩穿梭过的诸天位面，也只有黄蓉、阿九和赵灵儿类似女帝身份。
但赵灵儿这姑娘对“女帝”称谓比较排斥，只肯以“圣灵小姐”的身份领导苗裔子民，对于大唐之事也以合作为主。
这样算下来，也只剩下两个正儿八经的女帝。
颜值上，阿九跟黄蓉各有千秋，不好说孰优孰劣。
但气质上，这位皇家天女还是要比黄蓉这草头天子靠谱不少的……
算是比较符合林轩对网文里面绝美女帝的刻板印象。
“你的事情朕听林帝君说过了，起来吧。”
“哎，朕这阵子遇到的尽是不成器的玩意，难得遇到一个还可以的。”
朱元璋犹豫了下，伸手接过茶水：“你这女娃子哪里都好，哪怕模样在咱们朱家人里也算数一数二的。”
明朝中后期，社会逐渐动荡。朱氏一族为了加强皇权，表示自己才是真命之主。
给朱元璋加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人设。
《神相全编》里面描述：“夫龙形者，其人鼻高耳耸，形貌端严。”
还专门举例：昔汉高帝隆准龙颜，唐太宗龙姿日角，乃帝王之相。
于是，到了嘉靖年后，民间已经大量出现太祖皇帝面相“雄豪奇伟，深目长颊”的记载及绘画。
异相中的朱元璋，一副弯月型的脸庞，容貌险奇怪异，号称“龙脸”。
嗯，也就是那个广为流传，极为抽象的的鞋拔子脸……
看的老朱大为光火，但也不知道该找哪个算账，只能暗自气恼。
但话说回来，老朱虽然长得没那么抽象，但也只是相貌堂堂、威武逼人。
而阿九属于那种倾国倾城、祸国殃民的档次，搞不好都是基因突变的产物，压根没法量产。
让老朱也不禁有些得意。
不愧是自己的后代。
“祖爷爷这话，明显有转折的趋势啊。”
阿九愣了一下，苦笑道：“祖爷爷后面是打算训斥小九么？”
“训斥也谈不上，你这皇帝做的挺不错的。”
“朕问过了百姓，也知道了你爹当年留下的那坨烂摊子，又恰逢天灾，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听到这些，朕就想到当初至正四年，淮北大饥。之后祸不单行，又爆发了瘟疫。”
“朕……哎，咱家里七天之内死了四个……，只剩下咱和二哥朱重六……”
“后来咱找到机会，去庙里当了和尚。后面当和尚也一样会饿死，咱也只好去造反，勉强活了下去。”
朱元璋叹了口气：“但凡当年咱能有一口饱饭吃，也不会去造反。”
“其实小九这里没这么难的……”
“那时候百姓也活不下去了，但那些朱紫贵人、地主财主可都活的好好的。”
阿九耸耸肩：“阿九看着这惨状，想来想去，还是听了林大哥和大师的劝，索性直接反了。”
“嗯？”
“造反兵谏的话，满朝衮衮诸公皆是咱们的敌人，小九便可将其诛杀，筹集钱粮，弥补国运。”
“也唯有这法子，将士们才不用饿着肚子打仗，才能保下这京师。”
阿九微笑道：“这法子虽然有些缺德，但用贪官的钱来救济百姓，总好过百姓活活饿死。”
“嗯，历朝历代，朝廷要是失了民心，都是实打实的亡国之兆。”
“但你身为公主，居然也能明白这点。肯为了黎民百姓而反，确实有些出乎朕的意料。”
朱元璋沉吟了片刻，颔首道：“若论及得国之正，你这‘女帝’之位可谓当仁不让。”
话音方落，阿九身后隐约响起龙吟之声。
随之，紫气升腾，化为龙凤之形，若隐若现。
“多谢祖爷爷！”
阿九心有所感，俏脸露出喜色，又向着朱元璋盈盈一礼。
她造反之时，首席军师是大名鼎鼎的姚广孝。
得位的经过，也有些类似成祖朱棣。
整个画风，很有些一言难尽。
说造反也行，说篡位也行，里面可以做的文章很多……
哪怕在民间也颇多乱七八糟的谣言，压根谈不上众望所归。
换句话说：这女帝身份，其实还是靠着她南征北战，硬生生打下来的。
即便现在，人心还是有些松散，帝王之气也无法彻底凝聚。
但老朱这句话，等于是以大明太祖洪武皇帝的名义背书，亲口承认了她的女帝身份。
言出法随，冥冥中的气运瞬间随之变化。
让阿九又惊又喜。
“别谢咱了，咱原本听到女人当皇帝是有些不以为然的，还以为你是第二个武则天。”
“咱来的时候还在想，要你真是这么不靠谱，咱拼着跟林帝君翻脸，也要给百姓找个好皇帝。”
“所以，主要还是你自己做的不错，咱才说了刚刚那些话。”
朱元璋叹气道：“你这女娃子不错归不错。但可惜了，你为什么偏偏是个女娃子啊。”
“啊？女孩子有什么不好么？”
“女孩子没什么不好的，但女人当皇帝就有些不一样了……”
朱元璋吐出一口闷气：“现在也罢了，但你以后打算传位给谁？莫要如那昔日武则天一般，危及社稷。”
“男女这种事情生下来就注定的，小九也没办法啊。”
阿九吐吐舌头：“小九也不知该传给谁，但小九才二十岁，也才刚刚当上皇帝，还能当好些年呢，总该有解决的法子吧？”
“哪有这么好解决的……”
“且不说你能不能诞下太子，也不说太子还算不算朱家子孙。”
“就单说你生孩子的时候，家国大事让谁来处置？”
“万一孩子早夭，或者那些皇子公主不成器的话，你又能生几个？可有备选之人？”
朱元璋叹气道：“寻常皇帝只要广纳妃子、埋头苦干就可以了，但你这女帝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
“啊这……，太祖爷爷说的有道理，但小九还小，压根没考虑过生孩子的事情……”
阿九俏脸嫣红：“如此说来，小九确实不是一个好皇帝。”
“人生不过百年，转瞬即逝。而且朕记得女孩子年纪大了，也很难再怀上了……”
朱元璋眨了眨眼睛：“有的事情要早早考虑好，遇到合适的男子就直接嫁了吧。”
“合适的男子？”
阿九又愣了一下，期期艾艾道：“万一别人有妻室呢？小九这么贴上去，会不会得罪神仙？”
“有妻室？男子汉大丈夫，妻室多一些，也未尝不可。”
“朕素来不好女色，不也纳了二十多个妃子。”
朱元璋迟疑了下：“不过，朕也不是神仙，弄不清神仙的想法，还要问问别人的打算，总不能最后只是咱们一厢情愿罢了。”
“那小九等会好生问问那人……”
“嗯，人生苦短啊。林帝君借给咱照我镜的时候，每次看到妹子……，咳，秀英驾崩的时候，咱总觉得有一肚子话没对她说。”
朱元璋叹了口气：“所以，有话就抓紧说吧，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阿九：“……”
“行了，老朱你说事归说事，也别来个乱点鸳鸯谱吧……”
林轩越听越不对劲，摇头道：“正事要紧，不要想到一出是一出。”
“正事？这不就是正事？”
朱元璋一怔：“朕说生老病死乃人生常态，帝君觉得不是么？”
“陛下即将成为坎水塔主，为防万一，我把陛下名字也一并从生死簿上划去了。”
林轩摆摆手：“如果陛下还硬要说常态的话，那除非陛下不承认自己是人了。”
“朕看到小九这样子，适才有些感慨，居然忘了小九还能担任塔主。”
“以帝君之能，若是担任塔主，确实也暂时不必理会生老病死了……”
朱元璋怏怏道：“也好吧，那劳烦帝君试一试小九吧。”“塔主？”
阿九又呆了一下：“什么塔主？”
“我得了一件法器，须得搭建八座奇观子塔，牵引诸天星辰，聚集万民气运，镇压我人道之敌。”
“而且我有些怀疑，这塔应该是逆转封神大劫的关键所在。”
林轩解释完经过，从袖子里掏出晶莹剔透的兑泽珠：“此界为兑卦，兑为泽，属阴。需要一名女子担任塔主，小九你且试试吧。”
“这样么？”
阿九有些紧张的接过兑泽珠，催动老张传授的灵气。
灵力激荡之下，兑泽珠闪烁着明亮无比的白光，将整个大殿照耀的纤毫毕现。
“嗯，还不错啊。”
朱元璋大为满意：“虽然不及朕，也不好说跟老四谁强，但朕的其他子孙可未必有这能耐。”
“小九毕竟是自己打江山当皇帝的，帝王之气比那些守成之主强一些也正常。”
林轩微笑道：“况且，陛下的大多数后代，守成之道也做的不怎么好。”
“哎，不说这些了，反正都过去了……”
朱元璋面子有些挂不住：“阿九你好好当皇帝，不要听这些乱七八糟的。”
“是！小九明白。”
阿九轻咬下唇：“小九成了塔主，便可成为仙吏，永世追随林帝君么？”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你你身为女帝，估计兼任不了仙吏。”
林轩沉吟道：“后土娘娘暗示过，人间帝王不得长生。故而如今只是从权之计，等大局已定之时，二位再好生考虑一下吧。”
“这话好没道理。”
朱元璋有些不满：“想那玉皇大帝也是神仙，为什么他可以千秋万世，永为天帝？”
“因为玉帝管的是神仙，神仙是长生不老的。”
“而陛下是人间天子，管的是会生老病死的黎民百姓。”
林轩微笑道：“虽然大家都是帝王，但人和仙还是有些区别的。”
“行吧，这么说也有道理……”
朱元璋犹豫了下：“朕能问一句么，帝君这仙吏名额有多少？”
“虽然其他世界，也有凡人因缘际会得享长生，不老不死。”
“但这种事情，还是有些夺天地造化。须得控制一下人数。”
林轩想了想：“我打算一个塔任命一名塔主，再安排两名副塔主对其进行日常管理维护，由对应塔主进行任命便是。一个位面只有三人有此特权，也不算如何过分。”
“这样嘛？”
朱元璋眼睛一亮：“朕可以任命秀英和标儿当副塔主么？等朕七十岁的时候，便安心传位，老四想去当皇帝也由他去吧。”
“这个应该可以，但如今塔都没建好，任命副塔主有些过早了。”
林轩点头道：“况且陛下如今正值壮年，回去再慢慢权衡吧……”
“也好！”
朱元璋心念微动：“小九啊，这塔伯温说穷尽造化之变，寻常人未必有这建塔的本事。你这边有没有人才？要不要朕借你几个？”
“小九最近任命了宋应星宋老先生当工部尚书，书案上还放了一本他写的《天工开物》，我觉得他是有大本事的。”
阿九迟疑道：“青田先生虽然通晓百家之学，象纬之学更是举世无双。但论及造塔之术，也未必比得上宋老先生吧？”
“嗯？宋应星？”
朱元璋望向林轩：“这人很厉害么？”
“小九说的没错，宋老先生应该跟青田先生各有所长吧。”
“有宋老先生主持，那也可以放心了。”
林轩从袖子里掏出照我镜递给阿九：“既然小九同意担任塔主了，那也去观一观照我镜吧。”
“哦，好。”
阿九深吸了一口气，凝视悬浮在半空的照我镜，神色不断变化。
“应该要看上一阵子吧。”
朱元璋慢悠悠的走到阿九的书案旁，找到《天工开物》，顺手翻动起来：“嗯？这书倒是颇为实用。”
“确实也算是一本奇书了，陛下确实该带一本回去传播一下。”
林轩点点头：“这书包罗技术门类之广，应该在这百余年间算是无双无对的。对陛下那边的大明，还是颇为有用的。”
后世乾隆年间，设四库馆修《四库全书》，以修书名义对全国书籍进行审查。
然后发现书中有“北虏”、“东北夷”等反清描述，甚至还有明朝守城将士投掷火器，将清军炸得粉碎的插图……
于是将其定为禁书，清朝也一直没有再版。
民国时期，居然全国上下都找不到这本书，只能从东瀛引进，再刻印出版。
搞文字狱能把这种农业、手工业的大百科全书也封禁个几百年，实在是有点离谱。
“帝君说的是。”
朱元璋嘿嘿一笑：“等小九醒过来，朕找她要一套，回去让工部好生研究。”
“小九已经醒了……”
便在这时，阿九吐出一口闷气，幽幽道：“小九很心累，让她缓一缓……，至于这书还是印了不少的，祖爷爷要的话，尽管拿去便是。”
“那多谢小九了。”
朱元璋疑道：“你看到了什么，怎么感觉这么怪？”
“没什么，就是感觉有些不值。”
阿九闷闷道：“为啥我在诸天世界里面，基本最后都被父皇斩断了手臂？”
“因为史书就这样，总该要顺应一下历史的……”
林轩安慰道：“你现在的手不就好好的么？”
“多半也是多亏遇到帝君和敖姐姐，否则我就成了独臂……，哎，独臂也罢了，为什么我活下来也要去当老尼姑？”
“我见到了几个‘他我’，国破之后郁郁而终的就不说了。”
“有一次，我练成了绝世武功，开创了邙山派。晚年独创的玄女剑法也算名震天下，可以跟天山剑法一争高下。”
“那边我收了八个徒弟，世人把他们尊称为‘江南八侠’，其中老大了因、老五白泰官、老七甘凤池、老八吕四娘都挺不错的，但我总觉得不太甘心。”
阿九神色郁闷：“每次大明都亡了，我也成了老尼姑，活的很没意思啊。”
“那可是‘独臂神尼’啊，也算是堂堂正正的一代宗师。”
“其实我觉得，我成了老尼姑也不怎么厉害，但别人更加弱，我才矮子里面拔高个，成了一代宗师。”
“强弱看位面的，之前的普渡慈航也算顶级高手了，但他要是去封神位面的话，连个杂鱼都算不上。”
林轩解释道：“你觉得独臂神尼不行，是这边的强度偏高了。正常情况下，神尼还是蛮厉害的。”
“对了！还有一次，我收了个小滑头当徒弟，他最后还莫名其妙的找了个厉害老婆，成了天下第一高手。”
“你收的小滑头徒弟？哦，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林轩愣了一下：“他是天下第一高手？这么抽象的么？”
“其实他本来挺弱的，连鳌拜都比他要强得多。”
“至于武功嘛，他说是睡觉睡出来的……”
阿九一摊手：“别问我，我也弄不清楚怎么回事。而且独臂神尼也听不受待见的？听这外号就很惨好吧。”
“大明要是亡了，前朝落魄公主确实挺惨的。”
林轩安慰道：“但你是女帝啊，走出了不一样的道路，硬生生把虐文变成了爽文。”
“林哥哥这形容还挺微妙的……”
阿九想了想，歪着脑袋微笑起来：“其实也好，看了那些东西确实磨炼心性，小九现在需要吃大鱼大肉，跟老尼姑划清界限。”
“这个女帝说的算。”
林轩失笑道：“我还有些事情，就此告辞了。等兑泽塔建成之时，我便带老和尚和张真人过来看看。到时候你把小倩也叫来吧，大伙儿一起聚聚。”
“好！小九明白了。”
阿九迟疑了下，幽幽道：“小九能有今天，其实是离不开林哥哥的。等封神杀劫了却之后，林哥哥再来一趟吧。”
“这么看好我么？”
“大家都这么努力了，付出了这么多，总该赢到最后的吧？”
“好，我答应你。”
林轩看了眼若有所思的朱元璋：“这次辛苦了，我送陛下回去吧。那边陛下刚刚立国，百废待兴，还是不要太过掉以轻心。”
“也好，是该回去了。”
朱元璋微笑道：“顺带一说，朕也觉得，咱们能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