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丝愣住了：“啊？《魔界纷争》的锅？”
    她的表情肉眼可见地蔫了下去，但很快，她又支棱了起来，显然打算以更加激烈的态度否认。
    怎么会是原游戏的锅呢？
    那四舍五入，不就是自己的锅了吗？
    众所周知，买《魔界纷争》改游戏的事情，是莉莉丝自己最终拍板的，现在去追究人家原开发商的责任肯定是莫名其妙，也丝毫没有道理，那岂不是就只能莉总背锅了？
    岂有此理！
    莉莉丝显然不服：“好，那你说说为什么是《魔界纷争》的锅，我劝你想好之后再发言啊！”
    顾凡小熊摊手：“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莉总，你也知道《魔界纷争》这款游戏是经过了一次大改的吧？
    “在最初，这位制作人也是野心勃勃的，他想要制作一款自由度极高的mmorpg游戏，不同于其他游戏那种固定的职业和技能搭配，而是像某些独立游戏一样，让玩家自选技能搭配，打造属于自己的构建。
    “但是真正制作起来却bug一堆，最后他无奈放弃了这个想法，又回到了最原始的老路上来，制作了固定的职业技能和天赋。
    “如此一来，游戏的平衡性问题和bug问题大体解决了，但游戏也变得平庸了，这才导致游戏的夭折和难产。”
    莉莉丝微微点头：“嗯，我倒是有所耳闻！但是这跟我们现在遇到的bug有什么关系？就算《魔界纷争》是个半成品又怎么样呢？那跟跨职业学习技能以及boss点名判定有什么关系！”
    顾凡微微摇头：“你看，又急。莉总我还没说完呢。
    “莉总你要知道，改代码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全部推翻重做的，只能小修小补，让它凑合着跑起来就行了。
    “决定大改的时候，《魔界纷争》已经做了很长时间，也花了很多钱，就算原本那位制作人决定大改，也绝不可能推翻重做，公司高层是不可能答应的。
    “他只能是在现有预算的情况下，小修小补，用比较迂回的方式来完成这种修改。
    “所以，这游戏的底层代码中，其实能够看到很多遗留问题。
    “比如，怒气和法力值的问题。
    “如果在其他的游戏中，怒气就只是战士或者熊德独有的资源条，而圣骑士的资源条是法力值。即便圣骑士学了战士的横扫等技能，也压根没有怒气来释放。
    “为什么《阴影世界》里就可以？
    “因为在我们游戏中，『怒气』和『蓝量』这两个资源条，也是通过技能和天赋来实现的！玩家在最开始是没有资源条的，通过学习技能、点天赋获取。
    “所以，当一名圣骑士玩家解锁了其他职业的技能时，他就可以通过学习技能、点天赋获得怒气条，同样的，他甚至还能获得能量条和其他职业的资源条。
    “护甲专精和武器专精，也是同理。
    “在其他游戏中，某一职业能够使用什么样的武器、穿什么样的护甲，都是直接限定在职业上的。
    “圣骑士能穿板甲，也能穿布甲；而牧师只能穿布甲，不能穿板甲。
    “可是在这游戏中，武器精通和护甲精通，也都在技能和天赋里，都是可以学的！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问题，是因为《魔界纷争》最开始就是一款自由打造bd的游戏，为了让玩家自选，必须将资源条和护甲精通这一类的机制设计成可自主学习的东西。
    “而在之后改动时，制作人根本没有精力和资源去重写底层代码，只能是通过『将特定的资源条与护甲精通技能锁定在某一职业的技能与天赋中』的这种办法，来变相地实现这一功能。
    “所以……就出现了一系列的问题。”
    莉莉丝震惊了：“那，那，按照原本《魔界纷争》的设计，不是已经限制了不能跨职业学习技能了吗？这个限制到底是怎么失效的！”
    顾凡继续解释：“是的，《魔界纷争》确实限制了跨职业学技能这一点，但是……限制了又没有完全限制。
    “事实上，由于《魔界纷争》在制作的前半段，压根没有职业的设定，所以这些职业，都是后加入的。
    “因此在一些影响重大的底层代码中，都是不跟职业代码挂钩的。
    “毕竟写这些代码的时候，还压根没有职业这個东西，而之后加入职业，又不敢再去重写底层代码，只能凑合用着。
    “所以，《魔界纷争》限制玩家跨职业学技能的办法非常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
    “玩家选好职业刚建立账号时，就默认由系统塞给他一个相关职业的技能。比如牧师是惩击，法师是火球术，术士是暗影箭，战士是英勇打击，盗贼是背刺，等等。
    “而之后玩家升级、找职业训练师的时候，职业训练师会检测玩家之前掌握的技能，以及对应的职业标签。
    “如果有对应职业的技能，那么就正常开放技能和天赋学习列表，而如果是其他职业的技能，就不开放，取而代之的是说一句台词把他打发走。”
    莉莉丝简直是目瞪口呆：“喂！这听起来也太草率，漏洞太大了！”
    顾凡微微摇头：“其实吧……漏洞不大。
    “这就是程序员实现功能的典型思路，用最简单的代码来完成功能。
    “毕竟这样改动，工作量是最小的。不需要重新做一个职业表，然后重新将职业代码写入游戏底层，那样几乎等同于推翻重做，工作量太大，是无法接受的。
    “而现在的这种改法，虽然看起来草率，却可以正常地完成功能。而且按照正常情况，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莉莉丝气得拳头都握紧了，但她也必须承认，顾凡说得对。
    这个办法虽然草率，但正常情况下还真不至于出问题！
    玩家的技能在创建角色的时候就默认给了，比如玩家选了法师，系统塞给他一个火球术，那么之后他在游戏中去找任何其他的职业训练师对话，系统检测到他身上有一个火球术，都不会对他开放训练面板。
    只有在跟法师的职业训练师对话时，才能正常学习法师的后续技能。
    这不是也就顺利达到了固定玩家职业和天赋的目的吗？
    可偏偏，游戏出现了不正常的情况。
    那就是……窃法者、恶意馈赠这两个天赋技能，以及涅法洛尔这个boss！
    但很快莉莉丝又有了新的疑问：“等一下，你说职业训练师不仅会检测玩家的技能，还会检测玩家的职业标签？那不对啊，这是双保险，没道理出问题啊，职业标签的检查根本通不过啊！”
    顾凡继续解释：“至于这个意外情况是怎么发生的……莉总我带你从头捋一下。
    “首先我必须声明，窃法者、恶意馈赠这两个天赋技能，以及涅法洛尔这个boss，都是《魔界纷争》这款原游戏中就有的设计！这可跟我没关系啊。
    “显然，窃法者和恶意馈赠这两个天赋技能是原制作人奇思妙想的设计，原本是所有玩家都能学的，后来才不情不愿地拿来用作了奥术法师和痛苦术士的终极天赋。
    “如果游戏中的训练师只检测玩家上一个获取的技能，那么玩家其实不需要去挑战涅法洛尔，只需要去打一下战场就可以了。
    “进入战场，找到敌对玩家，用窃法者偷一个技能，这样再去找训练师对话时，训练师就会检测到玩家的上一个技能是其他职业技能。
    “可是，我们游戏也开了低等级战场，终极天赋45级就可以点了，但却没有任何一名玩家在战场中发现这个机制。
    “这就是因为《魔界纷争》原本的设计就是一个双保险，它虽然没有直接写死在底层的『职业代码』，但是有『职业标签』这个东西。
    “原制作人很有可能也注意到了这个漏洞，并用『系统标签』去堵了一下。看起来堵住了，但实际上……可能他自己也没想到，会百密一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