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张伟的牌面
杜家海教授拿着修改后的课题申请书，找到了物理系主任方少云。
“主任，我重新做了一个课题申请书，想请您先过过目。”杜家海将课题申请书递了上去。
“这么快就想到新课题了？”方教授露出了怀疑的表情。
新课题可不是大白菜，连韩国人都能吃得起。
特别这个级别的学者，想要开一个新课题，前期各种的调研和论证，肯定是少不了的。
杜家海刚刚被毙掉了一个课题，按理说不可能这么快就完成新课题的调研和论证，更不可能这么快就提交了课题申请。
“这么快想出来的课题，质量应该不会很高吧，大概是看截止时间快要到了，拿来凑数的！”方教授心中吐槽的同时，接过了这份课题方案。
然后他望向标题，心中却猛的一惊。
“石墨烯的霍尔效应研究与量子反常霍尔效应研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杜家海之前的被毙掉的课题，好像就是量子反常霍尔效应吧！
这是什么情况，被毙掉的课题，又来重新申请一次么？既然这個课题都被毙掉了，再申请也不可能通过的，至少今年不会通过。
杜家海在中科院混了这么多年，也做过好几个项目，不可能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话说回来，这个石墨烯的霍尔效应研究，是在原来的基础上，新增加的课题么？量子反常霍尔效应这个课题已经够大了，还要再增加，那就更不可能通过了！杜家海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别人为了通过申请，都是想办法删减内容，减少科研资金的需求，他倒好，非但不减少课题的内容，反而还增加，这是故意捣乱么？”
想到这里，方教授的脸色不由得阴沉下来，他开口说道：“家海啊，我没看错的话，你这是增加了课题内容吧？”
“没错，主要就是增加了石墨烯霍尔效应的研究。”杜家海点了点头。
“家海，你是不是没明白，你之前申请的课题为什么没通过啊？量子反常霍尔效应这个课题太大了，需要长时间、高投入，这种项目，没有国家的特别扶持，根本就申请不下来。
所以你应该删减项目内容，比如先设定了一个一年内能够达成的阶段性目标，这样课题才有可能通过。可是你不减反赠，肯定通不过的，我觉得也没必要递交上去了。”
“主任，你先别急着下结论嘛，你先看看课题申请人。”杜家海赶紧说道。
“课题申请人。不就是你么！”方教授打开第一页，望向课题申请人那一栏，表情又是一变。
“张伟！是咱们都认识的那个张伟？”方教授马上问道。
“除了他，也没有第二个张伟能做这种课题。”杜家海得意洋洋的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伱这个课题，是怎么扯上张伟的？”
“张伟老师得知我要做量子反常霍尔效应的研究，恰好他对霍尔效应比较感兴趣，于是就来找我，想要在我的课题里，加上石墨烯霍尔效应的研究。”
方教授瞪了杜家海一眼，满心质疑的说：“张伟要是想研究石墨烯的霍尔效应，可以自己申请一个课题啊，干嘛非得跑你那里凑热闹？”
“他没那么多时间！”
“说实话！”方教授冷哼一声。
“呵呵……”杜家海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您别误会，我可没钱贿赂张伟。”
“那这小子为什么帮你？我认识张伟快四年了，以我对他的了解，这小子可是无利不起早的！”
“张伟不是帮我，他是帮陈明的。也多亏了我收了陈明当研究生，所以才能跟着沾光！”
杜家海将张伟来找自己，并且点名要求陈明负责石墨烯霍尔效应研究的事情，告诉了方教授。
“话说回来，我觉得张伟这孩子还挺够义气的，愿意花这么大的代价，来帮自己室友，这是真拿室友当兄弟了。对了，陈明跟张伟是一个宿舍的，这您知道吧？”
“废话，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当年张伟为了验证石墨烯，违规进入实验室，就是拉着陈明一起去的。事后张伟被开除，原本陈明也是要被一起开除的，是我把他给保了下来。那个时候你还没来清大。”方教授开口解释道。
“方教授，你没开玩笑吧？张伟发现了石墨烯，然后被开除？”杜家海仿佛听到了笑话一般。
“要不然陈明都保研了，张伟还在读大二！就是因为退学了两次，连续读了三年大一。你来了才两年，三年前的事情，你不知道也正常。”
方教授苦笑着摇了摇头，接着道：“这事情解释起来有些复杂，你先等一下，我给张伟打个电话，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片刻后，方教授返回这里，整张脸笑的像一朵花。
“主任，怎么样？确认了么？”杜家海急切的问。
“既然这是张伟申请的课题，那审批通过肯定是没有问题，一会儿我就把课题申请书报上去，杜教授，你回去等消息就好了！”方教授开口道。
……
课题申请书很快就送到了顾校长面前，顾校长看到张伟的名字后，顿时难掩兴奋。
“张伟又要做新课题了！真是太好了！自从他嚷嚷着要去学经济学，已经快一年没进实验室了吧！听说生物系孟鹤鸣主任亲自去请，都被他给搪塞过去了。
我是真担心啊，这样的天才科学家，会对科研失去兴趣，从此远离实验室。那不光是我们清大的损失，还是国家的损失，是全人类的损失啊！”
“校长，我知道你爱惜人才，可你这吹的就有点儿过了吧！”方少云说着偷偷瞄了顾校长一眼，发现顾校长表情很自然，一点都没有吹牛逼的尴尬。
随后方少云接着说道：“校长，其实张伟这一年来，也不是没有科研成果，他不是发现了吉利斯581c的小行星么！就在我们物理系的天体物理中心。”
方教授特别的强调了一下“物理系”三个字，仿佛是在提醒，这一次张伟做的，是物理系的课题。
顾校长明白方教授的意图，他笑着说道：“行了，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这一次出的成果，是你们物理系的功劳！”
课题申请书还没有报上去，顾校长已经默认，这次的课题可以出成果了，只因为申请人是张伟。
不仅仅是顾校长，整个清大都对张伟盲目信任，认为只要是他搞的课题，就肯定能出大的成果。
……
某间大会议室中，近二十多专家学者齐聚一堂，他们都是科研经费审批委员会的委员，负责对申报上来的课题进行审批。
专家组会对每个课题进行讨论，主要是科研项目的意义、创新性、研究方向、预期成果，经费预算这五个方面，然后对项目进行评审评分。
评分最高的直接拨付资金，评分中间的进入待定环节，再进行讨论，或者让申请人修改方案后再讨论，评分最低的那一批直接淘汰掉。
“下一个课题，是清大申报的科研项目，石墨烯的霍尔效应研究与量子反常霍尔效应研究。”随着负责主持会议的领导话音落下，专家们已经翻开了这个课题申请书。
“量子反常霍尔效应研究这个课题，之前不是申请过一次么？我还参加了那次评审会，我记得当时我们讨论过，这个课题花费多，耗时长，有太多的不确定性，所以分数很低，没有通过。”其中一个戴眼镜的专家开口道。
“张老，你再看看申请书，这次不一样了，不光有量子反常霍尔效应研究，还有石墨烯的霍尔效应研究！”
“还增加了？原来的量子反常霍尔效应研究，就已经是花费多，耗时长了，再加别的项目，岂不是花费更多，耗时更长！”
“不光是加了项目，还加了个人！你们看，项目申请人是张伟！”有人开口提醒道。
“张伟？清大叫张伟的，该不会是那个张伟吧？”
“做出基因剪刀的那个？”
“做出诱导性多功能干细胞的那个？”
同时有两个人发问。
这也是张伟最著名的两个科研成果，至于核苷修饰技术，由于mrna疫苗还没有被研发出来，所以这项技术并没有被学界重视。“第三页有申请人建立，还真是你们说的那个张伟，他不是生物学家么？怎么开始研究物理了？”
“你们难道忘了，当年最先制成石墨烯的，也是他！这么算来他是先研究的物理，又转行去研究生物。”
“哦，说的对，简历上有写。咦？前些天拿菲尔兹奖的也是他啊，我之前还以为是重名的呢！”
“他对天体物理学还有研究呢，前些天报纸上说的第二个地球，也是发现的。”
“这位张教授厉害啊，年纪轻轻的，就精通物理、生物和数学！不知道他结婚了没！”
“砸了，老吴，你看中他了，想让他当你女婿？”
“我倒是想啊，就怕人家看不上我那闺女。”
“老吴，你闺女不是在耶鲁大学读书么？毕业后不打算留在美国么？要回国发展？”
看到张伟辉煌的简历，评审会瞬间变成了茶话会。没有人讨论课题内容，反而都聊起了张伟的光辉事迹，然后延展出来各种八卦。
负责主持会议的领导见事态不对，赶紧干咳一声，示意大家安静。
“各位专家，咱们先讨论一下这个课题的内容如何？张老，你德高望重，要不先谈谈你的意见？”
见主持人点到自己，张老只好开口道：“近几年，石墨烯的物理特性已经逐渐被研究出来，很显然，这种新材料有着巨大的潜力和可能性。
据我了解，我们的研究机构，正尝试对高精度传感器进行突破，如果石墨烯的霍尔效应能够被证实的话，可以用于高精度传感器和转换器件的研发，这必然会推动我国电子器件的发展！”
另一人马上接过了话茬：“我也来补充两句。如果能够证实石墨烯的量子效应，尤其是分数量子效应，将会对实现量子计算，提供新的可行性。
基于石墨烯的物理特性，如果石墨烯中的某些量子霍尔态对微扰具有高度的抵抗力，这意味着基于这些态的量子比特可能具有较低的退相干性，有助于实现更稳定和可靠的量子计算。”
“石墨烯具有高导电性，这使得石墨烯在生物检测领域具有潜在应有，而如果证实石墨烯的霍尔效应，基于此可以用于检测物分子、细胞活性等生物信息，为生物医学研究和临床诊断提供新工具。”
现场学者开始各抒己见，都是在阐述这个科研项目的意义和预期成果，其他的一概不谈。
负责主持会议的领导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他等众人都发言完毕后，迟疑了足足十几秒，才开口问道；“各位专家，有关这个项目的创新性和研究方向，大家有什么意见么？”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言语。
“张老，你是物理学的权威，要不你先讲两句？”主持人又开始从张老点名。
然而这一次，张老却摇了摇头：“石墨烯方面，这次课题的申请人张伟，才是权威。石墨烯就是他弄出来的，在研究石墨烯的过程中，该朝着哪个方向研究，该进行哪些创新，那肯定得尊重张伟的意见。”
“是啊，张老说的有理啊！”
“石墨烯毕竟是一种新材料，还需要进行广泛的探索，这方面作为石墨烯的发明人，张伟肯定是比较了解的。我们还是得多向张伟学习啊！”
众人纷纷表示支持。
主持会议的领导顿时一脸无语，让你们来给课题提意见，你们倒好，这是要来找申请人拜师的节奏啊！众人也是一脸无辜的表情，石墨烯的发明人，要做石墨烯的研究，哪轮的到我们来提意见？
这就像是大儒辩经，结果对方是孔子。我一句“子曰”，这话还没说完，对面孔子直接来一句，我没说过这话！子曰直接曰不下去了。这经可怎么辩？“那经费预算呢？这个课题，所需的经费预算可不少啊！这不涉及到学术，各位有什么意见，尽管提！”主持人接着问。
没等主持人点名，这一次张老率先说道：“对于经费，我没意见！”
“我也没意见！”另一人开口道。
“这么大的项目，不知道经费够不够啊！要不要再追加一点？”
“如果经费不够的话，张伟肯定会再申请的，到时候再追加也不迟嘛！”
见到这一幕，主持人顿时傻了眼。
之前的课题评审会，专家组的意见都是各种削减经费，保底打个八折。今天竟然主动提出经费够不够，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见到主持人这副表情，距离他最近的张老好心提醒道：“这个张伟，跟其他人不一样，他的经费啊，可是一分钱不能卡啊！你知道为什么么？”
“为什么？”主持人不解的问。
“上一个卡他经费的，不到一个月就从纪委出来了。”张老小声说道。
主持人愣了愣神，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张老则继续道：“不到一个月，纪委的流程就走完了，直接移交检察院了。”
……
杜家海刚走到楼梯口，只听一声“杜教授来了”，一群人涌了过来，将杜家海围在了中间。
杜家海哪见过这个阵势，顿时下了一跳，再仔细一看，围拢过来的，都是物理系的研究生，基本上都脸熟。
“杜教授，你的课题组还缺人么？”
“杜教授，让我进你的课题组吧！”
“杜教授，我是研二的杜秋楠，咱们是本家呢！我精通各种实验操作！您就收下我吧！”
“我是博一的周小送，这是我的简历，里面有我以前做过的课题。”
“我之前做过霍尔效应的研究！”
“我最能吃苦了，让我进你的课题组吧，把我当奴隶使唤都行！”
“杜教授，我不光能吃苦，还能熬夜，只要一进实验室，我就不是人，我是牛马！”
杜家海被这一幕，弄的有些不知所措。
“安静，都安静！你们听我说。”他大喊一声，围拢的同学立刻安静下来。
“先让一让，围得这么紧，我都喘不过气来了！”杜教授先让大家后退，自己呼吸了几口空气，这才开口问道：“你们为什么要加入我的课题组啊？”
“我一直很仰慕您，想跟您学习啊！”其中一人马上说道。
“做科研，要诚实，不诚实的人，我不要！”杜家海冷哼医生。
此话一出，马上有人直言不讳的说道：“你不是跟张伟老师合作了一个课题么！张伟老师研究的课题，肯定能出大成果！”
“敢情你们是冲着张伟来的啊！”杜家海松了一口气，但心中又有些失落。
“之前跟张伟老师做课题的那几个硕士师兄师姐，都直接保博了，还有几个拿到了美国大学的offer！”
“有个跟张伟老师做研究的博士师兄，就因为在论文上是第二作者，去南方的一所985任教，都破格提拔副教授了，听说都进入公示期了！”
“我还听说，有个学姐，没有继续读博，而是去了一家药企做研究院，第一年的年薪就有三十万呢！”
望着周围人期待的眼神，杜家海终于感受到，原来这就是张伟的牌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