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壁光与涵山战场的结束,胜利的天平已经完全倾向于大夏这边,夏立新立即下达军令,壁光那边休整的时间比起涵山这边要长上很多,所以在七天之后进行第一次行军计划,在此之后的三天里,位于涵山的部队必须就得跟上。
决战就在眼前,无论有多疲惫,如今也不是该歇息的时刻,大夏将士们皆为一心,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攻破那座近在咫尺的伏龙城而已。
李沐春这边所在的大夏军队在等待了数月之久后,终于是接到了再次行军的命令,在等到夏立新带领大部队从壁光赶来之时,两军在采涛郡之前成功会师。
夏立新隔着老远便见到那位振臂左摆右摆的男子等候路旁,时隔多年再次相逢,夏立新也不禁高兴万分,扯紧缰绳,赶着马匹就往那人奔去。
“如今当了新王,可要当心着点身子骨啊。”李沐春笑着将夏立新从马匹之上扶了下来,却被夏立新一把将手拍到一边。
“你可别跟我整这一套,别扭死我了都。”夏立新笑骂道。
李沐春便收回了手,举起来,悻悻然道:“主帅都这么说了,那李某还敢不从嘛,遵旨。”
两人再次对视一眼,皆是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又有一匹快马倒腾着马蹄从远处跑来,李沐春看去,只见那马匹之上的男子大喊道:“主公!”
快马在两人身边停下,徘徊一圈,然后马上的男子跳了下来。
徐懿立即单膝下跪,抱拳道:“与主公多日不见,甚是想念,恐怕军中之事让主公多有费心,徐懿未能为主公分担,主公向来可好?”
李沐春一脚踢到徐懿的膝盖上,说道:“你赶紧给我起来,身后这么多将士们,你让我情何以堪?再说了,这主帅就在我身边,你不先拜主帅拜我,成何体统?”
徐懿一愣,张了张嘴,立即又对夏立新抱拳,被其一把扶起。
“徐先生先拜其主,没什么问题,毕竟先生是李将军代为请出山的。”夏立新笑道。
李沐春撇了撇嘴,说道:“那送你了。”
徐懿啊了一声,手足无措,只得轻声道:“主公,万万不可啊。”
此举瞬间引来身后众将士们大笑,就连李沐春与夏立新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好了,玩笑到此为止,让大军在这待久了也不是个事,我们先往前走。”夏立新说道。
片刻之后,这支大军便再刻启程,最后是驻扎在采涛郡之前那一带的山路间。
行军路上,李沐春与夏立新并驾齐驱,走在最前头,前者便问道:“我所提议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
“不妥。”夏立新没有片刻犹豫,立即就回复道。
李沐春挠了挠头,说道:“不妥也没办法,为了不影响大局,这一趟我是必须得去的。”
“必须得去?”夏立新看了身边男子一眼“那我宁愿多费万人兵马,也不愿意让你一人去冒这个险。”
既然主帅态度如此坚决,那么李沐春也就不再说起这事,等到了全军安营扎寨之后,几位将军围坐在篝火前,李沐春再次提出了这个想法。
“立新,你信我一次。”
夏立新伸出一掌,示意门都没有。
“信你我当然信,我都愿意将所有的将士们交给你去帮我打那座伏龙城,但就是不能让你一人独闯敌营。”
李沐春继续说道:“就是一个百余人的营寨,这个营寨位置每次都会变化,如若在我们行军战斗途中突然插上一脚,恐怕会误了大事。”
“我不管。”夏立新摇了摇头“你要么领着千余人,再带上泸湛将军,要么就老老实实等着大军一同行军,然后再顺道灭了这个营寨,否则免谈。”
李沐春有些抓耳挠腮,这种明明有十拿九稳的感觉却不能付出行动,实在是让李沐春有些憋屈。
“你着急这点战功?是怕我到时候不留下你们李王府所以想着在灭申之前再赚点战功可对?你自己想想,李沐春在这场战争之中立下的战功还少了?莫说这王侯了,就是你想要我这个位置,也不是不。。。”
原本还只是听着的众将军立即抬起头齐刷刷的看向话还没说完的夏立新,后者与诸位对视一眼,然后笑着说道:“开个玩笑。”
“你这玩笑开得。。。别拉上我啊。”李沐春平拍了拍大腿。
“总之呢,我给了你两个选项,自己琢磨去吧。”夏立新说道。
徐懿也附和道:“主公,主帅说的对,其实挡在我们行军路上最为要忌惮的便是大申的那随机营与应变营,这两个营寨虽然加起来人数不过千余人,但是他们营扎之地日日变化,每一士卒都能日行千里地,且营中多陷阱设备,对于我军来说是个不小的隐患。主公也不可轻敌,这两营寨之中未必没有大申能人驻守,一人前去,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泸湛站起身来抱拳道:“我愿随少主引轻骑数千,寻到大申两营,为大夏剔除隐患!”
众将士也是议论纷纷,一部分是相劝,一部分则是主张让李沐春与泸湛带军前去拔营。
这个时候,阵营之中为数不多的出现了不同的声音,是管理后勤粮草部队的将军李奇,此时说道:“依在下看来,未必不能让李将军去一试。”
原本沉默寡言的须诚看了一眼李奇,也是抱拳笑着说道:“臣附议李奇将军。”
夏立新看了这两人一眼,觉得有趣,便说道:“那二位不妨说说看。”
李奇与须诚对视一眼,前者便说道:“在经历了壁光、涵山两次大战役之后,再加上此次路途上数不胜数的小战事,将士们早已是疲惫不堪,大申那两处踪迹不定的诡营捉摸不透,且陷阱手段丰富,如若是未曾拔除,势必会在我军攻打伏龙城的时候造成不小的影响。”
“纵观我军全部,可以说是无一处兵马精力旺盛,如果再为了去寻这两座营寨,耗费过多将士们的精力的话,成功还好,若是挫败,那么必将延缓我们进攻伏龙城的脚步,得不偿失呀。”
夏立新听闻,反问道:“就算我军这边多是疲兵惫将,但是那采涛郡先来的军队已经在此修养了这些年,总得用得上了吧?”
这次轮到须诚说道:“回禀主帅,采涛郡军队为了改变这里百姓对我们大申的偏见,这些年来已经做得够多了,而且根深蒂固的思想哪有这么容易就能改变?如今郡守大人与那湖君大人正在努力的宣传我们大申将士们的事迹,此次调兵,难免引起百姓们的猜疑,他们实在是脱不开身的。”
“哦?难道数万人的军队,连一千人都抽调不出来?”夏立新问道。
“主帅莫不是忘了,先前的战斗,采涛郡这边的军队不久前可是支援过的。”须诚提醒道。
夏立新想了想,最后还是不耐烦的摆手道:“不行。”
面对此举,众人也就不再提起此事。
夜里,李沐春偷偷走出营帐,来到马厩前,将自己的战马解开缰绳,牵着马匹缓缓的走出军营,在路边,李沐春从腰间的“金蚕”中摸出一块灵石,捏碎之后,挥洒在这山间。
很快,便有一缕青烟从李沐春身边升起,然后逐渐形成一个老头的模样,正是掌管当地一方土地的土地爷。
这位土地爷一开始还没认出李沐春来,只是头一回有人下如此大手笔,用灵石将其唤出来,实在是太过高兴,于是这位土地爷便说道:“小神乃这红烛镇方圆百里地的土地爷,不知仙师唤小神出来,所谓何事?”
李沐春点燃一支火把,火光将其脸庞清晰的照映出来。
“土地爷,可还认得后生?”
“瞧仙师说的,小神一天之内要见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哪能记住这些人的面。。。”
在依照着不算微弱的火光,土地爷见到身前那位男子的脸庞之时,不由得大呼一声。
“李仙师大驾光临,小神有失远迎,还望仙师恕罪!”
这土地爷立即就要跪下,却被李沐春一把拽起。
“土地爷不必行如此大礼,此次召唤土地爷出来,是想要让土地爷帮后生找两个地方。”李沐春说道。
“仙师但说,只要是在小神境内,就算是挖地三尺,小神也要为仙师找出来!”土地爷信誓旦旦的说道。
李沐春笑着说道:“你可知,大申有两处营寨驻扎在这山间,是叫什么随机营与应变营,土地爷瞧着帮后生寻一寻去。”
土地爷一听,立即点头,随后让李沐春稍等片刻,自己一溜烟就遁入土地之中,远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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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着红烛镇还有些距离的山间,这里丛林密布,杂草丛生,且山中无路,很容易让人迷了路去,但是就是在这种环境下,穿过层层灌木与一片沼泽地,便能在一处山包上,见到一座灯火幽微的营寨,这里便是那座随机营,今日夜间,他们刚从另一座山间转移到这边,可以说是刚刚才歇脚。
这种每日就要转移位置的营寨是大申特别设立的,一边是如若有敌军能够威胁到伏龙城,这些个营寨能充当哨塔的作用,另一边为其配备不少的陷阱辎重,在这山间能够行军的地方布置好,也能阻挠敌军的脚步。因为每日一换营地的缘故,导致这些个秘密潜伏在山间的营寨很难被敌军发现,但是一旦放任不管,在关键时候,又能作为大申一计无理手,很有可能逆转战局。
在随机营之中,营寨将领席航刚刚将军队带至这处地方,然后坐在自己的营帐之中,歇息了片刻,突然便听到帐外传来一大片喊杀的声音,从帐外跑进来一位传令兵,汇报道:“禀报将军!有敌军夜袭!”
席航一拍案板,站了起来,说道:“必定是那已经兵临伏龙城的夏军,没想到这么快便找上门来了。”
席航转念一想,“我们的行踪到底是怎么被发现的?”
“来者多少兵马?”
“好像只有一人。”
“一人?!”
原本正在穿着盔甲的席航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满脸的不可置信。
“什么人如此有胆识,胆敢夜袭我军军营?!”
席航还是穿好了盔甲戴上武器出了营帐去,依靠营寨中火把照射出的火光,只见在那营寨门口,有一人一骑,杀破层层兵众,击碎数道机关,直奔自己营帐而来。
席航立即下令包围此人,就算这随机营人数不多,但是也近似千人,今夜恰好与那应变营汇合,营中人数更是已经上千,他席航还不信,这么多士卒,还阻拦不下一人了?
“推动拒马,将敌将围困于此,势必要活捉,我席航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有这等胆量!”
即使申军一拥而上,移动四方拒马,将来人围住,只见那人弃了马匹不要,仅凭手中长枪,奋力一砸,那阻挡在其身前的拒马立即炸裂开来。又是一阵枪芒,一大片申军士卒被挑飞了出去。
席航这才有些慌张,连忙朝着阵中问道:“来者何人?!”
“李家后人!”
那人未报姓名,单单只是“李家后人”四字,席航便有些后怕。
想当年大申镇南王单骑破敌营差不多也是这个情形。
一人一骑在那敌军阵中直来直往,以手中长枪破阵,以双拳迎敌,如若无人之境。
席航忽然想起之前收到的那一封密报,说是严加看防伏龙城周边,决不允许一人出入,后边还有特指,如若是遇见镇南王府中人,格杀勿论,当时可将席航吓出一身冷汗,这封迷信的意思,不久相当于告诉你镇南王反了。
勉强支撑着这一身七境武夫境界的李沐春浴血奋战,胯下战马被拒马围困,他便下马杀敌,手中长枪不慎被敌军特殊器械夺去,他便以拳开路。
到底还是七境武夫的拳头,还是那白家拳法。
李沐春已是浑身浴血,在其前进的路上横七竖八躺着一堆倒下的申军,只见其重重向前一踏,身前整片地面开裂,然后收拳于腰间,深吸一口气。
此拳一出,堪比雷霆!
猛烈的拳罡直接将身前多数敌军拍飞,那些个摆放在此营地的陷阱辎重也被这一拳尽数摧毁。
席航从地上爬起,千余名将士在此人面前,竟是毫无还手之力,眼下席航已经认出了这位敌军来将,正当他要开口说话之时,有一人从夜幕中凭空下落,重重的砸向地面,掀起一波风浪。
席航看去,喜出望外,连忙大喊道:“上官宗师!”
落地之人,一袭青衫,双手负在身后,挽着头发,眼睛之上,是两条长白眉。
来者是一位名为上官元的男子武夫,看上去于李沐春年纪相仿。
李沐春将身前一位申军士卒一脚踢飞之后,看着突如其来的那位男子,不自觉的眯起了眼睛,从他的身上,李沐春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上官元抱拳微笑道:“想必您就是大夏的那位李将军李沐春?”
见眼前男子默不作声,上官元又说道:“或又可以称呼你为镇南王府少王爷?”
李沐春眉头挑了挑,问道:“你是何人?大申派来的?”
“在下上官元,并不属于大申,只是,前些年在大申挂了个供奉的身份,如今恰好路过此处,如若不出手相助,恐怕说不过去。”上官元说道。
话音刚落,几乎只是一瞬间,两人的身形皆是在原地消失,然后在一处空中,两人拳头双双相碰。
一声声轰鸣在空中传开,因为对拳激起的风浪震得二人衣袍飒飒作响。
“好硬的拳头!”上官元惊叹道“但是这股飘絮不定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莫非李将军有伤在身,那可就扫了上官的雅兴了呀!”
上官元瞳孔放大,立即朝着空中一踩,偏转了身形,不过还是未曾躲过那一击,被那突如其来的拳头砸中手臂,整个人狠狠的砸进地面,掀起漫天的尘土。
“打架就打架,这么啰嗦。”
李沐春缓缓落地,朝那道土坑看去。
忽然间,漫天尘土瞬间消散,有一身影从中走出,不断甩着自己的手臂。
上官元捏了捏拳头,纵使受了一拳,好像使得这人更加兴奋了。
“师父多次提醒过,对敌绝对不能轻敌,即使是敌人受伤或是不在状态。此次你李沐春重新给我上了一课,是我大意轻敌了,没想到你的拳头竟然又快又重,我已经很久没有被人先手打中过了。”
“不过我还是奇怪,你身为李家人,为何会习得白家拳法?”
上官元拉开一个拳架,一身武意如云雾升腾,层层叠绕。
李沐春也拉开一个拳架,武意如云水快舟在周身游走,在其脚下,一张蛛网缓缓裂开。
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