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那些猴崽子远去,麻衫老人不断摩擦着手心,笑问道:“不知仙师还有何吩咐?”
“接下来,我问,你答。”,林一峰笑着说道,“你就没有落脚的洞府,要我陪着你蹲在树上一整天?”
吓得那老人立马跳下树头,在前领路,还不忘对着这位道人拜了又拜。
行了数里路,在一处瀑布口停下,望着哗哗而下的流水,麻衫老人对空点了点,那片水幕便自行破开,里面是一处洞穴,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老奴这地方名叫“水帘洞天”,十分简陋,还请仙师不要嫌弃。”
“嚯!水帘洞天,这名字你还真敢取,不怕撑死你?”,林一峰四处观望。
道人不由得想起在那大同圣州也有一座名为“小水帘洞”的地方,不过比起这个来说,那还是有些相形见绌了。
洞天,可是和那福地齐名,是这人间不可多得的圣地。
“你取这名字,是觉得自己真心压得住,还就是取来玩玩?”,林一峰问道。
麻衫老人伸了伸脖子,摇了摇头,神色尴尬道:“自然是取来玩玩,还请仙师出去之后不要到处乱传啊,免得不好意思...”
林一峰嗤笑一声,觉得不好意思那你还取?
道人四下转了一圈,最后在一处石桌前坐下,那位麻衫老人立马端来一壶酒水,就给这位道人斟酒,还不忘吹嘘一番。
“此酒名为“金斗”,是我们洞府珍藏数百年的酒水,其味道和品质可丝毫不比那仙家佳酿差多少。”
林一峰端起酒杯,看着杯中那略泛金色的酒水,小小地抿了一口,微微挑眉。
“味道还真是不错,太奇特了,说不上来。”
麻衫老人站在一旁笑得能开出朵花。
林一峰拿出一个小袋子,丢在桌子上,“你们这金斗酒,有多少,我全包了。”
麻衫老人拿起那个袋子,打开一看,差点没把它老眼闪瞎。里面是一大块深蓝色泛着光亮的灵石,因为有这袋子的缘故,所以灵气才没有泄露出来,像这等灵气充裕的纯种灵石,市面上可不多见,大多数只在仙家宗门上流通,也算得上是修士界通用货币了。
原本这些是林一峰师兄们给他用作疗伤用的,只不过他自己觉得这些灵石要用在其他地方,用来疗伤,有些太过浪费了。
老人立马收起袋子,笑道:“老奴这就去给仙师全都取来!”
许久,那老人便是搬来了近五十多坛酒罐,林一峰用灵识扫了一遍,一挥袖,那满地的酒罐消失不见。
“仙师真乃神仙中人,探囊取物如饮水一般。”,老人谄笑道。
林一峰没有理睬他,将那杯中酒推开,小酌着自己那枚葫芦里的玩意,等待那些猴崽子的消息。
半天时间,那些火猿才陆续回到洞府中,先是叽叽喳喳地对着麻衫老人说了什么,然后再由老人一一转告给林一峰。等到消息差不多都报告完毕之后,林一峰起身一指破开这小水帘洞的法术禁制,御风而去。
麻衫老人只能心疼地慢慢用自身灵气修补一二。
道人掠过山头,来到了红烛教所在群山的山脚下,一落地,便是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果然,这气运和灵气的积攒程度,有些过于快了。”,林一峰自言自语道。
如今瑞雪福地的境遇,不应该如此,并非是山水气运这一块,在“运”字上,早已被那暗中到此之人慢慢瓜分掠夺。
林一峰没有急着上山,反而是环绕山脚转了一大圈,在一些极其隐秘的地方,见到了一些矮小的石柱,上面是一些道人看不懂的金色字体。林一峰眯眼望去,这安插在山脚四周的各个石柱都在源源不断的向山顶出汇去一条类似丝带一般的金线。
林一峰一掌断去,是将那金线切断了,但是在下一秒,那些金线又重新连接,林一峰试了好几次,皆是如此。
道人皱眉,望向山巅。
“这下好了,原本以为不用如何大费周章,现在走是不可能走了。”
林一峰笑了笑,取出漆黑重尺,开始登山。
这红烛教护山法阵开始震荡不堪,一阵阵涟漪不断扩散开来。红烛教内,先前还是一片祥和气象,下一刻山体震动,自那主楼中掠出三四道身影立于楼顶之上,皆是望着天空中出现的那一位道人。
教主鸿孟皱着眉头,大声朝着那位道人抱拳喊道:“本教与道长无冤无仇,为何出手,坏我护山大阵?”
教主连同几位长老,数百名教中门生齐刷刷地盯着天空中那一抹稍微有些刺眼的道袍。
只见那位道人从指尖搓出一缕黑色的魂魄,正是那杲焱神君,然后对着脚下那群人冷笑道:“待小道进来,与教主说道说道,教主自然就明白缘由了。”
林一峰高高举起那把漆黑重尺,重重挥下,击打在那护山大阵之上。片刻,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护山大阵犹如瓷器碎裂一般,炸裂开来,道人进山,缓缓下落。
“既然道长先不仁,那我也没必要有义了。就算你是这九守道州的道长,如今不由分说闯我山门,无论如何,我们也要讨个说法!诸位门生!摆阵御敌!”,教主鸿蒙大袖一挥,数百位弟子皆是祭出法宝,二十人围成一个阵法,五光十色,照向天际。
教主鸿蒙望向那位道人,微微蹙眉。
“我竟是看不出此人深浅。”
红烛教立教百年之久,大大小小战事不断,最终凭借强横实力,才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这般地步。如今这位道人独自闯山,显然是有些过于小瞧他们红烛教了,而且能如此轻易毁去护山大阵,绝对不会是等闲之辈,要知道,这座护山大阵,可是一位自称天上仙人亲自交予的,此等福源,何人有过!
全教上下,多多少少有些火气,如此低看他们红烛教,定要他付出代价。但是这等埋藏在胸腔中的气焰,很快便消散殆尽。
只见那位道人以手掌握住漆黑重尺尾部轻轻一拍,那重尺从天而降,直直插向他们祭坛之上,然后身形下降,立于重尺之上,双臂环胸,高声大喊:“白云观道人林一峰!特来讨教!”
待那道人报出名号后,神色淡然的鸿蒙一下子绷不住了,虽然表情并无过多变化,此时面沉如水,心境一阵起伏,就连其身后的数位长老也是如临大敌,只有一位紫袍中年男子淡然自若,嘴角还扬起一个怪异的弧度。
在这瑞雪福地虽说是自成一方天地,但毕竟是身处道州,出入的修士来来往往,最不少见的便是那些身穿道袍的道人们。道州道观林立,唯有那三观力压群雄,道人自报名号可能无人认得,可是那白云观,敢问整座九守道州,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名号一出,如雷贯耳。
鸿蒙跨出一步,改为作揖,说道:“白云观道长久仰大名,鸿某思前想后,也么想出红烛教到底得罪了道长何处,还请明说,鸿某必会给道长一个交代!”
“枯阳山,杲泉,山鼠精,可曾有印象?”,林一峰也没咄咄逼人,反而是给那教主一个提醒。
鸿蒙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回道:“鸿某确实没得印象。”
道人笑道:“鸿教主再好好想想。”
鸿蒙再次陷入沉思,一段记忆在脑海中闪过,望向身后那位身穿紫袍的中年男子,开口说道:“我教长老戴欲仙倒是去过枯阳山一程,只是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了。”
“可以了。”,只见那位道人手指一点,一抹金色的亮光自其袖中划出,扯出一根金线,几乎是一息时间,便到了那位紫袍男子眉心处一穿而过。
鸿蒙瞪大眉头,厉色道:“道长为何出手杀人?!”
林一峰伸出一掌,向着那位看似已经死透了的男子,笑道:“教主莫急,看着便是。”
果不其然,那位紫袍男子爬起身来,发出桀桀桀的笑声,一手成掌状横抹,站在其身旁的三位长老人首分离,死不瞑目。
“戴欲仙!”,鸿蒙吼道,无比震惊,不过倒也是出手果断,见此状,立即祭出一把赤红长刀毫不犹豫地斩下,声势惊人!不料却被那戴欲仙双指夹下,但是那股余震确实波及到了脚下的主楼,摇摇欲坠。
戴欲仙一拳而至,将那鸿蒙击飞出去,击穿了好几座楼房,好在林一峰将其接下。前者胸膛已经凹陷,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周围的弟子瞬间围了上来,林一峰掏出一颗金色药丸,给鸿蒙服下,后者脸色瞬间好转不少,略微艰难的睁开眼睛,喘着粗气,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反而死死地盯着这位道人。
林一峰没有说话,只是会意,点了点头,走出人群,自下而上看着那位势气大变的紫袍男子。
那位居高临下的戴欲仙冷笑道:“道长不妨猜猜,我等你等了多久?”
“自我从那衔风廷开始,就一直在跟着你的道走了。”,林一峰说道,面无表情。
“不错,有人让我一直盯着你,我之前还以为那群老头只是杞人忧天,没想到,倒还真等到了。如不然,谁愿意舍去大宗子弟身份不要,甘愿潜伏在这小小的福地之中?”
“想必这红烛教山山水水都被你看透了,没错,在逐渐掌控这座福地的同时,还要不断吸取这片福地的气运,直到其沦为一座蛮荒之地,前者只是其一,最重要的,还是要杀了你。”
“道祖末徒,林一峰。”
林一峰边听边挽起袖子,紧了紧腰带,抬头才说道:“我主动入局,想必省了你好多事吧。”
“这倒是真的。”,戴欲仙点头道。
“如此谨慎,明知道我大伤在身,却还是只敢分出一位阴神留在此地,想必在这片天地之间待不了多久,只是夺舍了这具身体之后还附加了小小的一缕神魂,才能维持到今日。”
“仅仅一尊阴神,就想杀了我?未免太小看我林一峰了。”,道人指了指那位紫袍男子。
“我觉得还是绰绰有余。倒是怕脏了我的手,还好这身体不是自己的。”,戴欲仙讥笑道。
“试试?”
林一峰提起那把重尺,脚尖一拧,身形瞬间来到戴欲仙面前,挥尺而下。不料被其躲过,那重尺砸向那座主楼,竟是直接将其炸开而来,木屑四处飞射,就连山间都裂出好几道大裂口。
“好一把道家法器。”,戴欲仙唏嘘道。
林一峰并没有搭理他,反而是扛起重尺不断向其挥去,从山顶打到山腰再到山脚,最后又打回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