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彻的眼眸里微怔,此人居然发这么重的誓。
要知道仙族可不会轻易发誓。
他点点头:“阁下既然如此之说,那我便信阁下一次。”
冷风彻侧过身子,右手张开,请言清进去。
言清在冷风彻的带领之下经过无数纷杂的华景终于来到了云惜阁。
他白色的步履踏上高高的楼台,撩起自己的衣袍,以防脚下不稳。
打开那扇虚掩的门,言清的目光便投向床上的人。
冷风彻在身后提醒道:“就在里面。”
言清回神点点头。
上次见面还是喜笑颜开,如今再见她却是昏迷不醒。
云翁和那被留下来的侍卫阿三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位翩翩少年郎。
阿三心想:族长居然让他进来了!
而云翁则是不可置信:就这么一个毛头孩子能有什么好办法,要知道他可是这普天之下最最厉害的医学圣手了。
言清对两人笑笑:“幸会。”
这句话不是主人家说的嘛!云翁目光直直地盯着言清,后者却没有一丝怯意,对上云翁仍旧是如沐春风般的随意。
最后,他承认这个年轻的后生果然是拥有不同于常人的气度。
“麻烦诸位先出去一趟。”言清看着不远处的姑娘对身边的人说着。
他将自己的衣袖卷起 ,顺手拿了张青藤椅子放在林七的床头随后坐下。
云翁看了眼冷风彻,这老家伙视他的宝贝外孙女如命,绝不会轻易离开。
谁知他的心里刚如此想着,耳边就传来了冷风彻的话语声:“大家先出去吧!”
云翁瞪大眼睛,他冲过去看着冷风彻颇受委屈的问道:“你信任他不信任我?”
冷风彻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只能给侍卫使眼色,两人一起把云翁架了出来。
“唉,不是,你弄我干嘛!”门外传来了云翁如杀猪般的嚎叫声。
冷风彻眼看没办法只能点了云翁的哑穴,这才安静下来。
“你别激动,他有办法让我的外孙女醒过来。”
“呜呜呜呜……”
“行了,你先下去忙吧!”冷风彻对阿三说道。
“是,族长。”
冷风彻待阿三走后便开始对云翁讲刚才在蘼芜宫外发生的一幕。
……
言清看着林七清瘦的面容,他的手慢慢地搭在林七的手腕处,闭上眼睛静静感受着她心脏的每一次跳动,脉象的每一次搏动。
他的手里不断地输出丝丝缕缕的白色气体,顺着林七的手腕处流经她的全身上下。
灵识在这副躯体里探索。
床头系着的风铃因为气流的转化而发出一阵阵悦耳的声音。
“叮铃铃,叮铃铃,叮叮叮……”
待到白色的气流消失,言清缓缓睁开自己的凤眸,睫毛轻颤。
有些心疼地看着躺在床上没有意识的林七。
他洁白的手轻轻地滑过她细腻平整的脸颊,从额头到眉眼再到鼻间,下颌。
最后把她乌黑细亮的碎发挽到耳后。
“原来是引动了本源,你啊你,永远都像个孩子一样,不知道照顾好自己。”
言清薄唇微勾,拿出自己身上携带着的手链,只见银白色的细链子上刻有青色的花纹和玉坠子,旋转着的纹路格外别致。
“还好你当年曾给过我这个,不然,我也没有办法了。”
言清将盖在林七身上的被子拿开,把手链放在林七的胸口处。
嘴里念着咒语口诀。
不一会儿只见林七的周身散发着荧荧的青光,注入林七的眉心位置。
言清见状,心下放松。
他为其整理好被子,看着林七恬静的睡颜暗自发呆。
他并没有着急地和冷风彻说林七已经好了的事实,他只想多一点时间和她相处,哪怕是无言的场景。
冷风彻和云翁就在云惜阁外等啊等,等到天色渐暗也没有等来里面人的回答。
冷风彻实在是憋不住了,他迈着自己的大长腿就走了进去。
“怎么,还没有治好吗?”冷风彻慌乱的声音在云惜阁里响起。
只是他进门前看到的一幕让他久久不能回神,那白衣男子居然靠在他外孙女的床头睡着了。
那场面居然莫名的和谐!
他压住自己心头的不适,走到床边轻咳一声,但是那两个人就像是陷入了无边的梦境一般,没动静。
冷风彻吓得将自己的手指放在言清的鼻孔处,探知他还有没有气息,别是为了他外孙女把命给丢了,那他可就平白无故地害了条人命!
均匀的呼吸使得薄薄的气从鼻孔处流淌。
冷风彻的心稍微放下,看来是太累了。
就在冷风彻沉思的瞬间,原本闭着眼睛的男子突然间睁开眼睛,目光幽暗地盯着冷风彻,随即又卸下防备。
他嘴角含笑:“冷族长这是在干什么?”
言清盯着那双放在他鼻孔处不足一尺位置的粗糙手指。
冷风彻抽了抽嘴角,怎么早不醒来,晚不醒来,偏偏这个时候醒来,真会挑时候。
“我只是担心……”
“担心我死了?”
只有探知别人鼻息时才会把手指放在别人的鼻腔处。
“我,我……”冷风彻一时语塞。
他目光看向躺在床上的林七。
随后问道:“我外孙女如今可好了?”
言清敛去眸中的神色,果然不愧为一族之长,这转移话题的本事还是很牛掰的嘛!
言清将自己的身子坐正,双手放在膝上,目光温柔而缱绻地看着林七说:“冷族长放心,林儿是损耗了过多的元灵,所以才会如此,在下方才已经为其补充了元灵,现下已经无碍了。只是还尚须些时日恢复。”
冷风彻听着言清话里的意思。
怎么这二人从前就认识?要不然怎么会知道名字呢!
言清看着冷风彻眸子里逐渐变化的神情。
说道:“是的,我与林儿以前就认识,如今我不过是路经此处,想来也是缘分。”
这是天之涯,可不是普通人随随便便可以来的地方。
冷风彻知道言清是在找借口搪塞过去。
他也不戳破他。
“原来是这样啊。”冷风彻脸上浮现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配合得天衣无缝。
冷风彻向前走了几步,看着林七那紧闭的双眼,脸色己逐渐有了血气,想来也是无碍了。
他回头看着悠闲自得的言清好心地说道:“我为您准备间屋子,您先去休息吧。这里就交给我好了。”
冷风彻毕竟是一族之长,总不用怠慢了这位救命恩人不是?
谁知人家反客为主,直接道:“就不麻烦冷族长了,在下来到这里之前,见旁边还有一处闲置的楼阁,刚好用来居住。”
冷风彻闻言,眼神一凛,什么,他连自己要住的地方都自己选择好了?
这么不见外的嘛!
“咳,咳,咳,那好,我吩咐人去打扫打扫。”
“那就麻烦冷族长了。”言清对冷风彻客气地说道。
眼角含笑,微微颔首。
待到冷风彻走出云惜阁的大门,视线一看瞧到正在东张西望的云翁时,面上的惊慌才渐渐散去,换上平日里那副高高在上的族长模样。
他大步走下楼梯,手掌扶在旁边的栏杆上,对云翁说:“放心吧,已经好了!”
云翁摸着自己长长的花白胡须,瞪大眼睛:“你说真的?”
“我亲眼瞧见,那丫头的气色恢复了八成,应该无事了。”
冷风彻话刚落,云翁就按耐不住自己的双腿,要跑进去瞧瞧。
“别打扰了他们睡觉。”
云翁的后衣襟被人拉住,可是冷风彻说的话才让他震惊。
“睡觉?”
眼看着云翁眼里的兴味越来越浓,冷风彻立马解释道:“你这老头想什么呢!两孩子折腾这么一圈不累才怪。”
“嗯?”
冷风彻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越解释越乱。
“算了,跟我去收拾楼阁。”
云翁就这样被冷风彻拉着去收拾云惜阁对面的亭榭。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头发都沾染着蛛网和灰尘,云翁把手里的扫帚扔到不远处的金笼旁,闹着脾气说道:“我不干了!把我当成啥了,老夫这双手是用来制药的,不是用来扫地的。”
冷风彻看着云翁头上的“鸟窝”,好笑地说道:“这扫地也是一种劳动嘛!”
“劳动最光荣!”
末了,冷风彻还加了句谚语!
“什么劳动最光荣,一点成就感都没有。”云翁想着自己药谷里的那些宝贝,看着眼前这个荒芜废弃的屋子,还有大半需要收拾。
他就顿觉时间漫长得不行。
扶着地板站起来,回头对蹲在地上擦绿植的冷风彻说:“我就不明白了,这里这么多人,干嘛非得自己亲自干这些事。”
云翁指着地上的狼藉一片。
“这样才有诚意嘛!”
云翁算是彻底被冷风彻的天真给打败了。
这老家伙就是故意给他找事儿做,他才不信这破烂的借口呢!
“那你自己慢慢做吧,我先走了。”
云翁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扬长而去。
冷风彻看着云翁远去的背影,默默地说了句:“你知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吗?老糊涂虫。”
说完,冷风彻继续摆放摆设和花篮以及用品。
凡是他能想到的东西,一应俱全。
——
极北之地。
殇云走在白茫茫的雪原之中,刺骨的寒风在他耳边呼啸,脚下生成片片冰晶。
这条路他走过无数次,但是今日却不同。
他的心里埋藏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他想找个人说说,可是却没人会再听了。
脑海里不断地重复着那画面。
林七身上发出的青光是真的,她就是青灵玉本体!
那股世间最纯净的灵气,带着万物初生的气息。
他找了这么多年却没料到竟会以如此的方式找到“它”。
自己该怎么办?
祖父的话仍在耳边,自己却狠不下心去那么做。
若是一开始自己没有做她的师傅,没有和她有那么的牵绊,或许他会眼皮都不抬一下便取了她的性命。
得到青灵玉,完成祖父的遗愿。
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该多好!
冰窟里偶尔有几条白花鱼会跃出冰面探知外面的世界,随后掉到水里发出噗通的水声。
殇云闻声看去,只看到几滴还未来得及落下去的水滴。
他漫步走过去,蹲在冰层的边缘处,眼睛注视着水里面的几尾鱼儿,衣摆垂到旁边的浮冰上,渲染了几片水渍。
那鱼儿欢快的模样深深映入殇云的眼帘,曾几何时,他也与林七这样看着水里的鱼儿,静静地欣赏。
“物是人非事事感,可叹时光不曾让。”
一群鱼儿盯着站在外面的黑衣男子,他的目光里有着无限的伤感,它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摇着尾巴,晃着脑袋,做出一副憨态样子。
许久,殇云缓缓站起身子向着冰原继续走去,尽头便是?稷山。
以往他都会选择飞过去,今日也不知为何,他心里萌生了想要独自一人走走的念头。
身后,留下了一个个的脚印,深深地印在厚厚的白雪上。
——
蓬莱。
今日是西泓家来蓬莱的日子。
整座岛屿上早早便张灯结彩,迎接客人的到来
门口的石柱上也拴上了金色的珍珠玛瑙装饰,照映得脚下是一片明亮的琉璃世界。
绿色的藤蔓架满走道的棚顶,垂下一束束缤纷的花叶,空气里都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诸多穿戴整齐的的人站在门口等待着。
他们有时整整帽子,有时拉拉衣扣,生怕到时候出丑了去。
当云凡怡猫在大石后就看到了这副盛大的迎宾仪式。
她嘴里惊叹道:“父王这也太看得起西泓家了吧!”
这么盛大的仪式,他们配吗?
“国主就您一个千金,对西泓家的客气还不是为了您嘛!”紫桃在一旁蹲着,看着下面的阵仗。
她推了推云凡怡的肩膀,催促道:“公主,我们快找小道回去吧,不然被人看见了怎么说得清呢!”紫桃朝着周围不安地望着。
万一被人看到了,公主没有好好待在自己的宫殿,反而是四处溜达,又要被那群老头子念叨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云凡怡起身刚要离开,就看到不远处走来了浩浩荡荡的车马,无数人在前方开路,一辆豪华的马车朝着这边徐徐驰来。
马车前方还挂着一盏很大的宫灯,虽然没有点亮,却熠熠生辉。
在红色的灯笼面上用毛笔写着西泓两个大字。
“等等,我再看会儿。”
紫桃在身边顿感无语,不是说很讨厌西泓家的人吗?如今怎的又好奇上了!
“公主,公主。”
紫桃用力地拉着云凡怡走,但是云凡怡轻轻一扯自己的衣裙,紫桃就因为脚下不稳,摔了出去。
撞到了大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