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是男人炙热的胸膛,透过薄薄的衣衫,冷予惜能感受到那颗心的律动 ,一下一下的。她羞红了一张脸,没有拒绝,道:“那好。我去将围裙解下。”
说着,冷予惜从上官云殇的胳膊下面钻出身来 。小小的她根本不需要多弯腰便轻快地出来了。
上官云殇端着面前的瓷碗,快步地走了过去 ,他一面走,心里一面流汗。
“这,这怎么这么烫?”
砰地一声,砸在了桌面上,正好放在了中央,由于下落的速度太快,鸡汤洒出了几滴油汁,正好溅在坐在对面椅子上趴在桌子上的辞云脸上。刚出锅的鸡汤温度感人,那汤又正好洒在了辞云的眉心处,当下辞云就一蹦三尺高,大喊道:“呦呦呦,我的娘啊!”
他用手忙去擦拭自己的眉心,边擦边道:“我说主上啊,您看不惯我,也不用这样处处针对我吧?”
放下了围裙的冷予惜朝着这边走来,看着距离桌子有几米远的辞云一只手捂着眉心 ,一只手放在鼻子下面,两只眼睛瞪着站在桌旁的上官云殇,目光里是溢出来的幽怨之情。
她道:“这是怎么了?”
闻言,辞云看向冷予惜的目光就像是身处黑暗中的囚徒看到了一缕晨曦一般的渴求,几步走到冷予惜的身旁,想一诉苦情。那边却传来上官云殇几声沉闷的轻咳声。
冷予惜抬眼望去,只见上官云殇一只手紧握成拳放在下巴尖处,虽然看不清手心,但是那露出来的半个手掌里却是有着泛红的痕迹,和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此刻的男子站在桌旁,宛若一只蠢萌的哈士奇,目光幽怨 ,楚楚可怜。
冷予惜没有顾及到辞云脸上的诧异,竟是直接走了过去,将上官云殇那手掌摊开。原先男子是抗拒的,连声道:“没事。一点红罢了。”
最终还是没有拗过冷予惜倔强的脾气,手掌被一点一点地掰开,细腻的纹路上遍布红色的晕痕,红红的一片。冷予惜一眼扫过桌面上的瓷碗 ,又立马看向灶台。
那块白色的棉布被随意地扔在锅炉旁 ,这家伙竟是直接用手就端过来的。
不烫伤才怪。
辞云远远地看到上官云殇手掌里的红色“血痕” 不由地也跟着心疼起来。
虽然主上也经常受伤什么的,但是刚才自己被溅到了一滴热油都尖叫了起来,可主上居然一声都不吭,和主上比起来,自己好像有点太大惊小怪了。
辞云也放下来心里的那股不适,走到两人身边,俯下身子,给上官云殇吹了吹。
冷予惜看着辞云这副模样,她好像能明白为何上官云殇和他之间给人的感觉不像是主仆,而是兄弟了。
她对上官云殇道:“你等我一会儿。”
说着,女子跑了出去。
见冷予惜走远了,辞云这才望着上官云殇那副高深莫测的眼眸缓缓问道:“主上,您是不是不喜欢我跟未来夫人走得近了啊?”
被猜中了心思的上官云殇没有说话,他从辞云的手里把手收回,摊了摊袖子。
找了个位置坐了下去。
没有得到回答的辞云也明白了上官云殇无言的背后。主上确实是这样想的。
他挨着上官坐下,趴在桌子上,此刻,那锅热辣的鸡汤都对他失去了吸引力,他望着上官云殇幽深的眸子,解释道:“其实,未来夫人是在问我您小时候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主上从背后给他来了一下,辞云当然知道这是吃醋的表现。可是那是未来夫人,他哪里会有什么想法?也哪里敢呢?
上官云殇听后 ,神情也渐渐变得和缓下来,面部肌肉也不再紧绷。手指轻轻地颤抖了一下,不得不说,被别人猜中了心思的感觉有些心慌。
可是他又怎么能承认呢!
但是,上官云殇还是从嘴里别扭地蹦出几个字来,他道:“当真?”
见上官云殇终于不再是那副冰山一般岿然不动的姿态,辞云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回答:“那是。”
他碰了碰放置在碗边的筷子,添了一句话:“况且我是你们两个的忠实守护者。”
“你们两个人能紧紧锁死了,我比成为皇帝还开心!”
上官云殇闻言,疑惑地道:“你还想成为皇帝?”
他幽幽地看向趴在桌案上,眼睛看着那碗汤的辞云,在他身边这么久,他怎么一点都不了解?听着上官云殇语气里的异样,辞云连忙看他,悻悻地道:“咸鱼的梦想,想象一下,不为过吧?”
上官云殇轻笑着道:“是不为过!但是你也只能是想想了。”
说着,上官云殇将桌面上的酒壶拎了起来,在耳边晃了晃。满满的一壶,看来今天某人是又要开怀畅饮了。
辞云听后撇了撇嘴,心道:“主上这嘴巴是真毒,都不知道冷姑娘怎么忍受得了!”
思索间,冷予惜怀里揣着几个瓶瓶罐罐走了进来。一见两个都已经坐在座位上的两人,淡声道:“等不及了?”
辞云回头一瞧,眉间立即染上笑颜。
“冷姑娘。”
冷予惜走到上官云殇的身旁,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他的身侧。而上官云殇的另一侧则是辞云,低着脑袋,眉心处有些红。
冷予惜指着他的眉心道:“辞云,你也烫到了?”上官云殇却在此时握了握冷予惜的手腕,将目光放在她手里的瓶瓶罐罐上,问道:“这些是什么?”
辞云闷声地道:“是有点。”
得到了这个回答的冷予惜把目光放在自己的手腕上。她的手腕上系了一根白色的丝带,而此刻,上官云殇的手掌正堪堪覆在自己的手腕处,目光则是投向她手心里的那几瓶小瓷瓶。
小瓷瓶只有人的手指头大小,乖乖地躺在冷予惜的手心里,女子笑了笑,把上官云殇的手挪开。然后倒了一点点粉末在手心。对上官云殇道:“把手拿出来。”
上官云殇听了之后,将自己的两只手都平摊在桌面上,冷予惜盯着两处红晕,眸光暗沉了一瞬,随即用指尖轻轻地沾了些粉末,均匀地抹在那片泛红的区域 。
边抹边问道:“疼吗?”
上官云殇从始至终连一声都没吭,仿佛这不是他的手一般。
男子不是没有反应,他看着女子一脸认真的模样,满目都是对他的心疼,他感到很满足。
但是这样的时光没有持续多久,将上官云殇的手掌抹上药之后,冷予惜揽了揽袖子,对对面的辞云道:“来,过来,我给你上个药。”
辞云眉开眼笑,正欲起身,却在抬眼时看到了上官云殇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他缩了缩脖子,连连摆手道:“我就不用了吧!”
可是,看着眉心处的那抹红晕,冷予惜太清楚了,要是不抹药,至少那痕迹还要七天左右才能好,这不是受罪吗?
“过来啊!”冷予惜扬了扬袖子,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置。
面对冷予惜的盛情难却,辞云别有深意地看了看上官云殇,心道:“主上,这可不是我故意的,我不能惹未来夫人不高兴不是?”
屁股刚刚离座,便见上官云殇一把从女子手里拿过那拇指大的瓷瓶,冷冷地道:“我来。”
视线从冷予惜脸上扫过,又慢慢地看向上官云殇。主上的眼神似要吃人,辞云慢悠悠地坐下,很识趣地将脸凑过去。
冷予惜顺水推舟,道:“那也行。”
她拄着手肘看着上官云殇尴尬地给辞云抹药。或许是从来没有干过这为人上药的事,上官云殇的动作既生硬又笨拙,将辞云的上眼皮处都弄得满是白色的粉末,活脱脱像抹了一层胭脂。
看得冷予惜直撇嘴,一脸心疼地看着辞云,想说些什么,看到上官云殇那一副认真的模样,又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经过一番艰难之后,辞云总算逃离了上官云殇的魔爪,连忙将椅子往旁边去了去。用手在自己的脸上胡乱地抹了两把,心不甘情不愿地对上官云殇道:“谢谢主上。”
上官云殇将瓷瓶的瓶塞盖好,转身递给了冷予惜 ,嘴里悠悠地道:“嗯。”
他竟是欣然接受了这句道谢。
吃饭间,辞云喝着心心念念的鸡汤,大快朵颐着桌上的其他菜肴,边吃边道:“冷姑娘,您做饭真好吃!”
冷予惜舀着自己碗里的清汤,笑了笑,没说话。
上官云殇眼前的碗碟依旧很干净,他吃饭也是慢条斯理的样子,一点也不着急。或者说,看他吃饭都是在欣赏一件美丽的玉器。
他听着身边的话语响起,眉头皱了皱,朝辞云看去,抱怨地道:“吃饭也堵不上你的嘴!”
闻言,辞云有些委屈地低头喝汤,动作也变得小心翼翼。对于冷予惜的话也是回一句不回一句。
吃到那盘子红烧肉时,辞云夹了一口塞进嘴里,满足地闭了闭眼睛。道:“就是这个味道。在药庐的时候,我最喜欢吃这个了。”
冷予惜突然道:“你在药庐里用过饭?”
一下子就将过去的往事抖落了出来,辞云的动作一凝,对啊,他怎么忘了,当时冷姑娘虽说识破了他的身份,却并未见过他的真容,这次,他是把自己的黑历史给抖出来了。
他讪讪地笑着道:“是啊,上次主上要回?稷山处理一些事情。我就是您怀疑的那个顶包。”
冷予惜哦了一声,随即笑着看向上官云殇,语气悠长地道:“你的专属替身?”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男子只好选择闭口不言。
只是胸口的无名怒火越来越旺。
此话一出,辞云倒是破罐子破摔 大大咧咧地道:“对,我就是主上的专属替身。”
辞云认为冷姑娘说的可是一点也没有错,恰当切题。
“对了,什么时候再回药庐看看,我都有点想念那里的人了。”辞云念叨着,虽然只有几日,但是快乐却是蛮多的,怪不得主上会喜欢待在那里,如此想着,辞云又偷偷地看了一眼上官云殇。这一眼却让他呼吸一滞,却见上官云殇眼睛里喷出了火山爆发的烈焰,活像要把他吃拆入腹的节奏。
对面坐着的青衣女子情绪也渐渐地低落下去,沉默了片刻,冷予惜用筷子戳了戳那鸡的翅膀,悲伤地道:“再也回不去了。”
辞云是个心直口快的,直接脱口而出:“为什么?”
每次一提起药庐,冷予惜都会想起长生和竹兮血染石阶的模样,眼前的场景血淋淋,她的心也跟着再次揪着疼起来。
她道:“都死了。”
听到这个噩耗,辞云拿着筷子的手一抖,一条筷子便从手中滑落 ,啪嗒掉在了地上。
他赶忙从地上拾起,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支支吾吾地道:“这是怎么搞的?”
冷予惜道:“是我爹。”
辞云道:“你爹,不是早就死了吗?”
说这话的时候,辞云小心地看着上官云殇。这信息量有点大。
上官云殇在此刻接着道:“或许林老爹一直有一个隐藏的身份。”
不为人所知晓。
辞云又道:“那他杀那么多人做什么?”
印象中有一个咋咋呼呼的小姑娘,辞云印象很深,就是小云芝。当年冷姑娘还是她的师傅,就对她百般宠爱。不用说,她的逝去对冷姑娘的打击有多大!
上官云殇拄着脑袋,缓缓道:“或许他是在吸灵力。”
两道视线同时看向上官云殇,疑惑地道:“吸灵力?”
上官云殇点点头道:“记得古籍上记载,有人利用这种秘术来增强自身的修为,可以做到一日千里的效果。不过,此法阴毒至极,对自身也会造成一些损害。”
了解了这点之后,冷予惜和辞云都默默地点头。忽然冷予惜道:“如果按你这么说的话,那受害人就不止是一个了?”
上官云殇眼眸微眯,道:“难说。”
辞云的头脑风暴自他听说林老爹未死开始就没停下来过。如今又谈到吸灵力之事,他顿时觉得一股寒凉从背后而生。
冷予惜放下筷子,道:“我现在愁的就是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
想起药庐里的惨象,上官云殇握了握冷予惜的手,温声劝道:“或许不遇见他也不是件坏事。”
毕竟林老爹万一要对冷予惜下手,可就不妙了。
冷予惜却道:“不,我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让他给那些无辜的生命一个交代。我还想知道,他为何要这么做!”说着,说着,女子的眼角含满了泪水。
倔强地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肯落下。
上官云殇眨了眨眼睛并且将自己的手覆上女子柔软的手心里,缓缓道:“那好,我陪你一起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