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幼稚的一面极大地取悦了趴在一旁冷冷看着她的男子。只听上官云殇轻笑一声道:“你怎么总是长不大呢?”
闻言,冷予惜连忙收回爪子,悻悻然地笑笑。
道:“这不是长大不长大的问题。它摔了我们,总不能放过它不是。”
那边又道:“那你不疼吗?”
冷予惜的胳膊处可是有伤口的,经过这么一番波折,原本已经凝固的伤口又再次撕裂,星星点点的红色痕迹出现在人眼前。
闻言,冷予惜这才抬眸去看自己的伤,果然见那小胳膊处已经流出了血,她抬了抬手,笑着道:“哎呀,这点小伤没事的。”
上官云殇却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他执起女子纤弱的手,细细地在眼前思量。将女子原本已经弄脏的衣带撕下来,重新为其包扎。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动作轻柔缓慢,似是怕弄痛了某人。
冷予惜被掐着手,目光柔柔的落到男子侧颜之上,两人的距离极近,即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她却能清晰的看到男子的毛孔。随着男子呼吸的频率,一张一吸,竟是将她看呆了去。
很快,上官云殇稳稳地将冷予惜的胳膊再次包扎好。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呈现在女子的眼前。
冷予惜道:“没想到你居然还有一颗少女心啊!”
听到女子这么说,上官云殇的身形微怔。他两只手指不知道该怎么安放,最后虚虚地放到自己的鼻翼处,用闷声闷气的语气说:“我知道你喜欢。”
前世的青灵玉会因为万俟没有给她的挽漂亮的蝴蝶结而生气,会因为被言清送了一条蝴蝶玉带而高兴一整天,笑得合不拢嘴。
这些其实,万俟都有留意。只是因为他的身份,他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自己不能放任自己那颗狂躁的心任意妄为。
于是 ,一步错步步错。最终导致阴阳相隔,悔时晚矣。
冷予惜是有着前世的记忆的,她感觉上官云殇这句话似乎是透过了万年的时光再次告诉当时懵懂的青灵玉,他的心思。
这迟来的告白虽然在此刻已经算不得什么,可是却是青灵玉毕生的执着。
冷予惜甜甜地一笑,她凑到上官云殇的耳畔,小声地道:“其实我最喜欢的还有别的东西。”
上官云殇动作一僵,没有反应过来。他道:“无论你喜欢什么,我都会为你寻来。”
女子的动作越来越轻柔,她慢慢地靠近男子的侧脸,嘴巴轻触男子的肌肤表面,宛若触电的酥麻感从上官云殇的脑袋直达天灵盖。
上官云殇的眼睛本来就大,此刻更是瞪成了青蛙眼珠。亮得可以照亮无边的黑暗。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又暗哑,双手虚虚地穿过女子的臂弯,紧紧的搂住其后腰。
“予惜,信我。”
“我说过的话绝对不会失信。”
女子的樱唇向上弯曲,发出滴滴的一声轻笑,在男子的耳畔,温热的气息使得男子耳根微微发软。
只听冷予惜恨铁不成钢地吐槽道:“傻子,其实我最喜欢的东西,它,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女子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上官云殇的脑海里,顿时炸成了麻花。
无数纷繁的记忆在此刻分别而至。
上官云殇笑了笑,那双大掌搂的更紧了。
这可让冷予惜直直皱眉,她小声地嘟囔道:“能不能别这么用劲,受不了!”
女子的手慢慢地攀爬上男子修长的手指,她温声道:“很痛!”
像是刚刚如梦初醒般,上官云殇一下子抽回了手,连忙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太激动了。”
激动到忘记把握力度,他将她当成自己佩剑一般,只想占有,只有搂紧怀里,他才觉得踏实。
冷予惜看着在自己眼前,胸口不断起伏的男子。想笑又怕对方误会些什么,只能拼尽全力地忍着。
黑暗之中,只听上官云殇微弱地道:“予惜,你能不能喊我一声哥哥?”
冷予惜慢慢推开上官云殇,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难道不是应该叫官人的吗?
什么意思啊?想要当她哥?
反悔了?这么快,刚刚的山盟海誓都消散如云烟了?
冷予惜嘟着嘴,耷拉着脑袋,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连带着气息都变得凝重不已。
她不由自主的和上官云殇拉开了些距离。
突然凝固下来的气氛,冷凝下来的气温,让上官云殇心里噔的一下。他语气慌乱地道:“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予惜!”
小姑娘的呼吸有些杂乱,面对男子伸过来的手,微微拒绝,脑袋偏向一侧。
闷声地道:“不是我想的那个样子,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吗?”
还不是一样!
面对这越解释越乱的局面,上官云殇不由自主地揉了揉眉心。
上一秒两个人还如胶似漆蜜里调油般的温馨美好,下一秒,他就闻到了一股火药的味道。
只不过还没有引爆,只待一个火种将其点燃。
一切只怨自己的这张嘴,不会说还非要瞎说。
但是后悔已经没有什么用,上官云殇只能尽力地解释。
但是真相,却又让他难以启齿。
两相权衡之下,上官云殇决定不要脸了!
他缓缓地道:“其实之前在天界的时候,我经常看到你跟言清在一起,你总是一口一个哥哥的叫他,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又补充道:“你从来都没有叫过一声哥哥。”
这句话带着深深的惋惜和感慨。
虽然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几万年,甚至连记忆的碎片都已经难以捕捉。但那个时候的万俟确实为了这件事而心痛不已。
想说又不能说,想做又不敢做。
这样的煎熬和挣扎,他想告诉眼前的人。
冷予惜睁着一张美目,如秋水葡萄般晶莹,泛着点点星光,里面似盛满了秋水,让人情不自禁地沉溺其中。
仔细地回想一番,自青灵玉现世,她拥有自己的意识和形体的那一刻,看到万俟就分外的亲切,她总是跟在他屁股后面,一口一个主人地唤着。
这样呼唤本来没有什么错。
万俟是给了她生命的人,生养之恩大于天,若不是因为万俟多年来单身,男女之事毫不放在心上,或许她该叫他一声爹爹!
事到如今,这个念头冷予惜也只敢在自己的心里默默的想着。若是让这眼前这个男人知道她心里的真实想法。
不用说那张俊脸上一定会写满了五彩纷呈,青紫一片,不堪入目的画面。
“你在想什么?”许久没有等到回答的上官云殇在冷予惜面前挥了挥手,将女子的神思拉了回来。
冷予惜眨了眨两只大眼睛,无辜地道:“我什么也没有想。”
回答的干脆利索,没有丝毫的犹豫。
可是这副表情落在上官云殇的眼里,就有些玩味了。
他认识这丫头足有万年的光阴了,对方的一举一动,眉目间的一抽一展,他都能够看清楚她心里的想法。
既然小姑娘不愿意说,他也不能强迫着逼人家说是吧?
于是上官云殇甩了甩衣袖,再次要求道:“可不可以叫我一声哥哥?”
冷予惜算是看明白了,今天的这声“哥哥”在劫难逃。
她露出自己两个洁白的大门牙,嘿嘿一笑,语气软软糯糯,仿佛是阳春三月的春水般的轻柔。
“情哥哥!”
上官云殇差点喷出口水来!
什么清哥哥?
“我不是言清!”这话说出来竟有些怒意在里面,上官云殇的脸本来是苍白的,此刻却被满脸的腥黑所代替。
他几乎是想也没想,就以为冷予惜叫的是别人!
男子这般反应落入女子的眼帘中,女子有些意外,她道:“有什么问题吗?”
“我喊的是你。什么言清!”
话说出口,冷予惜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原来是两个字的字音太像了,某人误会了。
还误会大了!
她讨好般地摸上上官云殇的胳膊,摇着晃着,小声地道:“我喊的是情,感情的情!”
“情哥哥。”冷予惜又满怀深情地喊了一遍。
为防某人听不清,这次,她的嘴巴距离上官云殇的耳朵只有头发丝那么小的距离。
话说到这里,上官云殇便像一只突然被摸到屁股的红猴子,不仅气消了大半,连唇角都不由自主地向上扬去。
他断断续续地道:“真的?”
冷予惜看着瞬间换了一张脸的男子,眨了眨眼睛,道:“假的!”
上官云殇的脸彻底黑了,他鼻孔里的粗气无处发泄,直像个被遗弃的大象,甩着自己“长长”的鼻子,生闷气。
眼看着好不容易被哄好的某人又要陷入自我怀疑的世界里去,冷予惜连忙一笑,道:“真的,真的,我保证,比黄金还真!”
上官云殇闻言,郑重其事地道:“你逗我?”
冷予惜脸上的表情一僵,拍着某人的双臂,缓缓道:“别在意这么多细节嘛!”
随即她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
抬眼看了看四周,喃喃道:“这是又把我们送到哪里去了?”
作为一个在天界生活了有将近几万年的两人,实实在在的原住民,还从未得知有这么一个地方。
这话刚出,暗处便有一个身形佝偻的白发老人走出来,他拄着一支拐,走得晃晃悠悠,像是空中脱了线的风筝一般。
边走边咳嗽着,那声音仿佛是枯木被锯的声音。
冷予惜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他,心里不禁捏了一把汗,她怕他一口气喘不上来,到时咋办!
女子的手微微伸出。这一动作,惹得两道明晃晃的视线均是落在了冷予惜的身上。使得冷予惜赶紧出口解释道:“老人家您别误会,我只是想帮帮您。”
话是对老人讲的,视线却是看向了上官云殇。
冷予惜在心底道:“看吧,我可没有什么歪心思!”
白发老人的眼睛一愣,随后挥了挥手,轻笑着道:“质本璞玉,奈何天妒!”
那双混浊的眼睛默默地看着冷予惜,半晌竟是说出来这么一句话。
听到这句话的上官云殇,一步走上前,将冷予惜护在身后。
这句话的意思不难理解,甚至很是直白,只要仔细思考一下便能猜出这里面的含义。
上官云殇一双如老鹰般锐利的双眸直勾勾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老人,双手做出防御的攻势。
见对方一副受惊的模样,老人敲了敲手里的木拐杖,直叹道:“我一把老骨头了,走都费劲,你还要欺负我吗?”
这句话直接将对面的两人干懵了,几个意思?
老人的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委屈和心酸。
上官云殇退后几步,扭过头去和冷予惜道:“这老头是不是精神有问题?”
闻言,那老人的后背一僵,眼神顿时变得凝重,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森然起来,仿佛刚才说出那句话的人不是他一般。
“你才精神有问题呢!”
老人气得白眼直翻,将手里的那支拐杖舞得虎虎生风,厉声道:“小伙子不要太嚣张,小心老夫把你揍扁!”
上官云殇是何等骄傲的一个人,被人直戳着心窝子骂,古往今来,此人还是第一个!
他也丝毫不肯示弱,抿了抿唇,嘴角勾出一抹邪性的微笑。
往常的他一般不爱笑,即使是笑也是那种不显山不露水的温文尔雅,像今日这般的笑颜,冷予惜也是第一次见。
她感觉自己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毛孔悚然。
这里只有他们三个人,若是真的打起来了,万一上官云殇被打死了怎么办?
这可不是冷予惜对某人没有信心,换作平时,她一定是信心满满地相信自己的大英雄一定会得胜回来。
可是愁就愁在,今时不同往日,上官云殇现在就是一只没毛了的凤凰,流落街头的老虎,全身的灵力几乎要耗干。这样的身体状况,别说是让他和一个年迈的老头交手,就是让他去抢七岁顽童手里的棒棒糖,那也是毫无胜算的。
冷予惜在两个人都冒火星子的视线中站于中间。
这样一来,谁也看不到谁。俗话说得好,眼不见为净,心不理不烦。
不见到彼此那副嚣张的模样,这气性自然可以消减一二。
“小姑娘,你让开。我今天非要让这毛头小子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我让他知道自己的老祖宗到底长几只眼!”
老头的脾气很大,冷予惜越看越觉得没办法了。
只能硬着头皮,好生地劝道:“您说得对,他就是个小辈,您大人有大量,就莫要和他计较了嘛!”
却听那边的上官云殇冷哼一声,缓缓地道:“可巧了,我没有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