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夜……抱歉，远离你的每一步，我终是又奔赴而来，我抱着你，没关系，你咬我，喝我的血，都没关系……你是阎王都不收的人，我的命给你……命给你，都没关系……看着你难受，比在我身上砍一百刀还要难受……”
    周围的厂卫拉扯着宁晗，宁晗死死抱住冷璇夜根本不松手，拉扯中，扯动着她后背的伤口撕裂的剧痛。
    她眼里泪水大滴大滴的滚落，冷璇夜的身体冰冷僵硬，可是她已经温暖不了他！
    她第一次体验到冷璇夜当初的感觉，原来，感受到心爱之人在怀里失去体温，是这样的难受，心里压抑得快要疯掉。
    冷璇夜眸色血红，唇角颤抖，血眸中，两滴泪从眼尾滑落，他的唇在动，却说不出一个字。
    宁晗看懂了他的唇语：“晗晗，我不会主动把你推向地狱……”
    “除非……我像以往一样，确定……能与你……携手同归。”
    他僵硬的手，紧紧抓住宁晗指间的蛇形婚戒，眼尾仍挂着泪痕，他唇角挂着一抹苦涩的笑，用体内摄魂鞭的阴气强行震碎了体内仅有的半颗心。
    抱歉，若是还有意识，闻着她的血腥味，他一定会把她撕成碎片。
    他若不再是她的神明，而成为了她的地狱，她若是拥抱了她的地狱，她的地狱，会主动远离她。
    若能当做大梦一场，可还能当做他从未来过？
    “晗晗，我是你的神明，你的神明，岂会忍心要了你的命。我好像看到冥界的红色彼岸花海了……和当初我让你看到的一样，美得凄凉，也致命。”
    冷璇夜握住蛇形婚戒的同时，宁晗耳边听到他的传音，虚弱且绝望的声音，透着从未有过的哽咽。
    “晗晗，你抱住的，是你的地狱，你却从来都不是我的地狱……”
    冷璇夜眼里渐渐失去焦距，血色红眸渐渐恢复棕褐色，他僵硬的睁着眼睛，渐渐的，连冰冷的呼吸也停止了。
    僵硬的手仍牢牢抓着宁晗的手，众人面面相觑，林赫近前，看这动静，不禁眉心紧蹙。
    “呵！他死了，宁晗，他死了！犯不着本督主动手，冷璇夜就死得如此凄惨，死不瞑目，宁晗……”慕容笙冷笑着，难以置信冷璇夜就这么死了。
    冷璇夜先前中了什么毒？黑血，以及浑身僵硬，难以说话，究竟是谁能让冷璇夜掉以轻心，中了剧毒？
    慕容笙心里猜测着，把江湖上擅长用毒的高手名字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始终没有确定答案。
    “你闭嘴！他没有死……他没有死！他怎么会死呢！冷璇夜怎么会死，璇夜，你就算苛责我半句也好，你对我从未有过任何要求……”
    宁晗吻着他的眉心，心痛得无以复加，突然，周围刮起一阵妖风，众人毛骨悚然，只看到一条白蟒从天而降，将宁晗和冷璇夜卷走。
    “蛇妖！宁晗和冷璇夜被蛇妖带走了！”
    “听说过这里曾经出现过妖怪！是真的！”
    众人纷纷四散而逃，慕容笙也被吓得脸色惨白，在林赫的保护下匆匆离开。
    白蛇把宁晗两人带到自己修炼的洞府，蔺臣他们几个蛇妖也在，他们感应到冷璇夜和宁晗有危险，以他们的修为，无法乱了这场轮回里任何人的命数。于是找到白蛇，求她帮忙。
    看到宁晗浑身是血，她怀里的冷璇夜也一动不动，近前，蔺臣感觉不到冷璇夜的任何妖气。“怎么会……”
    菜花蛇和青蛇也是难以置信。
    “去晚了一步，这个蛇妖死了，他究竟是谁？”白蛇妖化为人形，问着众人。
    没有任何人给她回答。
    突然，宁晗怀里的冷璇夜身体变得温暖，周身散发着金色流光，眉心的金色妖印显现，白蛇精看到金色妖印，瞬间骇然失色：“金色妖印的大妖，怎会虚弱至此？先前虚弱到我根本察觉不到他的修为。”
    “璇夜……”
    宁晗探着他的脉搏，感觉到他的脉搏强有力的跳动，冷璇夜的眼睛慢慢闭上，浑身的血污也消失不见。
    就像陷入熟睡，宁晗依旧抱着他，良久，良久……
    突然，四周景致扭曲变换，冷璇夜消失不见，其他蛇妖也消失不见，只剩下宁晗一人置身于一片竹林中。
    “为何会这样……我错了……如果我不想进入轮回，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璇夜！你出来，打我骂我都可以，怎么会连半句苛责都没有，就彻底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你说过，看到我的第一眼，你就欢迎我来到你的世界……我莫名其妙的来到你的世界里，起初，不识你，最后，不见你……”
    “你生生世世的追随，又要怎么偿还？”
    宁晗倒在竹林里，过往跨越时空的一幕幕，在她脑海里浮现，大雨来得汹汹，没有丝毫预兆。
    “晗晗，我叫冷璇夜……我会逆转时空，在初遇时等你。”
    她耳边，仿佛又听到了冷璇夜曾说过的那句话，同样的雨，却是在异样的时空。
    初遇时，他在她身边，她不知道，到死都不知道。
    这一次，她什么都知道，心里也早已有他，可惜身侧再无他。
    “若对我来说，从我进入属于你的时空开始，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如今，你不在，所有人也都消失了……我也消失时，又有谁记得，我和你，有过一个……还没取名的孩子……”
    宁晗心里万念俱灰，倾盆大雨淋在她身上，她后背的伤痛得麻木，提醒着她，她曾经历过的。
    如今，分不清楚真真假假，连冥王也没有出现。
    “我好像只身前来，最后，又只剩下了我一个……什么都是假的……假的吗？”
    她取下指间的蛇形婚戒，紧紧攥在手心里，找不到任何安慰自己的理由，任凭再坚强独立，也说服不了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给她的婚戒还在，他们的宝宝也被凤凰带走了，她找不到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
    不知雨下了多久，她渐渐处于半昏迷状态，仿佛一条搁浅的鱼，感受着时间流逝，又无能为力。
    心里更是无助且寂寥。
    她隐约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努力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红色飞鱼服的袍角。
    会有人靠近她，无论她变成什么样，会靠近她，会找她的人，只有他。
    她眼里浮现出一抹久违的生机，终于有了一丝神采。
    “宁晗，我是冷璇夜，别怕……”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怀抱，冷璇夜小心翼翼的抱起她，一眼看出了她后背的伤是铁爪钩造成的。
    “宁晗……我来晚了……”他抱起她，看到她的伤，周身的肃杀之气更重，对她说着，声音温柔且心疼。
    “你是……冷璇夜……”宁晗分不清楚真真假假，心里百感交集。迷迷糊糊的说着：“我的神明……坠落人间，很久很久以前，就告诉过我……这句话……告诉过我很多次，我却一次次的……忘了……”
    “宁晗，你在说什么？你伤得很重，别怕，我在这里，我会找最好的大夫医治你，东厂容不下你，我身边……”
    “如果你愿意，我身边……尽是你的安身立命之处。”
    冷璇夜抱着她，脚步极稳的往前走，有些忐忑，有些生分，又小心翼翼的说出了这番话。
    “你在……抱着我……”宁晗脑海里浮现出她背着伤重的他走了很远很远的路。带着他寻找水源。
    现在，他在抱着她往前走。
    从只言片语中，宁晗就已经分清了，这是这一世里原本人格的冷璇夜。
    她早该想到的，在轮回空间里，她会有原本的人格出现，冷璇夜追随着她同来，自然也会有。
    她体内那股强大妖力出现，扼杀了原本的人格，所以才拥有了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而冷璇夜，恰恰相反。
    恰恰相反！
    她的蛇啊，竟然偏爱她至此……在确定了自己的存在会伤害到她时，用了近乎自杀的方式，让这场轮回里原本的人格出现。
    现在，在她身边的，是轮回里的人格。
    “你确定了，现在的你……不会伤害我……所以，你出现了……”
    她失去意识之前，一直在说着胡话，冷璇夜完全不懂其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