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方落雪,窗外不知年,林中伴鸟雀,盘身修佛禅。
一行人又回到了山中的小村落,几间茅屋的小院已经收拾干净,栅栏边,老大爷跟老益州王貌似不差多少岁,两人寒暄着。那老妪赵韩氏从一间茅屋出来,对老益州王道:“这里是我小叔家,他们早就搬到卧龙城住了,这里便一直荒废下来,你们尽管住。”
“多谢,这次又要打扰你们一段时间了……”
“哪里话,您能住在这儿,是我们整个村的福分……”
沈天正要往前走去,衣角却被拽了一下。他扭头看去,是一少年正在拉他的衣角。少年年纪很小,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脸上脏兮兮的,咬着下唇,眼睛透露着羡慕和渴望。
少年道:“你能教我武功?”
沈天撇了撇背后的长剑,道:“你怎么知道我会武功。”
“你们几个人里,只有你背着剑,肯定是你会武功,你就教教我吧,让我干啥都行。”少年望着沈天背后的长剑,咽了一口口水。
沈天倒是笑了,这几个人里,恐怕只有他不会武功吧。可既然这小孩问自己,自己也不能让他失望。于是道:“你想让我教你武功倒也可以,但是你要先告诉我你为什么学武。”
“哼,这有什么,男儿志在四方,学武当然为了参军,打仗,到时候我得了战功,也把我娘接到卧龙城里住。”
沈天一时哑然。
赵韩氏这时已经走到跟前,对那少年道:“小狗蛋子,怎么跟姑爷说话呢,姑爷哪有时间教你,去去去……”
“姑……姑爷?”沈天再次哑然。
见沈天闭口不言,赵韩氏连忙道:“难不成是我说错了话,这位,不是姑爷?”赵韩式看着不远处的老益州王等人问道。
“额……没错,嗯,忘记给大家介绍了,他叫沈天,正是我贤婿。”老益州王义正严词,说的跟真的一样。
“啊……”沈天的嘴张成了o形。
一旁的谢文远连忙上前解围道:“姑爷,姑爷您随我来,这边房已经给您收拾好了……”
沈天一边走,一边抱拳作揖,算是见过了老丈和那赵韩式。
为保险起见,双儿和老益州王居于东房,沈天和谢文远住在正房,于是各自回房间收拾一番。
脱掉了布衣粗裤,换上了谢文远带来的帛衣宽衫。所谓人靠衣装,沈天顿时跟之前的形象判若两人,扔掉了已经稀烂的旅游鞋,穿上了布鞋。又在谢文远的帮衬下,洗漱了一番,久未剃过的长发被揪成了辫子,冠于头顶。参差的胡须被剃了干净,露出不再稚嫩的脸。眉目上挑,一双丹凤眼此时毫无疲态,流露着精光与神采。
看完了铜镜里的自己,沈天站起身,掐着腰,对谢文远道:“怎么,就问你,帅不帅。”
谢文远道:“姑爷身高六尺又面容姣好,真可谓是翩翩少年,天之骄子也。”
这一波马屁拍的沈天极为舒适,连连到:“哪有,哪有。过誉了……”
谢文远见沈天喜悦,又道:“公子身躯凛凛,相貌堂堂。”顿了顿,看了一眼窗外,细声道:“方才在山涧之中,老朽竟有眼不识谈山,还请驸马爷海涵……”
谢文远说罢,作揖,就要下跪。
沈天连忙上前扶住,心想,怪不得这人对自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原来他以为自己是双儿的……哎,这老刘头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整天神经兮兮,搞得我也有点不知所措了。
沈天道:“哎……不知者不怪嘛。文远兄做事周到,明察秋毫,难怪收老刘头儿青睐,能位居御史,位列三公,真是当之无愧。”
沈天一个马屁拍了回去,谢文远见沈天称自己为文远兄,没有丝毫“驸马爷”的架子,立时与他关系亲切起来。
不知公子是如何与老爷和小姐结识……
这称呼变化还真是快,谢文远堂堂御史大夫,如今只是管家,老刘头儿自然是老爷,双儿是小姐,自己是姑爷……
看来真的是要打算隐秘山中,隐姓埋名不成。如此这般,只为让我修行?看了看桌上的剑,沈天干脆不去多想。
自己来此异世,乃是天命,不是说了吗,天命难违。那在这异世,我就好好闯荡一番吧。
而且,这帮人与自己朝夕相处,不难看出,他们并不是坏人,总之,不管他们这帮人是什么目的,自己既然选择了修真之路,那便好好的走下去就是。
想自己当年每天在游戏中苦练十几个小时,才有了后来的全国冠军,在这异世,又有如此珍宝,我就不信我练不出什么所以然……
想到剑术和修行,沈天不由的又想起在山中时的夏沫姑娘,那女子剑术造诣倒是颇高。
“文远兄,怎么不见那夏沫姑娘?”沈天自回到村落后,就一直没见那姑娘身影,如今想到,便问之。
“那女子乃是佣兵,佣兵么,自然不与我们同吃同住,再说了,这高手都是来无影去无踪,以她龙魂榜第十之排名,既然答应护我们安全,姑爷放心便是。”
当然了,“驸马爷”要问,谢文远必然知无不尽,但谢文远自感与沈天十分亲切,于是就少了些许官话。
龙魂榜第十,岂不是十分厉害?
已是饭时,赵韩氏早已在院中摆一小桌,众人围坐,独缺双儿。谢文远坐在沈天旁边,碰了碰沈天,道:“姑爷何不去叫小姐出来吃饭?”
沈天一脸不耐烦,心道这帮人还真是入戏太深,什么姑爷老爷小姐的,叫的还挺溜。站起身,朝那西偏房去,一边走还一边骂骂咧咧的道:“这女的真是麻烦,吃个饭,还要让我去叫,这都多久了还不出来,难不成要让我八抬大轿抬出来不成……”
沈天走到门前,门忽然大开,沈天被推的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引得赵韩氏和她那小儿子一阵笑。
沈天朝门里望去,只见双儿已是亭亭玉立于门口。双眸似水却又带着些许冷傲,纤纤十指,轻轻攥起,裸出的手腕似雪疑霜,清瘦的脸颊带着羞红,她轻咬着唇。两条丝滑的发辫从耳后环绕,垂于胸前,一撮刘海从她的脸颊左边落下至齐唇,一对耳环闪耀着微光,这一刻,仿佛清丽的仙子,落于凡尘。
公主果然就是公主,任风尘荏苒都磨灭不掉她王室血脉的高贵。
沈天惊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下,双儿以往都是女扮男装,且有身穿麻衣粗布,头戴毡帽,毫不起眼。沈天曾以为就算她恢复女儿装,也定然是个假小子的模样。
可如今,那美人就在眼前,如出水芙蓉,若绚烂之桃花。
沈天慌忙间,从身上掏出手机。“此时不拍照,更待何时?”伴随着“咔嚓”一声,传来的又是沈天的“哎呀”一声。
“你一介女流,自当温文尔雅才是,怎能如此野蛮无理?我要休妻,我要休……”
“哎呀!”众人又是哄笑不已。
山林间,有风来袭,一黑衣女子只用一脚尖便站于枝叶之间。周遭枝叶随风而动,唯独她站立的位置纹丝不动,如定格的油画。夏沫远远的注视着院落的情况,当沈天掏出手机的时候,她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一直以来冷漠的面容。
山中岁月如流水,闲庭看花方知春。
修武者,必先修其筋骨,磨砺心志,而后修养气息,提升龙魂。沈天自然深知修武不易,可沈天心志坚决,虽然辛苦无比,但也一点点坚持了下来。周边群山跌宕,沈天从一开始登山半日就气喘吁吁,到后来每日能做到三上三下。
衣食无忧,性命无虑,一晃月余已过,沈天现在已能负重穿梭于山林之间,虽不能如履平地,但喘息平稳,一脸泰然。身材健硕的沈天此时已经彻底摆脱宅男的形象。
所谓上丹田修性,下丹田修命。沈天每日苦修之后,睡觉之前,都要盘腿而作,运气修身。
一湾水流自山顶落下,沈天坐与石壁之间,瀑布之后,屏气凝神,如道法书上所云呼吸吐纳:
闭目冥心坐,握固静思神。叩齿三十六,两手抱昆仑。
左右鸣天鼓,二十四度闻。微摆摇天柱。赤龙搅水津,
鼓漱三十六,神水满口匀。一口分三咽,龙行虎自奔。
这前半段的道法口诀,他已熟背于心,多修行之后,已能感知浑身气流运转,可每当他想要汇聚一处时,却总是气散而失,好生苦恼。
沈天将苦恼告知谢文远,谢文远一脸苦笑,道自己乃是一介文官,只会一些耍把式的剑招而已,修真练气,他还真不懂。
沈天只好作罢去寻老益州王,好将心中苦闷倾诉。
星野琉璃,沈天轻扣房门,草屋门开,正是双儿。这母女以往都居于草庙内,如今在这茅屋内,双儿睡于里间,老益州王居于外间,中间遮挡一门帘。虽然环境清苦,但相比之前,已是好过十倍了。
双儿道:“都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沈天无奈,将心中烦闷之事告诉双儿,双儿也是一筹莫展。
“我刚练时,并不感觉艰难,只是顺其自然,呼吸运气罢了。没像你说的那样,稍一汇聚就散开的情况”双儿说完,便关上了房门,老益州王已经睡了,要沈天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沈天望着关闭的房门,心中极为失意,做那九州一梦,还想着欲霸天下,有所成就,如今却连最为低级的运气都做不到,难不成自己是个无用的废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