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中地势复杂,凤祈钰其实也最担心他们会在山林中遭遇伏击,所以这一路上赶路都很急。
一直到众人出了山林,到了附近的官道上,取了他们早先留在这里的马车。
把苏识夏和小秦湛,连带着一些行动不便的伤员都送上马车安置好之后,凤祈钰一直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到了官道上,夜黎就算是还不死心,也不敢直接在官道上拦路杀人了。”
凤祈钰也跟着上了马车。
这会儿,小秦湛已经累到睡着了,就躺在苏识夏的怀里。
而凤祈钰就坐在两人的对面。
看着小秦湛那可爱的睡颜,凤祈钰的眼神都柔和了几分,怕小家伙冻着,他下意识伸手就想要把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下来给小秦湛披上却被苏识夏拦住。
“二哥,不用,这马车里的东西齐全的很。就在你座椅下面那暗格里,就有御寒用的小毯子。你把那毯子拿出来,我给湛儿披上就是了。”
苏识夏压低了声音提醒。
凤祈钰颔首。
怕吵醒了小秦湛,他轻手轻脚地起身将毯子拿出来,亲自盖到小秦湛身上之后,这才重新坐了下来。
“地宫去过了,该看的你也都看到了,如今甚至连地宫都已经彻底被毁掉了,二哥,你想要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凤祈钰本来还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听苏识夏主动询问,他的表情又一瞬间的不自然,跟着深深叹了口气,像是卸了心气一般,放松身子,让自己的后背都靠在了马车的车壁上。
他半阖上眼睛,望向车顶道:“算是找到了,也算是没找到。”
“我之前是答应过你的吧。”
凤祈钰道:“等去过了地宫,找到了我想要的答案,我就把一切真相都告诉你。”
“嗯。”
苏识夏拉着小秦湛身上的毯子,将他的小身子严严实实裹住,也不去看凤祈钰,只以一种闲话家常一般的语气问:“所以现在,你找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吗?”
“如果你觉得现在时机还不合适,还不想把你口中的‘真相’告诉我,那也没关系。”
苏识夏道:“我可以等的。”
“不用。”
凤祈钰道:“你这次不是要去北疆吗?到了北疆之后,一切事情都不可能再瞒得住你。”
“与其让你等到那时候,亲眼看到‘真相’心里不舒服,还不如我提前把事情跟你说清楚,也好让你有个准备。”
凤祈钰闭了闭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在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
顿了半晌之后,他这才缓缓坐直了身体,跟着睁开眼睛看向苏识夏,用一种非常郑重又认真的语气道:“之前,我们在那地宫之中,不是看到有一副壁画,描绘的是祭祀的场面吗?”
苏识夏微微挑了挑眉,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但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对,还是你提醒,我才注意到了那壁画中描绘的残忍细节。”
“其实那不止是壁画。”
苏识夏道:“我之前不是也和你们说了吗?掉入那地宫陷阱之中,被法阵影响时候,我曾经看到了千年前的景象。”
“我可以确定,那祭祀,是千年前真实发生过的。”
“可以说,那场祭祀,就是千年前那个‘圣炎王朝’覆灭的导火索。”
“你亲眼见证了祭祀的场面?”
凤祈钰听到苏识夏这话,似乎突然又提起了精神,身子猛地前倾,连声音都不自觉拔高了许多。
“那祭祀,是为了给‘圣帝’的那个孩子改命延寿吧?结果如何?真的成功了吗?”
“二哥你……”
苏识夏皱着眉,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凤祈钰。
“你去地宫,难道想要调查的,就是那个祭祀仪式?”
她没有直接回答凤祈钰的问题,反而是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反问:
“如你所言,那个祭祀仪式是用来给人续命的,难不成……你是想要救什么人?”
凤祈钰的身子僵了僵,唇角勾起了一抹苦笑。
他抹了一把脸,努力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叹道:“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
“是,我是想要救人。”
“之前你问我家里人的情况,我却从来没有提起过和父亲相关的事。”
凤祈钰道:“以你的聪慧,当时应该就已经猜想到了。”
“父亲他确实出事了。”
“当年,我们一家人为了躲避西祁国的追杀,逃到北疆去的时候,父亲就已经身受重伤陷入了昏迷。”
“到了北疆之后,尽管大祭司努力施救,父亲的命也保住了,可这么多年父亲却一直没有苏醒过来。”
“这么多年都没有醒过?”
听到这消息,苏识夏也惊住了。
推测不错的话,父亲应该就是在她出生前后出事的。
如今都已经过了多少年了?她不仅长大成人,甚至都已经成亲生子,连儿子都五岁了,可……父亲竟然还没醒?
一直沉睡二十年,别说是这个时代了,就算是放到她曾经待过的那个医疗科技发达的现代……父亲想要苏醒的可能也是微乎其微了吧?
“我之前听连翘说过,你年幼的时候喜欢看书,一直都泡在藏书楼里。”
苏识夏声音微哑,看向凤祈钰的眼神也变得无比复杂。
“之后,你发现了自己在御兽方面的天赋,就离开了北疆,在大陆各处游荡。”
“你……其实,是一直在找能治愈父亲的办法吗?”
“对。”
如今一切都对苏识夏坦白了,凤祈钰也没有再隐瞒,爽快地点头承认。
“小的时候,自己能力不足,就只能去翻那些古籍。”
“后来,我偶然在一本千年前的历史残本中找到了希望,就是……‘圣帝’曾经用一种祭祀仪式,为自己还没有出生的孩子,延寿。”
“我把这当成了救父亲的希望,这些年在各处游荡,也都是在寻找千年前那个‘圣炎王朝’的相关线索。”
“线索最后就指向了那个地宫。”
凤祈钰道:“我本以为父亲苏醒终于有希望了。可看你这反应……”
凤祈钰剩下的话没有说下去。
苏识夏抿了抿唇,虽然感觉有些残忍,但还是和凤祈钰说了实话。
“那个祭祀仪式,是没用的,‘圣帝’的那个儿子,最后甚至都没有顺利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