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租界,虹桥区。
日租界,前身就是德国租界,只是,因为一战的失败,德国不得不将世界各地的殖民权利转让给了日本,而,其中,德国在华租界权,便是,日本作为一战战胜国的胜利品。
当然,虽说此地是日租界,但是,德国大使馆仍然是设立在此的。
当然,也有人会问?
这里的德国大使馆,本来是驻华使馆。
但是,小鬼子占领了沪市之后,这地方,还是驻华大使馆吗?
很显然,不是!
这地方,既然是日占区,因此,也就变成了德国和日本交流的外交使馆。
德国人,来沪,一般都是居住在大使馆,而,有特殊情况的,也是居住在大使馆附近的宾馆中,而出于,特殊的地理位置,日本人倒也允许德国大使馆存在一支约莫三十来人的应急部队。
深夜,几道人影,动作迅速。
两个翻身,跨过围墙,就进入了围墙之内的大使馆。
“噤声!”
低声,做了个手势,几人,迅速趴在草坪上,一动也不动的。
咔咔咔咔~~~~
一队巡逻的德国士兵,从眼前走过。
昏暗的夜幕下,倒是给霍恩做了最好的掩护。
等着人走远了,约莫三十秒后,霍恩,这才起了身子。
此次行动,乃是昨夜才制定完成的计划。
要不是,这德国大使馆今天要办一个酬谢晚宴,削弱了大量的警备力量,说不定,我霍恩还得费老大的劲才能够进得来呢?
内心,默默一笑,霍恩,不禁感叹:
自己这运气,是真的好!
霍恩这段时间,干的就是一件事情:
盯梢井龙和伯恩等制币技术专家!
说起来,井龙的小箱子,成为了霍恩日思夜想,也得不到的东西。
平日里,这井龙昼出夜伏,日夜颠倒,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霍恩,他至少盯梢了这小子半个月,愣是没见到他主动去寻欢作乐过。
三点一线,可谓被这小鬼子做到了极致。
家——工厂——食堂。
好在,今天,是个好机会。
为了欢送德国来的货币专家,井龙不得不出席,欢送一番。
摆了摆手,让其他两人去盯梢,霍恩轻轻走入了会场。
今日的使馆,内里,人群涌动。
也不奇怪,德日的结盟,在英法美苏的压制下,已经不断成型。
因此,大厅内的气氛,也异常热烈。
走入人群,霍恩,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目标,日本技术专家井龙!
只是,再定睛一看,霍恩,却发现:
咦?
这小子,今天的箱子呢?
哦,原来是,在那德国人手上!
想到此,霍恩望了望周围,心中一凛。
二楼,数十个便装的特务,正扫视着底下呢。
强夺豪取,大庭广众,这不是妥妥的送死吗?
看来,得找个好机会了。
内心,默默一想,霍恩也不着急,随处找了个地方,便坐了下来。
不远处,两个制币专家,却手握着手,脸色笑呵呵的。
一人,乃是德国专家伯恩,一人,则是鬼子专家井龙。
“伯恩先生,这次来沪,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在这一次的合作当中,井龙我可是学到了很多啊!”
翻译在中,不断地翻译着两人的对话。
闻言,伯恩却是摆了摆手,脸上多了些套路。
“井龙先生,其实,这一次,来沪,也算是满足了我一番愿望了!”
“其实,很早之前,我的父亲也曾经来过中国,只是,可惜的是,我的父亲还没有花费时间探索过这个美丽的国家,便不得不因为战争而离开了远东!”
顿了顿,伯恩脸上多了丝愁绪。
见状,井龙拍了拍其肩膀,举着酒,安慰道。
“真是个令人遗憾的故事!不过,伯恩先生,若是您的父亲有时间的话,现在也可以来一趟远东啊,要知道,现在的远东可是帝国的疆土,安全这块,帝国的军队可是没的说的!”
说到这份上,井龙也顺势发出了邀请。
闻言,伯恩无奈苦笑三声,给出了个回答。
“可惜了,我的父亲已经去世了!”
话题到此,戛然而止。
井龙也没想到,这一谈,就谈出来个死人!
“对了,伯恩先生,还有一件事情需要您费心费心。”
说罢,井龙便将右手挂的小箱子,抬了出来,递了过去。
见状,伯恩脸上有些疑惑。
咋的,最重要的雕版,不是已经完成了大部分吗?
远处,霍恩望着这一幕,眼神发光。
给了!
给了!
他给箱子了!
没想到啊,我霍恩今天竟然有这么个好机会。
想到此,霍恩的视线,瞬间转移到了伯恩身上。
尽管,远远地,他霍恩看不清楚,听不到二人之间的谈话,但是,仅仅就靠着这个动作,霍恩便能够感觉到,这箱子里面,一定装着中储币的雕版!
不远处,两人已经结束了交接。
伯恩,拿着箱子,心中也甚欢喜:
这次回国,又多了份功劳!
想到此,伯恩脸上表情不变,冲进一旁的屋子。
拎着箱子,伯恩走进自己的书房。
在书房的书架上,有一本厚厚的圣经。
从四层高的书架上,将这本厚厚的圣经取下,伯恩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圣经内,空空荡荡的,被挖出了一个大口。
大口内,放置着一块雕版。
望着这块银白色的雕版,伯恩长长的舒了口气。
这次来沪,总算是接应到你了!
现在,只要将你带回国,那就是大功一件了。
不过,在此之前,得想个办法,不引起这些日本人的注意。
对此,伯恩却灵机一动。
既然这箱子是日本人托我带回国交的,那肯定,他们是不会猜到里面还有东西的。
想到此,伯恩眼神一转,便将圣经中的雕版,放入了箱子中。
做完这一切之后,伯恩,将箱子藏好,便出了门。
临出门之前,伯恩望了望四周,为房门上了把锁。
我可不会像井龙那小子一般,锁个箱子在手上!
那不是蠢蛋吗?
轻声呵呵一笑,伯恩脸色喜悦,重新走入了大厅。
此时此刻,宴会的大厅,变成了舞厅。
悠悠的音乐传来,伯恩,冲入人群,开始了跳舞。
殊不知,此时此刻,一人正站在书房门前,露出一丝贱贱的笑容。
这,锁,能够难得住我开锁王子,霍恩?
尾随,开锁,这些东西,对霍恩来说,那就是小菜一碟。
外面,歌舞升平。
书房内,霍恩却是翻箱倒柜,找个不停。
咦?
这,德国鬼子,把那么大个箱子,到底藏哪里去了?
在外头时候,他霍恩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这,德国鬼子,拿着个大黑箱子,进了屋子。
出来之后,这德国鬼子可是一脸高兴,手上啥都没有啊!
难道是,我看错了?
晃了晃头,望着被自己翻的一团乱糟糟的屋子,霍恩否定了自己困惑。
那,东西,到底藏到哪里去了呢?
端着下巴,霍恩不经意间,仰头一看。
哦!
原来,是藏在顶上了!
我说呢,咋没看到呢。
天花板上,一处微小的裂缝,仿佛说明了什么。
说起来,也是霍恩观察的仔细,若不然的话,天花板上的这一丝小小的裂缝,说不定就会被人给忽视掉。
说来也是幸运,若不是,这箱子有些重了,说不定,天花板上的暗格子,会严丝合缝,露不出一点马脚。
总之,霍恩今天的感觉一点也没错:
他,今天是踩到了幸运女神的狗屎了。
大使馆内,灯光缭绕,纸醉金迷。
街道上,一队一队的特务,正在巡逻。
“队长,你看,刚才,是不是有道人影,闪走了?”
借着灯光,一特务揉了揉眼睛,声音困惑。
“你看错了!”
话音刚落,唰的一声,又一道身影闪过。
“队长,我的确是看到了。”
说罢,特务哒哒哒的冲上前,站在分岔路口,望着一堵围墙。
咦?
刚才,人影是往这边跑的,咋突然不见了呢?
小跑着,走了过来,队长举着枪,扫了一遍。
“这不是没啥事情吗?我看,你是被这段时间的大动作给弄得精神紧张了!”
晃悠着脑袋,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特务脸上也多了几分困惑:
难道,我真的是精神过激了?
两人并肩,年长者搂着年轻的特务,笑嘻嘻的。
“放心,明天,给你找两娘们,就舒坦了!”
笑声逐渐远去,这时候,阴暗的角落上头,掉下来了三人。
“差点就被发现了,唉!回去再说!”
霍恩,恨铁不成钢,脸色阴翳。
若不是,自己反应快,迅速找了个屋檐下的死角,这两人,估计就得被发现了。
闻言,身后二人,脸色红彤彤的,不敢回话。
深夜中,三人的身影逐渐远去。
值得注意的是,为首者,手里面,提着个鼓鼓囊囊的箱子。
当一切归于寂静,当使馆门口的车子一辆接着一辆开走。
站在门口,挥了无数次手掌的德国大使舒尔茨,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总算是,将人都给送走了!
“伯恩呢?”
扫视了一遍,没发现伯恩,舒尔茨低声询问。
一旁的外交人员,急忙上前,汇报道。
“刚才,伯恩先生去了二楼,好像是去了书房!”
闻言,舒尔茨点了点头,摆了摆手。
“你们都去休息吧,这些东西,明天再打扫!”
说罢,舒尔茨,头也不回,就登上了楼梯,朝书房而去。
别看,这舒尔茨,表面上的身份,乃是使馆大使,但是,其实,暗中,舒尔茨的身份,乃是德国东亚司副司长兼任保安处处长。
而,不管是东亚司,还是保安处处长,其都隶属于德国大名鼎鼎的特务机构——党卫军盖世太保,乃是,名副其实的特务间谍机构。
世界上,二战时期,有四大特务机构,令人闻风丧胆。
其,分别是,日本的特高科,英国的军情局(主要是五处和六处),苏l的克格勃,以及德国纳粹党卫军的盖世太保。
至于,m国的两大特务机构,现在还是个弟中弟。
走廊中,静悄悄的,灯光照在身上。
缓步走入,舒尔茨心中,也不免舒了口气。
若是,这一次的任务完成了,是不是,能够向上级请示将自己调回欧洲呢?
要知道,现在的欧洲,那可是军人建功立业的好时候啊!
舒尔茨,和自己在欧洲的同僚通信的时候,可是羡慕的要紧啊。
据传,法国精心设立的马奇诺防线,早早地就成为了笑话,而,德国军队的先遣部队距离巴黎只有仅仅不到百余里路,而如此雪耻的时刻,作为一个狂热的爱国分子,他舒尔茨,没能够在欧洲前线,这对舒尔茨来说,是个巨大的遗憾!
所幸的是,上峰也有意,将东亚司的人调回国。
有高层曾言:东亚司了解远东,常年在远东工作,他们或许是德国对苏调查的不二人选!
突然间,一声尖叫,打破了舒尔茨的幻想。
发生了什么!
霎然间,职业反应,让舒尔茨掏出了手枪,瞄准着书房。
“伯恩,你还在吗?”
呼喊一声,舒尔茨脸上多了几分紧张。
难道,在这大使馆,还有人敢做冒犯之事?
“舒尔茨,你进来吧!”
悄默默的走进屋子,舒尔茨警惕性不减,扫视了一番书房。
书房,被人收拾的干干净净,但是,以舒尔茨的眼力劲,它能够看得出来,这书房,肯定是被人动过,只是,这和伯恩的尖叫,有啥关系呢?
“咱们,有麻烦了!”
长叹一口气,伯恩,指了指,天花板上空荡荡的机密格子。
嗯?
“雕版丢了,箱子也丢了!”
啥?
舒尔茨,还没缓过神,急忙上前,在天花板内,摸来摸去。
但,可惜,天花板的密格早就被霍恩掏的空荡荡的,一点都不剩了。
霎时间,屋内的气氛冰冷无比。
“舒尔茨,你看我干甚?
你不会以为,是我做的吧?”
“咱们俩,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了。与其,怀疑我,你还不如追查到底是谁干的!”
怒哼一声,伯恩察觉到怀疑的目光,心中不爽。
而,霍恩,此时正在干啥呢?
没错,这小子,正猫着,开了箱子呢!
“这是啥啊?”
“队长,这是一封信!”
手下急忙回应,却迎来了霍恩的一个不满的眼光。
我难道不知道吗?
我是,想问,这里面的中储币雕版哪里去了!
脑袋上,冒着疑惑的五角星,霍恩不禁怀疑了自己:
自己,费尽千辛万苦,当了贼,难道,就是为了这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