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唢呐声在竹林里传得越来越近,林子里忽地溢出浓雾,浩浩荡荡地把整个竹林笼罩,两队纸人从竹林两头向卢蟒、浩啬走来。
一头白衣丧服,唢呐升天,十多个白纸人戴着褐色斗笠,缠着白色布条的柳树枝握在手中挥舞,八个无脸纸人抬着黑色棺木,黑色【奠】字各挥写在脸上。
一头诡红喜衣,唢呐庆贺,十多个白纸人头戴红色高帽,红丝绸系在腰间在跳跃时挥舞,八个无脸纸人抬着红色花轿,金色【囍】字印刻在每个纸人脸上。
那红色又非正红,诡异的刺目。
“红白双煞?”浩啬面色一变。
阴间路上,要数双煞最凶。
“没事,”卢蟒沉下气,观测着双煞的路径,“应该不是来攻击的,我们后退几步——给双煞让路。”
浩啬听着卢蟒的话,二人一齐后退。
那两边在大雾中吹着震天唢呐而来的两路纸人依旧在往一条线上赶,像是要撞到一起。
花轿晃动,从帘下露出悬空的红绣鞋,白袜子上沾着血。
黑棺震动,从盖下伸出嶙峋的白骨手,新郎服上落了灰。
“红白双煞,一是出嫁时死去的新娘,二是早逝含冤的青年,”卢蟒皱眉,“这是说的配阴亲。”
唢呐忽地一停。
躺在棺材里的尸体缓缓坐起,已经腐烂到露出骨头的脸转了转,忽然睁开了眼皮,是空荡荡的两个窟窿。
那花轿靠近,被白骨手撩开——
穿着嫁衣的新娘吊死在花轿门梁上,干涸的泪痕早已晕开了白粉胭脂,嘴角流出的鲜血也早已干涸。
——她不仅仅在花轿里上了吊,还在嫁人的路上咬了舌。
那棺材里的鬼新郎伸手粗暴地拽断了上吊的绳,硬生生把那新娘拖了过来,勒进了棺材里。
浩啬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又忍不住动了歪心思:
“原来真是配的这种缘分——我记得阴亲可是能赚不少钱,游戏能提供相关的走私方法吗?”
唢呐声渐渐消失,纸人的身影渐行渐远,逐渐变得虚无,一切归于最初的寂静。
竹林中的浓雾也逐渐消失,傍晚的阳光透过浅淡的诡雾照进来。
“这买卖确实不错。”
卢蟒估算起利润,不由得细想,“涅盘接触的好像有这些买卖,还是跟不少大户合作的,上面颇有些门路,再过一星期就是轮船宴会,兴许可以。”
“那就要找些刚刚下去的,还都化着妆。”浩啬想想,忍不住搓了搓手,“长得好看的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那就出去再弄。”
卢蟒无比赞同地点头,细想刚刚的场景:
“刚刚那剧情片段的意思是说这小镇上的生意和阴婚有关,这嫁人的新娘看着像是自杀……”
“怕是害怕自己的丈夫不爱自己吧,或者肚量小容不下自己男人找个小的,”浩啬嗤笑,“这种女人我见多了,要么就是自己不能生,有什么隐疾自己羞愧而死。”
卢蟒一顿,紧紧皱眉:“女人死在嫁人路上,还有可能她们不乐意。”
“那就是她们矫情想不开。首席您不和女人待在一块,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
浩啬嫌弃道:
“这些女人嫁人前搞得什么事业,把着一点权势就死不乐意撒手,其实就是犯贱——她们哪个最后不是嫁了人?这嫁了人就得乖乖听男人的话,老老实实生孩子,不然就给揍老实了!她们不敢跑的,跑了家人怎么办?结了婚就是打死顶多算个家庭冲突。
“我记得我那有血缘关系的姐以前也是这么个德行,不老老实实在村里嫁人给老子换钱,居然跑到城里去了,还当上了什么经理,听说攒了几百万,谁知道她是用什么手段攒起来的,还不给老子花。幸好我妈我爸把她骗回来卖了,卖了小十万呢,算高价了。
“一开始还有人找,后来被锁了几年也就没人管了,生了几个孩子就疯了,谁知道呢,她男人应该又把她倒手卖了吧,反正卖不出什么好价钱了,等出去我看看死没死,说不定能配了婚呢,没死我想办法弄死,赚点钱花。”
卢蟒蹙着眉头,闻言侧目,冷笑:
“你家里的事情我不管,把你娘挖出来卖了我都不理,女人我是不怎么看也不知道,但我看见的那些女玩家序列都可不低,你什么时候能把你这种轻敌的短浅目光改掉?
“权珩可没少破纪录,虽然她不自量力来惹第七层,但也算是个有实力的,更何况还有宋旌云在。”
要不是因为涅盘的董事们下了通知,要这两个人的人头造势,还涉及到这么大额的pk,他才懒得来搅和这浑水,也不会理会新人。
“她一个序列b就上了众星北斗,可想这种评判多么垃圾。我是没有参与,要是我开了职业,疯帽子也就是个脚下石。柏宜就是个废物,能被一个新人杀掉。”
浩啬不屑转头,看向卢蟒,不解又烦躁。
“首席你也太小心了,她的搭档不就一个宋旌云吗?要不是当时悬赏不够攀不上我出马,这姓宋的道士也早烂臭了!”
“你说得对。”
卢蟒皱着的眉舒展,冷哼,脸上横肉拧在一起:“姓权的真以为破了几次记录就能挑战双s——走,找到权珩就干脆点解决他们,抓紧时间完成任务。
“——我们最大的敌人可是pk的时间限制。”
……
慕家大院。
“这地方怎么处处都上着锁。”
宋旌云拽了拽最南边小院的门锁,推着门往里看,只见一片荒芜杂草,最中央横着一口枯井。
“我也没带什么开锁道具,昨晚上撬锁偷吃贡品的时候不小心……有了!”
宋旌云说着掏了掏道袍里袋,翻出一根软钢丝。
“嘿,找到了。”宋旌云举着铁丝乐道,“开锁工具。”
沐镜抱着死命往权珩那头凑的沐小六,紧紧皱眉看宋旌云拿着钢丝往锁孔里怼。
“我,我以前也见过道士的……我总觉得道长哥哥不像是道士。”
权珩从兜里伸出手,挠挠小狗的下巴,看沐小六满足地眯起眼睛,小短尾巴摇成螺旋桨。
“宋旌云……”权珩斟酌,“他比较有个人风格。”
“哎呦,这锁芯好像是坏的,”宋旌云为难地拔出铁丝刮了刮头,“开不了。”
权珩收回逗小狗的手,示意宋旌云让开:
“闪一闪。”
后者迟疑退后,怀疑道:“你会?需要铁丝……”
权珩一脚踹在门环下方,借助强化的力量直接踹崩了连接处!
宋旌云:“?!”
屋门“吱嘎”一声,哀鸣着向内晃开——
“速度快点。”权珩转头,语气不变的温和。
宋旌云:“…………”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