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的院落中,炊烟升起落下。
陆云瑾的五六个拿手小菜相继已上桌,荤素皆有。
覃川则是快速往返住处,抱回来大半坛酒。
说来这还是他的珍藏,平日里很少舍得喝,唯有招待贵客或者特别节日时才会打出来一小壶。
可这次却是全拿出来了。
一方面,他自是想对二位前辈的救命大恩聊表感谢,另一方面,更是为了庆祝陆云峥重获新生。
席间。
陆家姐弟与覃川从一开始的拘谨,到几杯酒下肚逐渐打开话匣,吐露心扉。
三人都不曾有意的压制酒力,正是要以心头醉意来冲淡近期的苦涩。
即使同桌而坐的还有两个“陌生人”都全无戒备,毕竟命都是人家救得,还有何放不开。
“焱前辈,这一杯晚辈还是要敬您!”陆云峥晃晃悠悠的端起酒杯,尽管醉眼迷离,神情却又异常认真。
“若非前辈及时为晚辈拔除火毒,那晚辈修行之路便彻底断了,不久后的剑典之争难免也要错过……”
“大恩大德,晚辈铭感五内,终生不忘!”
说罢,他捧着酒杯一饮而尽。
火三笑着端起酒杯示意,不紧不慢的饮下一口。
他知道,少年人已经醉了。
非但口齿无法不清,单单是刚才那番敬酒词就不知重复了几遍。
可他却不厌其烦,反倒是有些欣赏少年人的真性情,以及说到修行时,其目光中的一片赤诚。
随后,陆云峥想坐回原位,怎料却做空,直接摔在了地上,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如此也惊醒了伏在桌上中场小憩的陆云瑾。
双颊绯红的女子神情略显木讷。
“云峥,你坐在地上干什么,多大年纪了还钻桌子底,快起来,别让二位前辈笑话。”
覃川则是双手托腮,看着醉意朦胧的女子傻笑。
最后,年岁加起来不超过甲子的三人,都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这或许会是他们近来最香的一场好眠,自从陆云峥身中火毒以来便从未有过了。
火三不愿惊扰他们的美梦,便提着仅剩的一壶酒,来到院中。
胡璃若有所思道:“听他们所说,这里的修为境界倒是与天羽界的九天十地有几分相似,二阶真灵境才可御空、辟谷、延寿……”
“尽管修行之法不同,可效果却与当初的筑基境大差不差了。”
“按照目前所掌握的信息,我现在的境界,初步推测,至少也在五阶真灵之上……”
火三只顾着自湛自饮,时而漫不经心的回应几句,反正修行什么的,早已跟他没什么关系。
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修行对胡璃也并非必要的。
只要她想,随时都能一步登天。
“二位在这呢。”门外走进来一名老者,是那刘海山刘长老。
“老夫已经禀明峰主,为二位安排好了住处,请随我来。”
闻见满院的酒气,刘海山不由眉头一皱,下意识的望向屋内,随即,醉酒的三人进便入其视线。
其眼神中明显闪过一抹惋惜,“想必二位也听说过云峥的经历了吧。”
火三颔首,“略有耳闻。”
刘海山叹了口气道:“曾经,云峥可是第九峰当之无愧的第一天才,被寄予厚望。”
“谁知在不久前突发意外,竟让他身中了诡谲莫测的火蝎之毒。”
“尽管最后性命是保住了,可却彻底断了修行路,实在可惜……”
胡璃试探道:“可我听说,似乎有个古方可解此毒,只是所需药材有些稀有罢了。”
其实她心中有个疑问。
既然陆云峥一直是公认的惊才绝艳,那为何宗门不曾出手相帮呢,照理说,以玄元剑宗的实力凑齐药方应该不难。
刘海山苦笑道:“不瞒二位说,关于那古方,老夫确有了解,只不过其药材搭配过于匪夷所思了些。”
“且先不管别的,单说黑水玄蛇的内丹,那可是至阴至寒的邪毒之物,怎可用作解毒的药引啊。”
“哪怕以毒攻毒都说不过去。”
话到此处,刘海山似是想到了什么,稍稍停顿片刻。
而后才接着道:“或许二位会觉得,先前老夫阻止云瑾得到黑水玄蛇的内丹有些不合理。”
“但事实上,若是真把那内丹用作解毒,一旦有差池,那云峥性命都可能保不住了。”
听闻此言,胡璃这才恍然。
原本她还以为这位刘长老是不想陆云峥痊愈,才暗中使绊子,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玄元剑宗的水看来还挺深。
“走吧,老夫先带二位去住处。”刘海山招呼着两位贵客离开。
临走时,他还不忘给醉酒的三位小辈带上房门、院门,山中阴冷,没有修为之人极易寒气入体。
路上,胡璃曾说起陆云峥多次提及的剑典之争。
刘海山解释道:“说来那剑典之争还是我宗的一大盛事,每五年一届,前三甲可进修宗中至高绝学,玄元剑典。”
“云峥方才说的是预选,由各峰决出最优秀的四名弟子,以备三个月后总选。”
“若不出意外,云峥必有其中一席,甚至有可能冲击前三甲,只可惜……”
“唉,不说了,”刘海山推开一座别院的大门,“宗中条件有限,便委屈二位道友在此落脚了,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火三道:“刘长老说笑了,我们搅扰了贵宗清静,又怎敢过多奢望……”
二人客套的过程中,有几名玄元剑宗的弟子路过,为首那人上前见礼道:“弟子岳阳见过刘长老。”
“嗯。”刘海山点头示意。
名为岳阳的少年有意无意的将目光转向火三与胡璃。
“刘长老,不知这二位是?”
刘海山如实介绍道:“这二位道友是宗中贵客,焱道友与他的夫人。”
岳阳对着火三二人拱手,“晚辈见过二位前辈。”
火三与胡璃皆是点了点头,表示回应。
“好了,二位贵客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不免有些疲累,需要注意,我们也不便过多打扰了。”
说罢,刘海山离去。
岳阳几人告辞后则是朝着反方向走去。
前行一段,岳阳顿住脚步,望向身后不远处的待客别院,面色不善的吩咐道:
“去,查查他们的来历,我可不希望预选开始前再出什么变故。”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