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魔狱位于天心城外城东北。
一眼望去,那便只是一座仅有百余丈高的不起眼矮山。
并不峥嵘,也不险峻。
从外边看,根本不见半点“镇魔狱”三个字气势,反倒是平缓山坡上郁郁葱葱,生机盎然。
可实则内却有玄机,山中自成一方小世界。
而且有且仅有一个入口,若想进到其中,便只能从山脚下那被雾云楼委以重兵镇守的隐蔽大门。
沈燕轻车熟路的穿过层层繁密枝叶,最后落在一个晦暗山洞之前。
柳慕白大黑牛随后而至。
望着洞中挣扎在冰冷与漆黑中的幽幽烛火,沈燕面色凝重道:“柳兄,牛兄,待会你们一定跟紧我,无论发生什么别轻举妄动。”
这已经是他不知第几次嘱咐了,但总觉得不够。
因为他对这镇魔狱也是敬畏的很,当年曾被关入其中数日,种种经历,所见所闻,至今记忆犹新。
“嗯。”柳慕白与大黑牛皆是点头回应,他们能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因而不敢有半点小觑之心。
随后两人一牛走进山洞。
初入时洞内甬道略显狭窄,三人并排而行会明显感到拥挤,两边山壁上烛台几乎触手可及。
然而深入不足百步便豁然开朗。
这是一方相当宽敞的空间,只见有座数十丈高的雄伟大殿巍然屹立,一半外露,一半嵌入山壁。
漆黑如墨的大门,玄色门钉,上有牌匾,铭有:“镇魔狱”。
门前两侧,各有四座石像驻剑而立。
大黑牛又怕又好奇的左顾右盼,终是忍不住压低声音道:“……沈兄,这里不会没人看守吧。”
沈燕看向八座石像,“他们便是。”
果然。
沈燕话音刚落,便有其中之二“活”了过来,化为两名身披黑甲,面戴黑色面罩的卫士迎上前来。
“镇魔狱重地,还请止步!”
沈燕霸气道:“我是沈燕,有要事进镇魔狱,把门打开!”
两名黑甲卫士同时拱手,齐声道:“见过燕少主!”
而后其中一个解释道:“燕少主,镇魔狱非是旁处,若没有总舵签令,任何人不得擅入,这是规矩,请恕我等不能从命。”
沈燕冷声道:“那要是我非得进去呢。”
黑甲卫士不卑不亢道:“那我等也只好将您驱逐了,还请燕少主莫要为难。”
沈燕沉默,眼前这些镇魔卫还是一如既往的强硬,从不在乎任何人身份,只履行职责。
其身后,柳慕白与大黑牛此时都是脸色难看。
尽管两名黑甲卫士并未释放半点威压,但他们却莫名被对方气场所慑,有些透不过气来。
僵持之际,一名身着紫金袍服的中年男子出现在双方之间。
男子面容五官与沈燕有着七成相似,只是相较之下更加硬朗刚毅,且更添许多饱经岁月洗礼的沧桑。
“属下拜见总执!”两名黑甲镇魔卫单膝跪地,恭敬行礼。
其余六座“石像”也是如此。
望着眼前熟悉的背影,沈燕只感觉突然一阵恍惚,随即眼圈渐渐发红,鼻头也有些酸。
“父亲……”他喉咙蠕动几次才艰难的挤出这两个字。
“燕儿,你终于回来了。”紫袍男子轻叹一声,并未立刻转身。
这位雾云楼天晟总舵的话事人,真正站在一方界域顶端的大人物,在见到分别多年的爱子时同样感伤。
毕竟,当年他是眼睁睁看着后者被贬派蛮荒之地的。
尽管是他多番斡旋才保住燕儿之性命,但却由于种种原因无法还其清白,因而至今心中愧疚难消。
“燕儿,这么多年都没去看你,你可曾记恨过为父……”
“孩儿不恨,”沈燕摇头,“当年父亲您那般做肯定出于大局的考虑,孩儿明白。”
“如此便好,唉……”沈长空心中五味杂陈,却又甚是欣慰。
他这一生育有三儿两女,但其中最看好的无疑便是沈燕,一直对其寄予厚望,曾毫不掩饰的支持。
或许也正是因此,才招来他人嫉妒,蒙受不白之冤。
待到稍稍平复心情,沈长空才缓缓转身,沧桑坚毅的脸上挂着一抹自认为很温和的微笑。
沈燕也是眼含泪光的憨憨一笑,打趣道:“父亲,您这回笑的有长进,不过下次还是别笑了!”
沈长空笑容一滞,“你这臭小子,一见面就开为父玩笑,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顽劣啊。”
沈燕“嘿嘿”两声,不置可否。
不过话又说回来,沈长空板起脸来看上去确实更加顺眼,哪怕父子俩是相近的长相,同样都是笑,但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对了父亲,忘记给您介绍,”沈燕指着一人一牛道,“这是孩儿的两位朋友,柳慕白与牛霸天。”
沈长空微笑着颔首:“两位小友,有劳这段时间对燕儿的照顾了。”
“沈前辈……”柳慕白与大黑牛诚惶诚恐,忙不迭拱手行礼。
沈长空随和的摆摆手,“哎,叫前辈生分了,称呼一声伯父便好。”
“我想,我的年纪应该比你们的父辈都大一些吧……”
这话自然没问题,神阶之下的修士至多不过万载寿命,而他却早就超过这个数了。
柳慕白与大黑牛不自然的一笑,“沈伯父”三个字却始终没叫出口。
毕竟眼前这位可是真正站在天晟界域顶峰大人物,身份实在太多了,他们不敢妄自尊大。
见状,沈长空倒也没再勉强,随即一挥手道:“镇魔卫听命,速速打开狱门!”
“是!”黑甲卫士们应声。
镇魔狱固然是只有见到总舵签令才能打开,但掌令总执就在此处,他们自然也不是不懂得变通。
而后,随着八名镇魔卫手印变换,那扇漆黑如墨的大门缓缓开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