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垚,你这是……做什么?这里人好多……”卡莲手中的脸盆咣当落了地。
四溅的水花像是看热闹的孩童,追在两人的脚边翻腾跳跃。
“我以为你不见了……答应我,这段时间离吴当远远的。也不要接触任何跟吴当有关的人或事……答应我……好吗?”
何垚语无伦次的表达着自己想要说的内容。
不知道卡莲究竟听进去多少。
她脸色羞红的看着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每一个人。
或笑或指点着她跟她的男人。
第一次有个男人,在人来人往的地方将自己紧紧抱在怀里。
而不像从前那些人,在没人的地方掐着自己脖子用强,在有人的时候甩自己耳光骂贱。
她用力回抱着何垚,轻拍着他的脊背,回应着他突如其来的汹涌情感。
失去阿坤的下落,让何垚格外没有安全感。
他怕连身边最后一个伙伴也离自己而去。
他也是个人,他也需要用来自外界的力量,支撑着他坚持走完应该走的路。
等到确信怀里的人是真实存在的,何垚才松开了卡莲,将她拉进病房,跟她说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卡莲甚至一点都没有为自己感到担忧,整个人都在为何垚欢呼雀跃。
这一番动静,终于让躺在病床上的马向雷醒了过来。
转动着眼睛看到何垚,沙哑又虚弱的声音说道:“我还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梦……我还在想,老子都要死了……怎么还梦到个带把的。也太不公平了……”
何垚收拾好情绪,笑骂道:“你现在要是敢死,我就……”
想了想,似乎自己还真不能把马向雷怎么样,顿时卡了壳。
卡莲将马向雷扶起来,靠在枕头上。
又帮他接了一杯水,放在桌头,然后说自己重新去打盆水来,便悄然离场。
“你怎么会在腊戍?”
何垚看着马向雷用嘴唇微微抿了一口水,沾湿嘴唇,开口问道。
“我打听过,豹焕以前就在那里。”马向雷说道。
“以前?现在呢?找到人了吗?”何垚追问道。
马向雷摇了摇头,“我得到的消息,就是他以前在那里出现过。我去也是想知道他后面去了什么地方……大意了,里面有两个人身手加在一起,不输我……”
结果不用他说,何垚也不瞎。
更具体的何垚没有追问,他大致能猜的出来。
如马向雷这样艺高人胆大的人,必然想过打趴一个,逼问出自己想要的信息。
只是这个想法很明显没能成真,最后被反杀,成了俘虏。
“你怎么会在那里?”马向雷反问何垚。
何垚便将自己的去向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他可打不过马向雷,就算对方只剩半条命,也能拉自己垫背。
有些话还是赶紧解释清楚,避免被殃及无辜。
马向雷输了能量液以后,恢复的速度,看在何垚眼里简直可以用变态来形容。
不过马向雷说,腊戍那些人倒也没怎么虐待他,自己就是晒脱了皮脱了水,补充到位恢复起来自然很快。
何垚问他接下来作何打算。
马向雷只是摇了摇头,没说话。
不知道是没想好,还是什么其他的。
何垚表示如果有需要,自己可以尝试着帮他从蛏子跟老黑嘴里打听一下。
他也没作反应,不知道在想什么。
何垚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这种事说什么都没用。
自己感同身受。
一时间气氛有些冷场。
这时候,马向雷的手机响了。
他连忙摸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皱起了眉头,“看门子的那个女人。”
然后将电话接了起来。
电话音量不算小,何垚勉强能听个大概。
看门的女人说,马向雷之前问的那个女人回来了,问他愿意出多少钱。
如果出的价钱合适,她可以带他去找那个女人。
她听钟楼的女人们说起过这件事。
因为马向雷一直没回去,所以才打电话过来问。
何垚连忙站起身,冲马向雷说道:“告诉她,多少钱都可以。一定要带我找到那个女人!”
那是唯一能知道阿坤下落的人。
马向雷冲电话里说道:“钱不是问题。你等着,我马上来。”
挂断电话,他翻身就下了床。
何垚说道:“要不然你好好休息。钟楼那边我自己去就可以。”
马向雷却固执的摇了摇头,“不行,我要去。万一她也知道我姐姐的事……说不定能有更多收获。”
何垚见他这么说,便也没再坚持。
只是确认他身体没问题,这才和他一起往病房外走去。
门口遇到卡莲,问两人要干什么去。
何垚不想带她去钟楼,却也不放心把她自己留在这里。
思来想去,还是带上了她。
三个人出医院拦了一辆车,匆匆忙忙赶去了钟楼。
小院里,胖女人吐了一地的槟榔。
红色的汁水渗透进地面,留下一个个斑斑点点。像钟楼里的女人们挨过的打、流过的血,看的人心头发紧。
“你们能出多少钱?”胖女人问道。
卡莲拽着何垚的手,低声说道:“我都说了,我也可以带你们去……不用给她钱……”
胖女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刻薄的看了何垚一眼。
然后瞪着卡莲,恶毒的说道:“可别怪我没提醒你。那女人院子里可有你见了就没骨头的人。老娘帮你擦屎擦尿那回,你可不是这副嘴脸。现在他们就在那,你敢去吗?你是个什么东西,挡我财路?”
卡莲的脸唰的一下惨白。
何垚伸手抓着她冰凉的小手,因为阿坤强忍着自己的怒火中烧。
可另一只手掏兜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没带现金。
胖女人鄙夷地看着何垚,“啧啧……还真是贫贱夫妻百事哀。实在不行,可以把她送回来啊。贴补贴补家用也是好的。你看看你这小身子骨,都快被榨干了……”
何垚伸手抓住了胖女人的衣领,将她从石凳上提起来。
眼中喷着强烈的怒火。
第一次这么想揍一个女人。
胖女人却一点也不怕他,“怎么着?想打人?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钟楼不是给你撒野的!来人呐!杀人啦!”
面对胖女人杀猪般的尖叫,马向雷用力拽开了何垚的手,“不能意气用事,看看我。”
何垚知道他指的是腊戍的经历。
瞬间体会到了马向雷冲动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