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别前，乔琪让何垚规划好，后期的原石入境，走腊戍还是缅北矿区。
    避免重复无效运输，平白增加路上的风险。
    她跟乔治会自行离去，不需何垚费心，更无需面对无意义的离愁别绪。
    至此，何垚在国内的行程算是彻底告一段落。
    他打算今天在市场上溜达一圈，跟有交集的同行老板们勾兑一下感情。如果老黑在境河对岸的车子就位，何垚的计划是明天寻个合适的机会出境。
    趁这会儿店里还在忙，何垚一个人晃悠着先去了玉城。
    路上，给郭瑞去了个电话。
    不管郭瑞怎么给自己挖坑，既然事情交代到自己这边，何垚觉得就算离开也应该知会他一声。
    郭瑞虽然挂电话挂的干脆利落，但在接电话方面也确实让人挑不出毛病。
    不管何垚什么时间段打过去，五声之多半能听到他的声音。
    将自己的行程安排报备过后，何垚提到女警赵静的事。
    对此，郭瑞给出反应像是意外又像是在他意料中似的。回应给何垚这边的，除了让他放心滚蛋，还有就是不要让赵静掺和到他所做之事当中。
    大约是怕何垚污名化赵静的品格，郭瑞还难得的给出了简单解释。
    赵静在边境缉du工作中，做出过卓越贡献以及巨大牺牲，上级领导体恤关照，将她安排到现如今相对安逸的部门。
    无名英雄配享安稳余生。
    既然她已经远离曾经浴血的生涯，又何必再把她扯进旋涡。
    何垚顿时也就明白了郭瑞的良苦用心，以及赵静的执着。
    她的人虽然回来了，心却一直停留在当初。
    只怕是想了各种各样的方法，也难如愿以偿回到过去。明面上走不通，只能退而求其次自己筹谋各种办法。
    没当过兵是何垚最后悔的事。
    当初大学那会儿差一点他就报名入伍了。
    但那时候爷爷的身体已经出现症状。为了不让自己留有遗憾，何垚留在了校园也留在了爷爷身边。
    别人都说，军旅生涯对一个男人来说是一辈子的烙印。
    就算日后退伍回归社会，也仍胸怀有战必回的热血精神。
    听郭瑞轻描淡写简述赵静的经历，何垚心中荡起深深的敬意。
    连带着对郭瑞的一些不满情绪都消散了几分。
    “郭瑞大哥，这次一走，你的事我就爱莫能助了。祝你们工作顺利，长命百岁。”
    在何垚的认知当中，能好好活着对郭瑞这样的人来说，是最美好的祝福。
    他的土味祝福听的郭瑞一愣一愣的，最后还难得的开怀大笑起来，“阿垚老板，你这祝福可够别致的……”
    顿了顿，用一种在何垚听来不怀好意的语气说道：“故事刚刚开始，后面才精彩。阿垚，缅国不是故事终章。”
    何垚一愣，“什么意思？”
    但是该死的郭瑞已经挂断了电话。
    何垚头皮都麻了。
    原本心里觉得自己也没给郭瑞帮上太多忙。要他实在为难，那十万块就算真不给了，他也可以慢慢尝试着说服自己接受这个现实。
    如今见郭瑞不依不饶没完没了逮着自己一头傻羊薅羊毛，何垚又开始不忿。
    钱是自己辛辛苦苦赚的、实打实拿出去的，凭什么就不要了！
    自己没惦记着郭瑞的利息，已经是一个五好公民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何垚一边腹诽，一边来到了熊老板的摊位前。
    他隔壁的摊位依旧生意兴隆。
    不过熊老板的摊位前也聚集着为数不少的赌石客。
    在瑞丽，可以说只要手上有足够多的新鲜原石、选址不出大问题，是不愁没生意的。
    前面熊老板生意惨淡，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摊位上总是那些“老员工”。即便有时候来点新鲜血液，但数量都成不了气候。
    往那些滞销原石中一混，根本看不出多了什么。
    长此以往，形成恶性循环。
    在市场上根本没有任何竞争优势。
    但现在新货数量远多于老的。众多新货当中夹杂着少数以前的原石，也同样不怎么引人注目。
    新料子带着老料子一起往外走，生生不息的良性循环就开始了。
    其实说实话，熊老板摊位上的原石品质算不上拉胯。只是价格范围略偏高了些。
    加上人都有从众心理。他摊位上越是没人，那些赌石客就越容易带着挑剔审慎的眼神去看待他手上的料子。
    这跟吃饭选饭馆有些相像。
    越是人多的店，大家排队也愿意等翻桌。越是没几个人在里面就餐的，第一印象就是难吃。连多看一眼都怕招来店家狗皮膏药式的揽客。
    何垚给了熊老板充足的鲜货来源。虽然是赚钱生意，但也给了熊老板翻身的先决条件。
    因此看到何垚露面，熊老板表现得非常热情。
    连带着听说何垚即将返回缅国，还流露出几分情真意切的不舍。
    何垚来道别只是一小部分原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就是希望熊老板能帮自己多多介绍同行。
    从蒙包料店发展到配货站，需要足够多的客源。
    慢慢积累当然不如客带客的口碑力度及传播速度。
    虽然商家都不愿意别人知道自己的进货渠道，但何垚发展壮大对熊老板来说也有着隐形的好处。
    何垚手上的货翻新率高，熊老板就不需要每次东挪西凑压进大笔资金购入原石。
    少量多次。石头卖出去变成钱，钱再买成货。
    只要不冒进，完全可以做到以货养货。
    手上慢慢就能攒下现钱。
    钱生钱利滚利，真正是货如轮转生意兴隆。
    市场也是如此。从商家看市场，道理都是共通的。
    每一个商家都是市场的一块砖。
    依托着市场发展自身。市场规模越大，迎来送往全国各地的批发商就越多。
    花园建设好，蝴蝶自然来。
    这就是一层窗户纸，何垚轻轻一戳熊老板就明白了个中关联。
    短暂沉吟过后，向何垚承诺，自己会联合朋友以及相熟的商家。反正都是做这档子生意，手上原石常卖常新。价格合适的情况下，从什么渠道买都是买。
    为了共同的目标以及市场未来，熊老板愿意费点唇舌去做他们的思想工作。
    这个反应倒是在何垚的预计中。
    虽然很多人都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但熊老板给何垚留下的印象不错。
    是个相对厚道并有着一定格局的老板。
    这样的人，就算不如意也只是暂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