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真真假假的故事加入,繁琐的搜罗工作都成了消遣。
何垚也不知道阿杰说给自己听的那些,究竟是故事还是真实发生过的。
或者说就连阿杰自己也确定真假。因为都是长辈们相互间说起时,他听来的。
在早些年,跟煤矿相关的一些缺德事可并不少见。
开矿的跟亡命徒比起来都差不了多少。
真正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这些内情要是讲给曾经的何垚听,一定会觉得不可思议。
但他经历过更黑暗的矿场生活,所以完全能做到面不改色的听完。
因为这还被力哥跟阿杰单方面认定是个干大事的人。
不过这时候何垚是不知道的。
这一片区域搜完,三人真就只是搜罗到一些零食。
还好地下室里有发现,要不然这会儿指不定怎么垂头丧气。
力哥眼尖,看头顶上还有一层,但何垚又一副没打算上去的意思。确认般的问了一句,“上面不去了?”
何垚摇摇头,半真半假的说道:“这种地方上面都是住狗的。”
力哥跟阿杰不疑有他,跟何垚一道下楼。
在这里狗当然不会住楼。
那上面住的都是如何垚一般的废物。
别说吃的了,每天能不能吃饱都得看运气。
老鼠进去都没机会含着眼泪走。因为会被某个饥肠辘辘的活捉去开荤。
这一番折腾下来,回到一楼“指挥部”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了。
房间门口放着刚才的汽油桶,应该是曾经将里面的东西倾倒出来细细搜索过。这会儿还有两个男人正在扫地面上遗留下来的一些细碎物。
但凡生面孔,必然是这趟老黑带过来的手下。
何垚快步走上前,没头没脑的问道:“找到了吗?”
回答他的是魏金懒洋洋的声音,“真没有,阿垚。你要实在不信,自己再翻一遍。我亲眼盯着他们,一点点、一块块,就差过个筛了。”
魏金根本也没必要骗自己,所以何垚道了声谢。
看着汽油桶里那团黑乎乎的东西,何垚琢磨着不管他是不是菜头。既然有这场缘分,怎么说也得让人入土为安才说得过去,
魏金大约以为何垚在伤感,离开门框走到他身边,伸手揽住他的肩头,“人吧……活着有活着的不好、但死有死的好处。说不定他死了还觉得解脱了呢。我刚才也看过了。烧得透透的,跟火化差不多。不管是不是你朋友,都可以放心。”
他还真是会安慰人。
只是这园区里面,还真没有适合埋人的地方。
而且以前他们最向往的就是怎么逃离园区,回归正常人的生活。如果菜头知道自己把他埋在这里,怕是当天晚上就得从地里爬出来掐死自己。
刚才扫地的其中一个突然站直身子,弱弱的说道:“我下午那会儿在厨房里帮忙。看到有个……菜坛子……”
魏金把眼一瞪,“闭嘴!逝者为大!你竟然……有你什么事!好好扫你的地!”
对方:“地扫完了……”
“那就从哪来的回哪去!”
魏金边说边瞥了一眼何垚的反应。
那人走之前执着的丢下一句,“是新的!”
这才一溜烟跑了。
像是生怕魏金会抄起被他丢下的扫把丢过去一样。
厨房在一楼尽头。这会儿还亮着灯光,应该有人还在里面忙碌。
要真想挪用那个菜坛子,可能还得抓点紧。
所有人看何垚的视线落在厨房的方向,纷纷露出诡异莫名的表情。
魏金更是直接说道:“不至于,真不至于。阿垚兄弟,你不至于吧?”
何垚一脸认真地说道:“我得把他带出去。”
就算不是菜头,也肯定是跟菜头有关系的人。
只是总不能扛着这个汽油桶说走就走吧?
随便找个什么东西装起来,还不如崭新的菜坛子呢。
阿杰说道:“那还等什么?再磨蹭咸菜都腌入味了。”
四个人一头扎进厨房,张嘴就问菜坛子呢。
里面忙活的人齐刷刷看向墙根。
那里摆着一排粗陶罐。
该说不说,跟当初安放卡莲妹妹的那个罐,还真挺像的。
也难怪刚才那个伙计会提这么一嘴。
还好,的确是新的。
魏金问道:“那剩下怎么说?”
要是何垚不安排,他就当垃圾处理了。
毕竟这种事见多了,这些物体现在也不能称之为人了。
要不是当时刘满好奇探头瞅的那个汽油桶里,刚好有一颗醒目的黑咕隆咚的人头骨,他估计也不会吓成那个孙子样。
“埋了吧。”何垚说道。
善心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发的。毕竟他们自己现在连自己接下来的命运都无法掌握。
全都带出去也不现实。非亲非故的能给善后也算得上仁至义尽了。
带着罐子重回院子,于哥跟刘满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下楼来,正站在汽油桶旁抽烟。
“阿垚兄弟,你认识这个人?”
刘满大约是觉得下午那会儿自己做的的确有些过,没话找话地问何垚。
这些人里面也就何垚还给他几分薄面。
何垚刚点了点头,魏金就将他怀里的罐子塞到了刘满手上,“既然来了,就别闲着。”
刘满烟都掉到了地上,“干嘛?”
“敛骨。这活不累,总应该会吧?”魏金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这里庙小,装备给物资也支撑不住。养不起闲人更养不了大爷。想得到庇护,首先要证明自己还有那么点用处。”
正愁没找到机会给这俩墙头草来个下马威,机会当前魏金可不能错过。
刘满梗着脖子,似乎想炸毛。
但被于哥扯得离桶更近了,“赶紧的!别特码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