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垚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魏金理直气壮又站上道德的制高点,何垚想跟他唱反调都找不到切入点。
最后只能说道:“这不冲突吧?只要动作足够利索。”
魏金笑起来,“理论上来说是如此。但这种事一旦开始存在的变数太多。不敢打包票。所以我得把最坏的可能告诉你。”
何垚虽然没有熟读孙子兵法,但知道魏金的打算对大局来说的确没毛病。
只是卡莲……
何垚明白魏金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
他在做出让卡莲冒险的决定后,也没打算放过自己。
魏金要让自己亲口答应这个计划。只要自己明确表态,两人在对待卡莲的立场上就半斤八两。
谁也不比谁高尚。
在对待情敌这方面,魏金可谓是一肚子坏水。
可能也是在教自己明白,鱼和熊掌不可多得的道理。
但这还用他教吗?他们缅国人现在在学、在用的,都是自己老祖宗留下来的智慧经验。
何垚一字一句冲魏金说道:“我答应这么做,是因为大局如此。但并不代表我舍弃了卡莲的生死。大金,如果你想跟卡莲修成正果,你可以暂时选择让她向你的目标妥协,却永远不能从心里放弃她。否则,神仙也帮不了你。”
魏金眨了眨眼睛,并没说话。
他将手枪抓在手里反复摩挲,一言不发。
何垚对他这态度有些恼火,也不开口说话。
最后还是蛏子风风火火走进来,才算是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
“哟,小哥俩怎么了这是?闹矛盾呢?该不会是因为后面的行动吧?”
蛏子明显是在打圆场。
魏金食指勾着扳机在手上一圈圈转着,熟练程度堪比何垚上学那会儿的转笔。
他语气轻松的问蛏子,“能去多少人?”
蛏子说道:“七个。”
魏金皱眉,“能行吗?”
蛏子回答道:“不是正面冲突问题不大。只要我们的判断不出现大的失误。你想要的震慑就能达到预期。”
何垚一头雾水的听着两人的对话。
虽然不清楚具体含义,但知道之前他们应该就已经打过商量。
也就是说,在自己回来之前,魏金就已经预料到可能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这不免让何垚有些悲愤。
他们冒着危险出生入死,竟然仅仅只是为了求证一个别人早就预料到的结果。
当然,也许仅仅只是在何垚看来算生死。
对于蛏子、老黑,甚至是魏金,可能只是常态化生活中没什么特别的一天。
蛏子看了看两人之间的状态,拍了拍何垚的肩膀,“走,出去抽根烟透口气。”
站在院子里,才发现天色早就亮起来了。
只不过天光微弱房间灯火通明,才一直觉得还在黑夜当中。
蛏子丢给何垚一支烟,自己顺手也点起一支,开口了,“我知道一个正常生活状态下的人,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事会有什么样的负面情绪。这种时候说什么、做什么、看什么都是错的。阿垚老板,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学着快速适应。这里不是天堂,也没有什么人间理想。这里遍地都是黄金,但前提是你得有能耐装进自己口袋。”
何垚跟着将烟点起来,“看样子蛏子大哥已经完全适应邦康的节奏了。”
蛏子无所谓的耸耸肩,“我们每天都在适应别人的节奏,第一时间进入状态,对我们来说就是生活。对我们来说没有对错,只有各种各样的任务。金钱就是道理。”
说完,他看着何垚,“我们可以把脏事都干了,尽量营造一个干净的生意环境给你。但你不能用你的道德标准,去要求这里的其他人。”
何垚一愣,隔着淡青色的烟雾,看不清楚蛏子这会儿的表情。
“很意外吗?”蛏子主动开口了。
何垚点点头。虽然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跟蛏子还有老黑关系不错。
但远远不到刚才蛏子说的那份上。
蛏子笑了笑,“人心都是不肯满足的……因为我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能够摆脱我们这种人普遍困境的一种可能性。需要借助阿垚老板来实现……或者说巩固。”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等后面这件事过去,咱们再拿出时间好好聊。”
何垚问道:“大金要做什么?”
蛏子语气轻松的说道:“就是让我带几个人潜入邦康城,去赵家拿点东西。”
何垚:“就这么简单?”
蛏子点点头,“就这么简单!你想多复杂?别跟小孩子一样闹情绪。你把大金当朋友才会跟他耍性子。但换个角度,把他当成经你手的那一块块翡翠原石,你就会试着了解他。”
何垚这次是真笑了,一直把蛏子跟老黑一视同仁,觉得他们都是神经大条的粗人偏颇了。
如今才明白,蛏子能当领导者是有原因的。
“你今天的意外可是一浪接一浪啊阿垚老板。你不知道我的外号叫‘正委’吗?”蛏子笑着说道。
“失敬、失敬。”
两个人哈哈大笑。
烟抽完了,蛏子冲办公室玻璃窗抬了抬下巴,“你瞅他坐立难安那德行……死鸭子嘴硬。交给你了阿垚兄弟。记着等政.府.军退兵之后,咱们还有一场圆桌会议啊……我得去为晚上的行动做准备。你忙完回去好好睡一觉。单独给你们收拾出来一人间。让他们带你过去。”
说完又风风火火走了。
何垚看了看就差跟壁虎一样扒在玻璃窗上往外瞧的魏金,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这个人活得是真拧巴。
不管对他自己,还是对他身边的人。
可能跟他的成长环境有直接的关系。
也许蛏子说得对,就像对手上翡翠原石一样,尝试着了解他。用他能理解的方式去引导。
而不是直截了当的要求。
想到这里何垚叹了口气,朝他们的临时指挥部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