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
    苏无垠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已经沉沦进了一片混沌之中。
    他只觉得，自己宛如一个活死人，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做不了。
    就连他的思考也是一片混乱。
    而唯一能够让他还能意识到自己的存在的却是那份无时无刻都烙印在他灵魂上的疼痛。
    “这……哪……”
    他连词语都吐不出一个完整的……
    这份非人的折磨持续时间几乎无尽，至少在他的感知里，这份痛苦已经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我……怎……”
    经历了一段漫长的时间后（至少在他看来），无垠的意识终于清醒了一点。然而在他现在的眼中，周围只是一片混沌色，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
    他还是动不了。
    意识处于那样的状态，换作一般人估计早就精神崩溃了。可是，无垠依旧在坚持，坚持忍受这份比死亡还要痛苦万倍的疼痛。
    冥冥之中，无垠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撕裂，吞噬。但他的意识却在此刻逐渐恢复。
    回光返照吗……
    无垠逐渐感觉到，死亡，似乎已经离自己很近了。
    但，他甘心吗？
    他的思考不再是一片混乱，因为他不能放弃。
    自己为什么要做这场超变手术？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活到现在？自己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第一个问题或许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但是他必须走下去，直到这三个问题都能得到明确的答案！
    然而，此刻的现实中，手术台上的梅比乌斯俨然眉头紧皱。因为此刻手术台旁的仪器上显示了无垠的心跳频率只有个位数了。
    这种情况可以说十分古怪。你要是说无垠死了吧，他还有心跳；但你要说他活着，就那点心跳频率，还能说他是个活人吗？
    但事到如今，已然没有退路，她也只能在没有完全确定苏无垠死亡之前继续进行超变手术。
    “你可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实验素材啊，可别这么容易就死了啊……”
    ……
    在无垠的意识空间中，他极力去抵抗那份力量摧残自己的意识。
    随着时间的推移，无垠逐渐恢复了力气，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但是浑身上下的疼痛并没有减轻，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烈。
    这对无垠的意志无疑是一场艰难的试炼——撑过了，他或许就能成为融合战士，获得强大的力量；撑不过，他或许就到此为止。
    鲁迅曾经说过……
    好吧，他没说过……
    无垠此刻可以说陷入了一个诡异的状态——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疼痛折磨他的意志，让他几度接近昏厥，但也正是疼痛让他的意识长期保持清醒。
    但……到底要怎么打破这个困境？
    “呵……终于和你见面了，玉。”
    但是此刻，一道和无垠一模一样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脑海。
    无垠转身望去，却发现背后竟然出现了和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家伙，只是这货的头发，双瞳还有身上许多地方都是猩红色。
    “你刚才……叫我……玉？”无垠很是疑惑，对方和自己长得一样就算了，“玉”也不是自己的名字啊。
    “于我而言，‘玉’就是我对你的称呼。”对方平静地说道，“反过来，你可以叫我——‘弑’。
    另外，你也可以将我视为——另一个‘苏无垠’。”
    “另一个我？”无垠懵了，自己可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还有第二人格啊。
    “呵……你难道真的从来都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吗？”“弑”轻声笑道，“难道你还需要我提醒吗？”
    “你……难道……？”无垠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当年孤儿院被毁掉的那一天，自己那撕碎战车型崩坏兽的力量，还有不受控制的身体。这些证据都告诉无垠，对方所言非虚。
    “终于反应过来了？”弑双手抱胸，用一种十分微妙的表情看着对方，“既然你已经明白了咱们俩的身份，那我也是时候让你脱困了。”
    不等对方说话，弑右手朝上摊开，一个彩色的十二面体，然后在对方震惊的目光下，一把将这个十二面体塞进了对方的胸膛！
    “好好感受，这份本就属于你的力量吧。”弑的话音刚落，他便化作一道血色的流光，直接融入了无垠的额头！
    一股超越了人类常理认知的疼痛迅速席卷了无垠全身，而他也感到了浑身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次无垠真的是忍不住了，他发出痛苦的呐喊。
    但仅仅十秒后，无垠身上的疼痛竟然完全消失了！
    “呃——哈……哈……”
    无垠半跪在地上，大口地呼吸着。但由于是意识，所以他的额头没有汗珠。
    但要是以第三人称来看无垠的变化，就会发现，原本意识形态以冰蓝色为主色调的无垠，此刻却变成了冰蓝色和血红色各占一半的状态。而且最关键的是，他的双瞳，竟然变成了一冰蓝一猩红的真理之眼！
    与此同时，手术室内。
    “怎么回事……”看到仪器上无垠的心跳频率暴涨，直接从个位数变成了三位数！
    梅比乌斯看着这比以往的超变手术还要诡异的情况，但依旧还是保持冷静，继续这场无法回头的手术。
    “看来……这场手术一旦成功，我或许会收获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一定要活下来啊……这个世界上像你这样的家伙恐怕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
    “我这是……”无垠的双眼发生了变化，原本一片混沌的周围也变得明朗起来，
    “你应该看得见吧？”一个熟悉的语气响起。
    “你还在？”
    “当然，我是你的里人格，只要你还活着，我一直都在。”弑用着相当自然的语气说道，“另外，我再问一次，你现在应该看得见那个家伙。”
    “……对。”玉最终确认了面前那个巨大的黑影——正是“弑影”！
    “想活下去，就杀了它。”弑的话表明，无垠想要成为融合战士，就必须在意识空间里彻底杀死“弑影”。
    然而，本来只是个科学家的他，又怎么会有那样的力量呢？
    “哦，我差点忘了，你还不知道怎么使用自己的力量。”
    弑的话音刚落，无垠便感觉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但是自己依旧是第一人称视角。
    “好好看着，我们的力量该怎么用！”
    瞬间，由弑掌控身体的“苏无垠”浑身的色调变成了猩红色！
    他单手虚握，一只血色的巨爪浮现，而下一秒，巨爪撕裂了面前的黑影！
    然而，这种攻击手段对“弑影”显然并没有太大作用。
    不过，刚才弑仅仅是用这一招，加上突如其来的战斗记忆，玉已经能够自己战斗了。
    “换我来吧，我清楚它的特性。”
    “那就交给你了。”弑并没有犹豫，而是很迅速地将身体的控制权交给了玉。苏无垠的外貌也变了回去。
    然后，玉便闭上了双眼。
    像“弑影”这样的家伙，一般都是使用潜伏刺杀的方式。既然自己在明，敌人在暗，那不如就以静制动，让它主动现身。
    而观战的弑则是静静地看着，他信任另一个自己，自然放心。不过其实在这片属于他们二人的意识空间里，弑大可将“弑影”给赶出去，但那样的话结果会更糟——这样虽然能让苏无垠活下来，但是驱逐“弑影”就表明苏无垠拒绝了超变因子，苏无垠也不会成为融合战士。而且，这样一来，苏无垠的律者身份很可能会被梅比乌斯察觉。
    果不其然，仅仅是数秒过去，“弑影”便按捺不住，从无垠身后的影子里钻了出来！
    然而，早就做好准备的苏无垠，在“弑影”刚刚出来的时候便握紧了拳头，同时拳头上猛然燃起了冰蓝色的烈焰！
    轰——！
    这一发炎拳硬生生地轰在了“弑影”身上！
    “吼——！”“弑影”痛苦地咆哮一声，随后又遁入了影子之中。
    “看样子，它不打算主动出击了。”无垠看着自己的影子，“既然如此，我就把你逼出来！”
    无垠单手虚握，一团冰蓝色的烈焰浮现，无垠便直接将这团火焰扔向了自己的影子。
    “吼——！”
    很显然，这团火焰不仅对“弑影”造成了伤害，还让它无所遁藏。
    “这火这么厉害吗？”原本无垠只是打算让火焰照亮，让“弑影”用于隐藏的影子消失，逼它现身，但是他也没想到这火还能直接烧到对方，而且还有奇效！
    “既然你已经现身了，那我也该把你送走了！”
    无垠双手合十，浑身燃起了冲天的烈焰。
    “弑影”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它的实力怎么着也是审判级崩坏兽中的上游。即使没有了能够直接躲藏的影子，它的速度与力量依旧不容小觑。
    一瞬间，“弑影”竟然分出了三个分身，直接将无垠包围了起来。
    “你应该在刚才袭击我的时候就用这一招的。”无垠却不慌不忙地说道，“但可惜，你没这个机会了。”
    一把剑刃冰蓝，剑身猩红的金柄大剑出现在了无垠的手中。
    “第三额定功率——神火·千断！”
    在一瞬间，无垠挥出了上百道剑气，不仅将“弑影”的分身尽数消灭，而且剑气上的神火还附着在了“弑影”真身上，烧得对方嗷嗷直叫。
    这波典型克制关系，只能说“弑影”太倒霉了。
    “结束了……”无垠再度抬起大剑，使用了第零额定功率……
    ……
    手术室内，看着重新稳定下来的心跳，梅比乌斯松了一口气，这场手术也结束了。现在就是要等苏无垠再次醒来。
    让梅比乌斯感到惊讶的是，即使是进行了超变手术，苏无垠的身体似乎并没有很大变化，与原来的几乎没有区别。要知道，连爱莉希雅都因为超变手术才有精灵耳的。很显然，苏无垠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他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但是，这些事就得另说了……
    苏无垠并没有让梅比乌斯失望，在手术结束十分钟后，苏无垠醒了过来。
    “有什么不舒服的吗？”梅比乌斯问道。
    “没有。”无垠摇了摇头，“对了，爱莉呢？”
    “她已经出去执行任务了，至少后天才能回基地。”梅比乌斯回道。
    突然，整个基地警报声响起，梅比乌斯手上的终端也响了起来：“梅比乌斯博士，就在十分钟前，一场崩坏在长空市爆发！”
    “明白了。”梅比乌斯冷静地答复道，“虽然融合战士大部分在执行任务，但是这并非代表我们没有应对方法。”
    随后她便看向了苏无垠：“有兴趣吗？”
    “可以，但你这么放心我妈，直接让让我去迎击一名律者？”无垠反问道。
    “崩坏开始爆发的到现在也不过十分钟，大概率是新生律者，实力算不上太强。”梅比乌斯肯定地说道，“而且，你应该也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吧？”
    “既然如此，这次让我出击吧。”无垠从梅比乌斯身边走过，“把律者的精确坐标发给我，我现在就出发。
    我也正好看一看，自己能达到什么程度。”
    此刻，无垠往左侧过头来，但他看向梅比乌斯的时候，双眼已经变成了冰蓝色的真理之眼。
    梅比乌斯被这双眼睛看到的时候，浑身竟然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好似自己在这双眼睛下隐藏不了任何东西。
    不过无垠很快便别过头去，不再看着梅比乌斯。
    随着无垠离开，梅比乌斯也终于松了口气。
    “那是‘弑影’的能力吗……”梅比乌斯沉吟道，“不，那种能看穿一切的眼睛，绝对不是‘弑影’的能力……
    难道，通过这场超变手术，苏无垠他还觉醒了新的能力吗……”
    她立刻拿出已经记录了密密麻麻的笔记的笔记本，立刻将这场实验的所有需要记录的全部记了下来。
    至于已经开始执行任务的苏无垠，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他在意识空间里所持有的大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