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业的院子相隔两个院子的县衙内院,春华坐在屋檐下盘腿看天上的星星,左手里是一本《宣律疏义》,右手里拿着一个泛白的桃子,桃子咬了一半,她看着夹在书中的信,思绪陷入往日的回忆。
时光如水一去不回。
如今据她毕业都过去了两年,曾今那些在漩涡中的记忆更是恍如隔世,转眼已是六年多。
尤其是过去的这一年,做出了太多她不愿意做的事儿,连人都杀了一个,她付出了这许多的代价,势必要做出个样来,这条路以及路上所有的一切神挡斗神,佛挡斗佛。
一番厮杀,周旋在多股势力之间,如今终于守得花开。
今年洛南县城父镇的人均收入翻了三倍,她关于经济方面的政策终于不再像初时那样难推进,一拳打开百拳来,如今不说修路,就是她要这洛南县的谁将自己的祖产拿出来都轻而易举。
这巨大的新利润增长点就是她的底气,看着数百上千户的人因为她的政绩生活变得从容,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成就感,更胜过她在钱柜里面的金圆券再翻十倍,当然,越来越有钱是一种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因为这个商行的收入是持续不断的倍增的,她现在每个月都分出十两黄金来做扶幼院的慈善。
做过那么多的事情,她越来越深刻的明白凡事有因必有果,除非是天降横祸的无可奈何,真正最值得帮忙的还是无依无靠的孤儿们。
当然,得益于昭明女帝,做慈善自然也是能抵所得税的,大宣的商业极其发达,得益于东大陆和南大陆的发现,全大宣在这两百年间的跨国商行如雨后春笋般常见,不同于前朝的重农抑商,昭明女帝大力发展商业,当然,这并不是没有代价的,商业的抽税极其庞大,对全大宣月收入百金以上的大商人们抽税高达45%。
当然,这庞大的税收是定向用于国防和教育,为了避免过于尖锐的矛盾,昭明女帝也设立了一个灰色的地带,就是50%的所得税可以用于慈善冲抵,所以大宣的各种大大小小的慈善基金多如牛毛,因为基金会运行费用不得高于10%,所有的项目花费账目必须公示,因此这些基金会很是做了不少的善事,春华也有意识的将自己的这部分钱交托给已经有两百年历史的程式基金会,定向将自己的捐赠用于贫困儿童的受教育。
毫不客气的说,她如今在当官的同时,她占股的商行每月最少能帮助一百名失去学业的儿童继续读书。
多么有意义的事儿,比同龄人衣裳上的宝石珍贵多了。
至于家庭,who care——
婚姻如果没有爱情,那就是一坛装在罐子里的死水,没有莲子,如何能开出花来?
穿越一次还不能随自己的心而活,活的舒展自由,那不如买块豆腐撞死。
得之我幸,弗得我命!
当然,看着手中安雅的信,难免有些落寞,同学们都有自己的家庭,甚至有了可爱的孩子,而自己,找个说话的对象都需要半个月的等待。
不是没有想过谈几场娱乐身心的恋爱,然而,一见杨过误终身,你知道有这样一个人你若是背叛他不会怪罪但必会绝望,所有关于爱情的话题自动从春华自己的生活中清零了。
好在,生活不止是你侬我侬的人生狗血,在爱情之外,还有很多能实现人生价值的东西,情场失意,工作得意,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所有的账目她可以清楚的知道,看着经自己手一个个衰落低矮的破房子替换成青砖瓦房四合院,那种成就感会让人着迷。
接下来她的两年时间她会持续的跟进这件事情,她心中对此有个明确的目标,就是要将洛南打造成下一个自产自销有自己独特育种基地的农产品繁育基地,还有耐储存营养丰富的用于远洋航行的罐头加工。
这些事情全部做到位了,洛南这块向来平凡的地方能得到至少数百年的发展,仓廪足而知礼仪,那时候再规范蒙学教育,推动男女平等,公费自立大专和大学,物尽其才人尽其用,做好这一个地方足可告慰她这一生,她这里能做成一个华西村,想来慕容铧他们能在整个大宣复制出一个又一个的华西村,这又是上千年的领先。
注重水土保护,中原不要退化,晚婚晚育,提高人口素质,一些现代深入人心的观念若是在大宣得以推广,不比多一些闪耀的珠宝,脚下跪满没有思维的奴隶来的好吗?
为什么非要叫理想埋进土壤?
人为什么为人,为什么就不能理想主义,人为什么非要繁殖,女人就一定不能做英雄不成,这条命死都不怕为什么屈从于平庸?
当然,理想区别于空想的唯一区别就是自己有没有实现的能力,慕容铧虽然没有同她你侬我侬,但,他始终是自己做这些事情的后盾,他懂她,像惯着一个赖皮的小孩一样让她在洛南这片土地上尽情挥洒,出格就为她拓宽执政的界限,正当防卫就不会被变为防卫过当,背后的阴谋鬼蜮因为这一棵通天的树退回结界之内。
进则锐意进取,退则浪迹天涯着书立传,总不要叫一世白活。
不怕苦,不怕累,不怕孤独,不怕能力不足,不怕失败犯错,知错就改,朝着理想大踏步的走,哪怕挥刀亮剑!
这样想着,所有的烦恼都消散了,春华沾了沾笔墨给好友们陆续做了回信,又专注于手中的《宣律疏义》,既然打算做一个为生民立命的纯臣,这本书是必须牢记融汇贯通的,甚至,其中几点自己日后若能完善才是善莫大焉。
“大人,程府来客!”春华的贴身侍女推开门拱手侍立在前。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身着月白文士衫,同她一样戴了莲花冠的男子站在她面前,虽带着风尘,却梳洗的很精致,新修建的胡茬很干净,同月光一样亮洁的下巴一样构成了满月一样完美的一幅画。
“你来啦!”春华很有几分不好意思,这两年两人通信频繁,有时候探讨的问题深入而放肆,知己以上,恋人未满的暧昧,眼下人直直的出现在面前,厚脸如她也难免的有两份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