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城被沐婉姝赶出了内殿,太后着里衣坐在浴桶中,浴桶里泡着沐婉姝让冯院首准备的药包。
太后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子,她这般样子冯院首自是不能一同解蛊的,所以内殿中只有沐婉姝和佩希嬷嬷以及几位贴身宫女随侍。
沐婉姝拿着一柄小刀站在浴桶边,佩希嬷嬷紧张的瞧着,这一刀下去太后也得吃不少苦。
在太后进浴桶后沐婉姝已经用银针封住了太后的血管,以防这一刀会使人失血过多。
她手起刀落地在手腕割了道口子,一道黑水飞溅而出,落在地上又黏又稠。
沐婉姝紧紧盯着太后,直到看到太后的脸上到脖子有东西蠕动她才神色缓解些。
佩希嬷嬷被吓得厉害,双手捂着嘴不让自己惊叫出来,她在后宫生活了几十年,见多了阴谋算计却也没见过如此恐怖的事情。
虫子在人身体里窜走,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药包中放了一味昏睡蛊无法抵御的药物,这会昏睡蛊像是受了刺激一般疯狂蠕动。
每蠕动一分太后的神情就痛苦一分,可这份痛沐婉姝却没办法缓解,她一人无法分心做两件事。
她握着小刀盯着伤口,待蛊虫从伤口出来时她需要一刀毙命,不能让蛊虫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所有人大气不敢出生怕惊扰了正在蠕动的蛊虫,直到蛊虫蠕至伤口处时,所有人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若是这一刀下去不能让蛊虫毙命又回到了身体里,那么想要再引出来就难了。
沐婉姝额间冒出了细汗,她不擅长做这样的事,若是不小心还有可能误伤太后。
蛊虫先是伸出头又缩了回去,仿佛先探探路。
这样的动作重复了两三次,蛊虫才彻底出来,沐婉姝看着蛊虫彻底脱离太后的手臂手快速的划过蛊虫,蛊虫瞬间一分为二,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味。
沐婉姝来不及处理已经死了的蛊虫,忙拿过提前备好的纱布包扎伤口。
佩希嬷嬷不敢动那蛊虫只能仍它在地上艰难的动着半截身子。
待把太后扶到床上躺下,宫女把浴桶撤了下去,沐婉姝拿着帕子把蛊虫拿了起来放进竹筒中放到药箱里让采莲好好保管。
如今在东羽她已经遇到两次南疆蛊虫了,她得再对蛊虫研究一番。
顾北离和顾宴城进来时,屋子里还掺杂着血腥味。
“臣女参见皇上。”
看着眼前这个让儿子把她看得比自己还重要的人,顾北离也收敛了几分帝王气势。
“起来吧。”
顾北离走到床前坐下,“太后怎么样了?”
言语间尽是愧疚,他这个儿子做得或许还没有顾宴城这个孙儿做得好。
沐婉姝权当看不见皇上的落寞,低着头回,“蛊虫已除,太后年长,需要好好调理身体。”
沐婉姝没有明说中蛊后带来的影响,在后宫医术高超的太医很多,有太医为太后调理身体,那些影响不是大问题。
“何时能醒来?”
“只是睡着了,晚间会醒。”
顾北离点点头起身走了,顾宴城也没问去哪里,沐婉姝施礼送走了皇上。
顾宴城看了沐婉姝眉眼间的疲倦,不由得心疼几分。
“皇祖母已无事,我先送你回去。”
对于床上的病弱老人沐婉姝打心底里喜欢,这会儿虽然有些累但还是想等人醒来才放心,她摇头,“还是等太后醒来再回吧。”
她相信若是太后醒来看到她和顾宴城还在定会开心的。
知道沐婉姝的想法,顾宴城心里有一股暖流缓缓流过,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暖洋洋的。
肉眼可见的喜色,姝儿能这么关心太后说明把他放在了心上,也不枉他努力了那么久。
他们二人之间已经把彼此的家人当成了家人。
太后的确是晚间醒来的,沐婉姝和太后说了好一会儿话又跟冯院首交代了些才和顾宴城离了宫。
进宫一日未回府,家中应是担心了。
“我已差人告知了岳父,放心。”
沐婉姝没好气的瞥了顾宴城一眼,这声岳父倒是叫得顺口。
马车停在忠义侯府前,府中红绸高挂,明日就是二姐的大婚之日了,可她从一回来进宫到现在还没有去看看二姐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地方,想想她倒有些愧疚了。
顾宴城还想送她进府,但看着府里忙碌的样子也不适合进去打扰了,这会儿去还得抽时间招呼他。
“明日我再过来。”
沐婉姝点点头,这会儿大哥和父亲怕是没时间搭理他,索性也不叫他进府了。
她站在马车前微微福身施了一礼,在外面她向来是守礼让人挑不出错来的。
“明日见。”
顾宴城看着萦绕在他心里几年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才恢复平时冰冷的样子,抬脚上了马车。
“回府。”
明日大姨子成婚,厉王府得备下重礼才是。
沐婉姝回到府中没有回院子而是直接去了沐婉兮的院子,她到时南嘉也在,正在催促着沐婉兮试婚服。
看见婚服她才记着再有三个月自己就要成婚,可婚服还没影呢,一般女子出嫁前都是自己绣婚服,可一般高门大户家的小姐都是请最好的绣娘把婚服绣好后再由准新娘象征性的绣上几针以图个吉利。
“娘,二姐。”
看着沐婉兮娇羞的模样沐婉姝心里的石头才落到了实处,前世因为她的连累让二姐那般凄惨,如今能圆满也算了了她的心愿了。
南嘉向来爱护自己的三个孩子,如今看到沐婉姝过来就拉着她让她帮着沐婉兮看看婚服。
这二女儿的婚事她从几月前就开始准备的,婚服她请了江南最好的绣娘过来绣的,沐婉兮从江南回来时被逼着自己在婚服上绣了几针南嘉才肯作罢。
“姝儿,快来看看你二姐的婚服,如今你二姐出嫁再有三月你也出嫁,忠义侯府人越来越少了。”说着南嘉的眼眶开始泛红。
本来还不觉得,可看着女儿穿上婚服才觉得自己怀胎十月悉心养大的女儿就要嫁入他家,心里就难过得不行。
以后不是回家而是回娘家,她是过来人她明白若是夫家好相处倒没什么,若是不好相处那女儿才是真正没了家。
虽然她忠义侯府不会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说法,但她终究是要走在前面的,日后她不在了翼儿娶了妻可会如她这般维护自己的女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