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淼暗暗调侃,自己越来越向全能妈妈靠拢了。
再说钩花的过程相对繁复。
不能像常规发圈那样,用缝纫机走一遍就能速成,所以陆淼定的价格也要高一些。
原来的发绳、发圈,以及后来推的蕾丝发带,价格在一毛二到两毛。
最新的钩花头绳,暂定有铃兰花、向日葵、五瓣小桃花等几个基础款式。
陆淼定价在三毛,买一对儿就是五毛。
个别她自用的复杂的款式,价格又要另算。
头发绳这类小物,这个价格其实真心不便宜。
但是东西什么货色,什么质量,也都是一目了然的。
尤其后期推出的款式,里侧陆淼都让上的双层松紧带,好看的同时,也能更加耐用。
贵有贵的道理,有时候真的不是随便说说。
新款总是最畅销,即使价格不低,学校要的人也很多。
但陆淼不以这个养家糊口,所以只偶尔闲着随便勾几针,供应缓慢也是自然而然。
唐梅看在眼里就说要学。
几个孩子都去了学校,平时就她跟小柏川在家。
孩子小,正是觉多的时候。
她每天收拾完一点杂活儿,就干坐着守着孩子,闲着哪哪儿都不得劲儿。
想着要是能帮着做点,就帮着做点。
陆淼寻思她闲下来正好能休息,但是想了下,还是答应教她。
老一辈人勤俭节约,做活儿做惯了,让闲下来休息,可能真就挺难的。
钩针也不是什么体力活儿,唐梅要是学会了,闲着的时候捣鼓一下,也挺好。
附带能动动脑,以后等年纪再上去一点,脑瓜儿也好使。
钩针本质上不难,唐梅算进展慢的。
陆淼带了她两天,她差不多也能出师上手了。
即使刚上手速度不稳定,多了一个人加入,那就是不一样。
陆淼手里积压的小订单,清单速度明显快了不少。
隔两周清完大部分预订的头绳,陆淼带着十六块多的“巨资”货款回来,说其中大部分都是小姨妈挣的。
本来只是单纯地想让唐梅高兴一下,结果唐梅确实很高兴,但大概挣钱和攒钱一样,容易有瘾。
事后一旦闲下来,唐梅就捧着个小箩筐守着孩子钩花。
基础款就那几个,她今天钩这个,明天钩那个。
做好的成品,统一放进陆淼装头花、头绳的旧口袋里。
说回头别人要买哪种,让陆淼直接从里头挑就是。
说句真心话,陆淼原本考虑的,只是想着让唐梅提前做做预习功课。
让大脑保持灵光,以后好预防点什么阿尔茨海默病。
谁能知道唐梅这么积极?
给她都有点整不会了。
她本来是条懒蛇,现在都不好意思继续懒下去了。
要不然显得她跟甩手掌柜似的。
虽然日常生活中,她确实大部分时间都是甩手掌柜……
言归正传,受唐梅影响,陆淼后面闲着没事儿了就也跟着弄一弄。
一来二去,家里装这些小物的旧帆布口袋,每天都维持着鼓鼓囊囊的状态。
吃了新款的红利,陆淼挣了点零花钱,但也遇上了事儿。
学校里用钩花头绳的姑娘,越来越多。
在她这里就能买到的消息,也传得越来越广。
校区渐渐地,就有人开始议论她卖头绳的这个行为。
后面更是有人直接在学校公告栏里,贴了她的大字报。
仿佛对她观察入微,很用心列举了数条针对她的罪证。
夸张至譬如生活奢靡。
上学放学需要车接车送。
衣服向来只穿新的。
在校期间,还向同学兜售小商品等。
说她不是走资派,而是名副其实剥削阶级的资本家大小姐。
呼吁校友一起将她绳之以法。
……
消息陆淼是从同班同学嘴里听到的。
但是有一说一,这事儿她真懒得搭理。
不想搭理干脆就冷处理,陆淼两耳不闻窗外事,照常该干嘛干嘛。
这可急坏了王勉和关洋洋。
关洋洋揪心半天,终于忍不住起身道:
“公告栏那里现在人特别多,你就不要去了,我去把那个撕下来!”
陆淼制止她拉住:“别去。”
“为什么?难道就不管了吗?等事情要是发酵起来,再想收场就难了!”
陆淼摇摇头,懒洋洋地一如既往的淡定:
“会有人处理的。”
“谁?”
关洋洋一脸狐疑,明显不相信。
陆淼张张嘴唇,正要说话却还没来得及说,外面走廊就传来了哄闹声,而且声音越来越近。
陆淼弯眉挑了一下。
看得出来,那张大字报的召集工作,做得很不错。
英语一班的前后门很快被堵住。
现场人声鼎沸,各个专业分院好像都来了人。
有人进入教室,英语一班的学生不分男女,见状都站起身来,下意识地把陆淼护在身后。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知道袒护一个资本家的大小姐是什么下场吗?”
“什么资本家,这里哪有资本家了?我警告你们别乱说话!”
两方对峙,场面僵持不下。
有人直接亮出大字报,喊着陆淼的名字:
“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你们班的陆淼奢侈、享乐,这些平时大家都看在眼里,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她就是明摆着的剥削劳动阶级的资本做派!”
“她、她家里有人在国营单位工作,有车很正常……”
这事儿已经掀起了风浪,陆淼以为校方会第一时间处理。
但是没想到这群人来得更快。
她本来不想发声,现在却是不发声不行了。
自证就是误区。
制止同学替自己解释描补,陆淼站起身,轻轻拨开人群往外走,选择与人当面对峙:
“车接车送怎么了,犯法了?你没有车接车送,是因为不想吗?”
“你……”
“我怎么了?”
陆淼深深吐出一口气,锁眉不耐烦地揉了揉额角。
“你再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做衣服只穿新的?”
不等对方反应机会,她又继续说道:
“你给我买的,还是你给我做的,你就能断定是新的了?”
她看起来瘦瘦小小,柔柔弱弱的挺没什么杀伤力的一姑娘,可偏偏说出来的话,既直白又另类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