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豹很顽固。
    知道自己这次彻底栽了，无论如何都不肯配合。
    卫江南并没有亲自审讯他。
    他知道这不是自己擅长的领域。
    有李乐泉，连城玉，罗大军这些真正的老公安在，审讯这种工作，卫局长就没必要强行去秀一波了，搞不好会出洋相。
    连城玉也没有参与审讯，而是陪着卫江南前往码头迎接市水利局郭松柏局长。
    今天这次行动，出动的最高级别领导，就是郭局长。
    郭局长之所以愿意“友情客串”，一半是看在卫江南的面子上。或者说，是看在高妍的面子上。
    毕竟水利局是在高妍这位市长的完全领导之下的。
    为什么说是一半呢？
    另一半，是为了“自救”。
    这些年，老郭和万重山的往来还是比较密切的。万重山在他身上，也花费不少。这次卫江南下定决心要拿下万重山，郭局长就必须掂量清楚了。
    到底是站在谁那一边。
    这其实不难选。
    站在万重山那一边，赢了的话还好说，输了可就不仅仅是丢官帽子的问题，而是要进去。
    而站在卫江南这一边，输了最多就是得罪万重山。哪怕万重山和吴波的儿子关系非同一般，了不起也就是拿掉他郭松柏水利局局长的帽子，绝无可能直接把他送进去。要是赢了的话，固然会遭到吴公子的敌视，却能收获卫局长的“友谊”。
    起码有机会和万重山切割清楚。
    常务副省长的公子，听上去很吓人，但真要直接插手下边市里的人事任免，却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只要高妍力保他，问题就不会太大。
    至不济，老郭也还有安全着落的退路。
    能当到市局局长，老郭显然也不是个蠢货，很容易就算清楚了这中间的利弊得失。
    况且由他出面，将万重山引开，并不是非有不可的操作，不过是为了让抓捕行动更加保险而已，也防止万重山狗急跳墙，提前给梁小豹打电话通风报信。
    郭局长实在不愿意配合，也不影响大局。
    至于说郭局长主动给万重山通风报信，那倒是不用担心。
    老郭没有陷那么深。
    这种孤注一掷的搞法，只有面临生死绝境时才会用。
    事实证明，卫江南的决策完全正确。
    郭松柏十分配合，李红军他们一把就将万重山抓住了，连一点蹦跶的机会都没有。
    既然如此，按照官场礼节，卫江南理所当然要去码头迎一下郭松柏。
    李乐泉负责主持实际工作，所以就由连城玉陪着他过来。
    局里一些比较敏锐的人已经感觉到，连城玉目前在卫局长面前有“走红”的趋势，也不知他到底使用了何种妙计，以至于让卫江南对他“不计前嫌”。
    不过考虑到连城玉是局里出了名的“智多星”，他有这种妙计也属正常。
    “卫江南！”
    刚到码头，郭松柏笑哈哈地迎上前来，还没开口说话。
    被李红军等人押着的万重山已经扯着脖子狂嚎起来。
    “你，你，你给老子玩阴的！”
    “你好大的胆子！”
    众人不由愕然，又是惊讶又是鄙夷地看着他。
    疯了吗这是？
    这么大的口气！
    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啊？
    “怎么，万主任，又打算拿吴小峰来吓唬我啊？”
    稍顷，卫江南才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带着几分调侃地说道。
    “老子不是吓唬你！”
    “我是警告你！”
    “你摊上事了！”
    “大事！”
    “你以为自己是谁啊？”
    “有个女人罩着，就以为没人敢动你，我呸！”
    “你等着瞧吧，有你好受的。你敢阴我，到时候，我看你怎么收场！”
    不等卫江南开口，怒火中烧的李红军就重重推了他一把，万重山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局长！”
    “我申请，这个家伙由我来审讯！”
    老李是什么人啊？
    干了大半辈子的基层民警，各种各样的混账东西，见得多了。万重山这样嘴硬的，也不知收拾过多少。
    只要卫江南一点头，李教导员就要让他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让你再敢嚣张！
    卫江南就笑了，淡淡说道：“可以啊，你把他押到那边办公大楼去。”
    “是！”
    “谢谢局长！”
    李红军大喜，当即叉着万重山的脖颈，将他整个人都叉成一只大虾米的形状，踉踉跄跄地往前走。
    万重山竭力挣扎，想要再说几句狠话，奈何以现在这种姿势，他连呼吸都感到十分困难，更不用说大喊大叫了。
    随即，卫江南又加上一句：“注意政策，不要授人以柄。”
    不管怎么说，万重山也是体制内的副处级干部，一些该讲究的，还是要讲究一下。他的问题，纪委那边迟早是要插手进来的。
    到时候，如果万重山身上查出来什么伤痕，就说不清楚了。
    卫江南并不敢真的完全无视吴小峰，更不可能完全无视吴波。
    他还没自大到那样的程度。
    “局长放心，我们一定会注意政策的。”
    李红军信心满满地答道。
    不就是不能留下伤痕吗？
    嘿嘿，又能难得住谁啊？
    真以为李教导员这二十几年基层民警是白当的！
    连城玉笑着补了一句：“局长，这家伙很顽固，我建议好好审一审，把他干的那些坏事都搞清楚，等纪委的同志过来接手的时候，后续工作也能轻松一点。”
    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说，必须要赶在纪委接手之前，把罪名给他敲死了。
    谁来都休想翻案。
    万重山背后站着谁，卫江南并没有瞒着连城玉。
    连城玉也知道，这次的对手有点难搞。
    他怕李红军他们搞不清楚状况，时间上拖拖拉拉的，可别到时候坏事。
    卫江南点了点头，对李红军说道：“老红，连主任的意见很好，你们认真审一审。把这家伙干过的坏事都给他审出来！”
    李红军笑起来，虽然穿着便服，还是立正给卫江南敬了个礼，大声说道：“请局长放心，我老李别的不敢说，对付这种嘴硬的王八蛋，还是有两下招数的。”
    “我保证，把他在幼儿园干过的坏事都给他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