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蒙虽然只是个村支书,但他到底也是个村支书。
终于从包自勉的语气和神态中察觉到不对,连忙答应了,起身走开去,显然是给人交代去了。
在这种偏远村寨,一个村支书的掌控力还是很可以的。
因为这个“意外事件”,所以整个酒宴,苏若曦赵莉欣都吃得有点心不在焉,虽然卫江南不住地给苏若曦夹菜,苏若曦还是很快就放下筷子,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吃饱了。
双眉微蹙,显得心事重重的,几次看着卫江南,欲言又止。
卫江南便安慰她说:“放心,吃完饭我们就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真有问题,肯定会处理。”
苏若曦点点头,却说道:“不管那孩子是不是自愿,也不管她是不是年满十四周岁,我反正是不赞成……她看上去,就是个孩子!”
“放心,我来处理。”
卫江南急忙说道。
苏若曦这才轻轻舒了口气。
因为包自勉事先叮嘱过蒙支书和村主任,让他们控制一下,不要让人给卫江南苏若曦等人敬酒。
那个洋娃娃一样的姑娘,包自勉是生怕有人冲撞了她。
所以整个宴席过程中,都没有什么人过来敬酒,只有蒙支书代表着村支部村委会,给卫江南等人敬了一杯酒。
然后就是新郎官的父亲,亲自带着一队新人过来给卫江南包自勉贵客敬酒。
同样是这个意外,包自勉原本答应在婚礼上说几句吉利话的“流程”也被取消了。现在情况不明,这个话,包自勉可不敢随便讲。
新郎父亲虽然非常失望,但也不敢说什么。
县委书记那么大的官,可不是他敢随便“怨恨”的。
见到新娘子过来敬酒,苏若曦终于忍不住了,拉住她瘦小的手掌,关心地问道:“小妹妹,你今年多大了?”
被苏若曦这样的“贵人”拉住手,新娘子明显非常紧张,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憋了足足两秒钟才低声答道:“十……十五了……”
“十五?你真的有十五岁吗?”
苏若曦满脸疑惑。
在她看来,北都随便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都比她个儿高,比她发育得更好。说她十二岁,苏若曦一点都不会怀疑。
这个“新娘子”,也不知有没有一米四高,有没有七十斤重。
分明就是个孩子,现在却要嫁作人妇。
这是苏若曦完全没办法接受的。
“有……”
新娘子一个字都不敢多讲。
也不知她是害怕还是紧张。
“那,你是哪里人?”
“山,山后边的,后山乡……”
新娘子细声细气地答道,那声音仿佛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在苏若曦看来,这个村寨,就已经是在大山深处了,考斯特足足开了两个多小时山路。现在听这小姑娘的意思,她的娘家,比这里更加偏远,而且偏远得多。
听了这个话,卫江南微微颔首。
后山乡,他知道。
是圭角的辖区,最偏远的辖区,大山最深处。
但最起码可以证明,这个“新娘子”,确实是通过正常“途径”,“嫁”到这里来的,而不是从其他地方拐卖而来。
当然了,真要是拐卖来的,这一家子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在行署副专员和县委书记眼皮子底下举办什么婚礼。
“曦曦!”
卫江南止住了苏若曦继续询问。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不但“新娘子”紧张得不行,就连“新郎官”额头上也冒出汗水。他这样的“大官”,苏若曦这样的大明星,给最底层老百姓的压力,那是实实在在的,半点都不开玩笑。
苏若曦继续问下去,卫江南担心“新娘子”会紧张得晕过去。
“谢谢!”
卫江南举起酒杯,对新郎父亲说道。
“谢谢大家的热情款待!”
说着,便一仰脖子,喝干了杯中的水酒。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这样的祝福话,那是绝对不可能说出来的。
好不容易,这场令人难安的婚礼,终于到了尾声。
等参加喜宴的人陆续离场,卫江南,包自勉,苏若曦等人,在蒙支书的引领下,来到了“新郎官”的家里。
新郎官家里,条件在村寨中属于中等偏下,住的还是老式木板房,应该是在新郎官的父辈甚至是祖父辈手里建起来的。
长年累月,日晒雨淋,风吹火燎的,不少木板都失去了原来的颜色。
如果按照严格的标准来评判,这栋木板房,其实已经应该列入危房的范畴。
“七哥,卫专员和包书记,要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蒙支书很严肃地对新郎官的父亲蒙老七说道。
这种同姓聚居的村寨,细论起来,每家每户都是族亲。按照大排行,蒙老七是他们这一辈人的七哥。
大约五十几岁的样子,皮肤黝黑,满脸皱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苍老得多。
蒙老七紧张无比,坐在那里,连手都不知道该如何摆放。
但他不傻,已经猜到卫专员和包书记为什么要到他家里来,当即结结巴巴地说道:“支书……卫专员,包书记,二妹子确实是我们娶的,花了,花了五万块钱的彩礼……她家里都是同意的,她,她自己也同意的……不信你们问她自己,我们真没有做什么坏事……”
卫江南摆了摆手,温和地说道:“蒙七哥,你不要紧张,我们也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就是了解清楚情况。”
他已经看出来,蒙老七一家子,都是老实人,和“仗势欺人”完全不沾边。他们只是没什么文化和见识罢了,应该也不懂法。
在这种老实村民面前,卫江南不可能摆什么架子。
“不敢不敢……”
蒙老七连连欠身。
可当不起专员叫自己“七哥”。
“向小梅,你的出生年月日是哪一天?你有身份证吗?”
卫江南随即转向新娘子。
在路上,他已经了解过这对“新人”的基本情况。
“我,我有身份证……”
向小梅居然真的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身份证。
也不知为什么在“大喜”的日子里,她会把身份证随身携带。
或许在她心目中,这是最重要的“财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