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一句，都表明了温瑶对和兽族联姻的厌恶。
    至于她喜欢的人类……
    白泽凝墨似的眸子望向了少女背后的男人。
    眸光浮动不定。
    听说温瑶在病房看过了它和白石，就马不停蹄地回了特设局。
    只是为了赴和这个男人的约。
    孟雾他有印象。
    特设局里让他印象深刻的人不多。
    孟雾算是一个。
    年轻又有能力，发表出版的好几部人族和兽族互译的诗集都很出名，甚至被纳入了兽族的教材里。
    温瑶……喜欢他吗？
    —
    “温副局长这么年轻就有喜欢的人了？”
    孟雾视线灼灼地盯着少女，喉结特意放慢速度吞咽两下。
    背后的女员工们眼睛瞪大，嘴角不受控制地翘起一瞬。
    但由于良好的职业素养，她们还是很快调整好表情，只是互相对视一眼。
    一切尽在不言中。
    磕到了！磕到了！
    —
    处于八卦中心的孟雾好似并未察觉到身后人过于火热的视线。
    他比长珩要更早认识温瑶。
    从她还是一只弱小到连食物都抢不到的兔子开始。
    凭什么要后来者居上？
    如果……这只不谙情爱的兔子的真的要开窍。
    那也应该是和他。
    而不是后来的长珩。
    但现在……纵使他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他在刻意模仿长珩。
    不就是高冷矜贵吗？
    既然小瑶儿喜欢这款，
    长珩可以，他一样可以。
    而且长珩在这个小世界的碎片不知道正在做什么呢，迟迟没出现。
    恰好给了他机会。
    孟雾有点得意，眼神飘忽间察觉到了小猫的眼神。
    这小猫的眼神怎么这么讨厌？就像某些讨厌的上仙一样。
    他把嘴角垂下来，学着长珩的样子冷冷地回望。
    “嗯……”
    温瑶想了想，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来回答孟雾。
    说什么？
    如果你是碎片我就喜欢你？
    这样太怪了吧。
    “喜欢不在于年龄，而在于人。”
    兔妖最后摇头晃脑地回答了孟雾的问题。
    “呜呜呜宿主，好感动，你都会说爱情鸡汤了！”
    系统有种“自己家的女儿长大了的感觉。
    不过更要紧的是——
    “宿主，黑化值超了……”系统欲哭无泪。
    温瑶抿了抿唇，有些不解。
    “超了？”
    不应该是涨了多少多少点吗？
    “对啊，直接从五六十点涨到了一百点以上，黑化值警报器……爆了……”
    系统又想把黑化值警报器关了。
    太吵了。
    反正都爆了，再怎么涨也都超过一百点了。
    少女倏然抬头，去看一身西装的孟雾。
    发现他在和泽泽对视。
    由于他背对着她，温瑶看不太清楚孟雾的脸色，但她发现小猫的眼神……非常凶。
    啊，孟雾总不会是因为被小猫吓到了，所以黑化值一下子加了那么多吧？
    —
    白泽现在想恢复人族形态直接回兽族。
    温瑶的每一句话都被放慢、细化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喜欢不在于年龄，而在于人。”
    在于人。
    他不是人。
    他可以是灵族乃至整个兽族的族长，但是不可能是个“人”。
    温瑶喜欢人。
    只喜欢“人族”。
    白泽的心脏像是要被细密的钢针一点一点扎穿了。
    不能加重呼吸。
    不能再细想了。
    不然就像是把钢针在极短的速度里同时拔出。
    只能鲜血四溅，痛难复加。
    —
    自从自然资源开采一线传来发现煤炭的消息，孟岚办公室的氛围就有些紧张。
    要是真能在温瑶预测的位置开采出什么大矿，那她的这份功劳恐怕要被特设局全局表彰推广。
    到时候，整个玄学分理事务会的地位都会水涨船高，连带着陈守正的威望更盛、温瑶自己的名声也会更上一个台阶。
    孟岚办公室的人都小心翼翼地避免提到温瑶。
    但今天，被称为“最会来事”的孟副局长的首席助理却主动地提起了那个人。
    “领导，今天的理论考试，听小王说，全程都没有看到她复习。”
    助理端过来一杯无糖美式，熟练地放到孟岚的桌子上。
    今天的理论考试只有局长候选人要参加。
    助理口中的“她”是谁不言而喻。
    女人在埋头看资料，闻言头也没抬，淡淡地说，“复不复习温副局长心里自有定数，不要在私下议论。”
    助理听话会意地认错，轻轻对着孟岚鞠了一躬。
    “是我失言了，您安心考试就好！不要被我随口胡说的话影响情绪！”
    孟岚笑笑，把手里早就背得滚瓜烂熟的资料本合上。
    “陈局长不是给温副局长送了很多资料？那些都是秘不外传的。我相信有那么多优质的复习资料，她一定能在理论考试里一鸣惊人。”
    孟岚脸上的笑容开朗，像是真心为温瑶高兴的样子。
    “您虽然没有重点资料，但基础那么扎实，相信凭您自己的真本事也一定能取得好成绩！”
    “真本事”暗示温瑶都是借了陈守正的光，就算考好了也只是“假本事”。
    万一考不好，更是连借助外力都比不过孟岚。
    孟岚在特设局周旋了多少年，自然能听得懂这些话的含义。
    她好笑地拍了拍小助理的肩膀。
    “你呀，就属你会说话，还不快把东西准备好，要去考试了。”
    “早就准备好了！就等您折桂蟾宫！”助理甜甜地笑道，把手搭在孟岚的手上，轻柔地拍了拍。
    —
    只是举行特设局局长竞选的理论考试而已，整个特设局就像是进入了一种人类世界的中高考备考模式。
    到处都洋溢着兴奋激动的紧张情绪。
    随处可见的大红横幅、见到候选人会鼓舞加油、局内的食堂推出的特别窗口……
    有些公开支持某位候选人的特设局员工还会通过一系列行为来支持他们的候选人。
    候选人不止一位，但最有竞争力的还是温瑶和孟岚两个副局长。
    其他大部分人都只是陪跑。
    大家心知肚明，但也不妨碍各自的支持者像给明星应援一样，纷纷使出自家的招式支持候选者。
    这也是严肃的特设局少有的轻松时刻。
    紧绷太久的弦，也应该松一松了。
    其中又以孟岚和温瑶两个人的支持者最多、方式最奇怪。
    比如玄学分理事务会这种公开支持温瑶的，就集体换上了紫色的旗袍。
    寓意“紫腚能行”。
    “领导加油！”
    温瑶往考场里进的时候，迎面碰上了阿莓。
    “领导加油！”
    她的脸上画了大红色的爱心，非常可爱，和平常英姿飒爽的阿莓一点都不一样。
    只是……她没看到泽泽。
    最近泽泽都是一直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再也没有吃过她特意买的狗粮。
    就连看到她回家也不热络。
    只是它的身体恢复得越来越好，现在基本上从表面看不出它曾经受过那么严重的伤。
    今天她考试，温瑶让阿莓来接它
    “谢谢阿莓，泽泽没来是吗？”
    “领导……它，它可能不太舒服吧，别在意，加油！”阿莓迟疑了片刻，不希望看到温瑶伤心的样子，只好想办法转移话题。
    —
    进入考场以后，温瑶第一次见识了什么叫做“真正的考试”。
    这次理论考试的范围非常广泛，涉及的知识又多又杂，能出的题果然也很多。
    前后双面、左右折叠的试卷一共几十张。
    大大小小、选择填空不同类型的题少说得有两三百道。
    覆盖古今中外族内族外。
    兔妖果断选择求助外援——
    “小统，靠你了！”
    “小意思宿主！都包在我身上了！”
    系统语气里的骄傲完全掩盖不住。
    一兔一系统合作愉快，经过好几个小时、将近一整天的奋战。
    终于考完了这场试。
    出考场的时候，温瑶的内心其实没什么波动。
    大部分题目考完她就直接忘了——
    反正小统会记得。
    别说人类，就连神仙的记忆力也是有限的。
    特设局局长竞选的理论考试，其实大部分理论知识都是纯靠背诵的那种，不管是从筛选人才还是从上来说，意义都并不大。
    只能算是一种筛选。
    过滤掉连理论知识都不合格的竞选者罢了。
    还真别说，特设局的这个考试每次的通过率都极低。
    连现任的正局长当年也只是堪堪合格，再多错几道题就得与当选局长的机会失之交臂了。
    而且你还不能指责理论考试本身。
    评审团的心思难料，受政治等多方面因素的影响，往往令人捉摸不定、很难把握。
    但理论考试的题型和范围都是固定的。
    虽然划定的范围特别大，但是毕竟是有完全正确的范围。
    给人一种“只要你努力都背下来就能拿高分”的希冀感。
    算是令局长竞选者又爱又恨、情感最复杂的科目了。
    “啊，领导，考得怎么样？有陈守正局长和孟雾处长的的指导，相信这些题对您来说，一定轻而易举吧！”
    温瑶出考场没走几步，就看到一个不认识的年轻女生。
    陌生的脸庞，却让温瑶觉得有点熟悉。
    兔妖定睛看了看，才发现这是孟岚的小助理。
    “是的，轻而易举。”
    温瑶直接就应下了。小助理的表情一僵，唇畔要笑不笑的，显得非常怪异。
    这人怎么这么不谦虚？
    哪有人听了刻意的捧杀是这种反应的？
    “啊，那祝您取得好成绩。”
    小助理干笑两声，不知道怎么应对温瑶的这种反应了，只好干瘪地祝福了一句。
    果然，陈守正局长的徒弟，段位就是高，和那种纯粹低段位、欲望野心都写在脸上的人不一样。
    “宿主，她是在捧杀你吧！”
    系统听出了小助理的话外之音。
    经过了几个世界的耳濡目染，它系统也不是当年的系统了。
    它现在都可以在自己的数据库里自编自导一部“甄嬛传了，一下子就听出来小助理名为夸赞、实则暗示她走陈守正后门的话。
    “可能是，但无所谓。”
    兔妖不甚在意。
    人类啊，就是爱把无谓的事情复杂化。
    —
    “离出成绩只有一天了，泽泽，你替我紧张吗？”
    少女半蹲在小猫面前，一双大眼睛像是蕴含了整个黑夜的星光，闪烁得晃人。
    但是晃“人”，可不包括晃“猫”。
    少女面前的小白缅因猫只是懒懒地趴着，没有抬起眼皮分给温瑶一星半点的眼神。
    “宿主，它好冷漠啊……你看我就说这只猫……”
    系统再次发表了“这只小猫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的言论。
    它真情实感地觉得这只猫不仅脾气不好，而且现在还多了个性子古怪的特点。
    它家宿主刚刚英勇无畏地在一堆凶猛狼族面前挺身而出、保护拯救了这只可怜小猫。
    结果呢？
    这只猫不仅不知恩图报，反而态度越来越差。
    简直乖张凶戾，不可理喻！
    “啊小统，你别怪它。它可能只是心情不太好……”
    温瑶用了和阿莓一样的说法。
    但其实她也知道这只是自我安慰罢了。
    泽泽似乎……就是不喜欢她。
    “宿主，它会不会是那什么期啊？”
    系统突然想到了自己看过的一个词汇。
    “啊，什么期？”
    兔妖不解地反问。
    “就是……动物春天到了，就会，就会想那个的时期！”
    系统害羞地“咳咳”两声。它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又想让温瑶明白它的意思，只好迂回婉转地表达一下。
    “啊，我……我知道了……小统你……你怎么能这样呢！”
    温瑶反应过来了。
    她想起了人鱼世界里的那个碎片斯普兰。
    当时她和斯普兰都是人鱼，也有非常明显的那种时期。
    而且……还很漫长。
    深受过这种时期困扰的温瑶，此刻看小白缅因猫的眼神更同情了。
    虽然很害羞……
    但也不是没可能。
    温瑶刚捡回白泽的时候算是秋天。
    这个城市的秋冬过得很快，春夏季则相反，非常漫长。
    一晃已经有了春天的迹象。
    “泽泽，你是……”
    那两个字在少女口中打转，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口。
    “没事，我会帮你物色合适的老婆的！”
    听说那种时期的小猫会非常痛苦，如果不能及时疏解，甚至……甚至会非常轻易地做出奇怪的事情。
    白泽豁然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