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妖又很快摇摇头，
    拒绝的话和同意的话都在脑海里打了个转。
    哪一句都说不出口。
    温瑶站在原地，不知道要不要接过孟雾手里的玫瑰花。
    红丝绒一样的玫瑰花束娇艳欲滴，上面还沾着新鲜的水珠，看得出来花很新鲜。
    可是……兔妖并没有特别喜欢玫瑰花。
    “孟雾处长……”
    犹豫了半天，兔妖才开口说话，可是她也只是喊了碎片的名字罢了。
    还是带头衔的那种。
    显得客套又生分。
    “宿主，你快答应碎片啊……”
    系统看得特别着急，恨不得代替温瑶答应下来。
    可是……可是……
    温瑶的唇抿得更紧了，却没有躲闪孟雾的目光。
    “孟处长，你能再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吗？”
    少女问得很慢，一字一句顿挫分明。
    孟雾也没有马上回答她。
    而是安静地低头看地面。
    良久，男人才抬头和温瑶对视，低低地说了一句。
    “好。”
    孟雾的声调没什么起伏，但是温瑶还是觉得和他平常冷淡的语调不太一样。
    “至于花……花我就收下了，谢谢。”
    兔妖把玫瑰花束捧到怀里。
    这么漂亮的花。
    她不收的话大概率是会被孟雾丢掉的。
    —
    “宿主，你为什么不答应碎片的请求啊——”
    系统对它家宿主的选择耿耿于怀，撕心裂肺地嚎啕。
    真的不理解啊。
    它还记得第一个世界宿主攻略碎片的时候，是她主动做了计划、主动表白的。
    现在有碎片给她告白这种好事，不用宿主再做规划，她竟然还不接受。
    “我……小统，你觉不觉得这个世界的碎片怪怪的？”
    兔妖解释不清楚，干脆和小统讨论一下，看看是不是她自己的错觉。
    “嗯……哪里怪呢？”
    系统隐隐约约有些共鸣感，但是它也不确定。
    “就是……就是怪，我感觉碎片好像不应该是这样的。”
    兔妖止言又欲，试图把自己的想法清楚地表达出来。
    “嗯……哪里不应该呢？”
    系统的机械音同样犹豫不决。
    “就是……我感觉碎片不应该是孟雾这样的，又或者说，孟雾这个人不像他表面展现出来的一样……一样……”
    少女重复了两遍，还是说不出那个准确的形容词。
    “哎，宿主，想不出来就干脆不想了吧，反正有大把时间陪碎片耗。”
    系统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身不累，心累。
    —
    温瑶还没有做好心理建设——到底要不要接受碎片的交往请求。
    但是……她暂时也不用做心理建设了。
    这是因为……
    温瑶又变成了一只猫。
    正常情况下，她最近做梦的频率那么高，每次在梦里都会体验当“猫”，几乎都成了家常便饭.
    当猫而已，她完全没有在怕的。
    但是……这次不太一样。
    她……醒不过来了。
    梦而已，为什么时间流逝的感觉和现实世界一样？
    温瑶能看到墙壁上挂钟的时间一点点往后，从她有意识的早上九点走到了下午两点。
    以往做梦，她最多是吃个红豆面包的功夫就能自发地清醒过来了。
    现在都过了整整五个小时，还是没有半点清醒过来的迹象。
    而且她想清醒也没有办法……就好像她不是在做梦，而是本来就在真实世界里一样。
    更怪的是泽泽还有那个男人都不见了。
    整个房间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如果不是面前的盘子里有水和食物，她现在一定又饿又焦虑。
    正是因为食物准备得很充分、空调的温度开得刚刚好、地板上的毛绒地毯很舒服……
    温瑶虽然不能从梦里清醒过来，但还是舒舒服服地待在原地，没有四处折腾。
    —
    温·乖巧安静猫·瑶懒洋洋地趴在自己的小猫窝里，一点点等待着。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着什么。
    但总觉得会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时针一点点转动，到五的时候她咽了咽口水。
    下午五点了。
    盘子里的食物只够她吃一顿的量，如果没有补充新的食物，等一会儿她就会饿了。
    还是起来探索一下吧。
    温瑶叹了口气，撑着小胳膊小腿跨出了自己舒服的猫窝。
    “喵！”
    还没走两步，她就来了个平地摔。
    所幸地板上都是厚重又蓬松的毛毯，她一点都没有伤到。
    真不知道这个毛毯是谁弄的，平常又是怎么打理的。
    这么厚的毛毯竟然能一直保持整洁干净。
    但……毕竟是梦。
    梦里嘛，再离谱的事情都正常。
    地毯而已，居然这么柔弱。
    温瑶摔倒在地毯上，没有着急起身，而是直接在上面打了个滚。
    ……好舒服！
    当小猫真好啊。
    连着打了三个滚的温瑶还没有停下自己要翻滚的身形，正准备打第四个滚！
    门却在这时候突然开了。
    —
    “宿主，醒醒——”。
    系统像平常一样呼叫它家宿主。
    温瑶最近常常睡过头，需要它单独喊一下。
    它以为今天也不例外。
    照常喊了一声。
    结果……
    “宿主！起床啦！”
    系统喊了五遍没有得到回应以后，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同寻常。
    它本来在打盹，强行清醒后依然很困，但是宿主的异常终于令它彻底清醒了。
    “啊宿主，你不要吓我！”
    系统的机械音吓得变了个调，甚至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回总部汇报这个紧急情况。
    小世界而已，小世界。
    “还是现代文明世界，没有那么多危险的事情，不会出什么事的吧……”
    系统小声地安慰自己……
    —
    “醒了？要不要再休息会儿？”
    推门进来的男人手里捧着一束花。
    温瑶还没看清他的脸和穿着，倒是先注意到了这束花。
    娇艳欲滴的玫瑰……
    这个配色、这个包装、这个包扎手法……这不是孟雾送给她的玫瑰花吗？
    她记得那捧花束被她放到了客厅的桌子上。
    她还准备把它拆分成小枝放到花瓶里呢。
    这个男人手里怎么会拿着一模一样的玫瑰花？
    “喵！喵！喵！”
    你是谁？这是哪里？我为什么醒不过来？
    晃晃悠悠预备打滚的小猫稳住了自己的身体，弓着背，一副戒备防御的姿态。
    温瑶直接三连发问。
    男人也不知道听不听得懂她的叫声，把花束放到了茶几上，蹲在了她的面前。
    而那个放花束的位置……竟然和她在家里放的位置一模一样。
    这……有点荒谬了。
    “这么有活力啊，真好……”
    男人的声音低低哑哑，温瑶也算听过挺多次了。
    但这次是听起来最清晰的一次。
    清晰到温瑶终于能抓到这种熟悉感，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听到过类似的声音。
    就！是！白！泽！
    白泽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只是之前一直模模糊糊的，温瑶只能听清他在说什么，对具体的音色没有概念。
    这还是第一次她听得如此清楚。
    竟然是白泽！
    随着她瞪大双眼，瞳孔紧缩成一条竖线，男人的脸也变得清晰了起来。
    锋利的轮廓勾勒出一张温瑶印象非常深刻的脸……就是白泽！
    “喵！喵！喵！”
    怎么是你！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变成猫！
    温瑶又是三连质问。
    男人……一个也没回答。
    他只是唇边勾起了一个极淡的弧度，敲了敲她面前的盘子。
    “想吃什么？”
    “吃烤肉！”兔妖下意识地就回答了白泽，但马上又摇了摇头，继续提出自己的质疑，“不对……怎么是你！这里是……”
    “好，在这里等一会儿吧……”
    男人的手落在小猫的头顶，轻柔地摸了两下。
    和预想中的不同，温瑶弓起的背因为他的抚摸而缓缓恢复放松了。
    出乎意料挺舒服的……
    这手法，没养过十年猫都摸不出来。
    “喵！喵……喵！”
    不要动手动脚的！你……你别想用烤肉收买我！
    温瑶还是没判断出来白泽能不能听懂她说的话，因为她的一番抗议只换来男人又摸了摸她的头。
    甚至……白泽把她提了起来，送到了猫窝里。
    脖颈被从后面拎起来的时候，温瑶的叫声陡然加大，“喵喵”个不停。
    你你你！干什么！快把我放下来！
    “等我回来。”
    男人蹲在温瑶面前，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
    这……白泽大概率是听不懂她的话吧，完全在自顾自……
    不对啊！他能听懂她说“想吃烤肉”，怎么会听不懂她说的其它的问题！
    只是不愿意回答她罢了……
    天啊。
    —
    温瑶在她舒服的小窝里躺了大概半个小时，终于等到了白泽再次回来。
    “喵！喵！喵！”
    你怎么在这里！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怎么会变成一只小猫啊！
    见到白泽的那瞬间，温瑶又一次致命三连问。
    男人又没有回答，只是把一盘新鲜出炉的烤肉放在了她面前。
    不知道是他自己烤的还是点的外卖。
    大概率是后者吧，前者的话……准备起来未免也太麻烦了。
    “吃吧。”
    男人的声音很轻，带着一股不易察觉的期待感。
    温瑶宣泄似的吼了两声。
    有点理解以前泽泽为什么经常吼了。
    语言不通、身体又很容易被人类控制的小猫……真的很轻易就会变得暴躁啊。
    咦，对了，泽泽在哪里呢？
    她最近做梦变成小猫，身边往往都有泽泽。
    可是她这次醒来却没有看到泽泽。
    “喵？”
    泽泽在哪里呢？
    温瑶歪着头问白泽。
    “它不在，先吃东西吧。”
    白泽的回答简洁灵活，没有丝毫的慌乱。
    温瑶身上的毛炸起来，吼了白泽一句——
    看吧，就说他能听懂她的叫声！
    而且显然他知道泽泽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梦境里。
    他就是不告诉她罢了。
    “白泽，你……你这样是不对的……”
    温瑶又吼了几下，急得“喵”“喵”的叫声连在一起。
    男人却好似完全没听到。
    只是用叉子叉住了一块肉。
    “试试看。”
    盘子里的肉是提前切好的，他叉住的这一块大小正好，递到了温瑶嘴边。
    只要她稍微伸伸舌头就能把美味卷到嘴里。
    正在气头上的兔妖决定……吃饱了再说。
    温瑶一口叼住了烤肉，细细咀嚼起来，任由汁水和香气在口腔中迸发开来。
    “喵……喵！”
    好……好吃！
    她在特设局晚会上还专门给泽泽带了不加任何调料的烤肉。
    可是因为被陈守正提前喂了泽泽，她都不知道它有没有吃得很香。
    可是她现在吃到白泽喂的烤肉，突然能理解泽泽的处境和感受了。
    泽泽吃烤肉的时候应当很幸福！
    毕竟……兔妖现在就很幸福！
    “喜欢就多吃一点。”
    小猫温瑶刚把嘴里的那块烤肉嚼完，白泽就又叉起了一块烤肉递到了温瑶的嘴边。
    又来一块。
    兔妖……当然还是选择吃掉了。
    “好吃！”
    烤肉的美味冲散了温瑶心底淡淡的紧张感和心里一大堆疑问得不到解答的焦急感。
    —
    “咦——宿主你去哪里了啊？”
    呼号嘶吼了很久……久到已经精疲力竭的系统终于发现自己能和宿主联系上了。
    “啊，小统！你……你怎么在这里啊……”
    温瑶也很惊喜。
    她不是在做梦吗？
    系统虽然内置在她的脑海里，但是她的梦境是无法被系统捕捉的。
    梦是梦，现实世界是现实世界。
    之前温瑶的所有梦境，都没有系统出现。
    此刻系统的出现是不是意味着……
    温瑶的心脏怦怦跳，速度越来越快。
    “小统，这……这里是我的梦境还是……还是真实世界呢？”
    “呃呃，宿主，我……我也不知道。不过按照理论来讲，如果这只是宿主你在做梦，我是不可能进来的。”
    系统也搞不清楚目前是什么状况，但有些事情它还是很确定的。
    “宿主，或许……我们都小瞧了白泽。”
    它本来以为这个世界只是个普通的现代文明小世界，最大的不寻常之处就是有人族、兽族的对立了。
    兽族也只是比人族多一个兽族形态罢了，力量、速度、特长都超出人类一大截。
    但是现在来看……除了它和宿主认为的这些，兽族……可能还有些别的手段。
    梦境、现实……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