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等着！”
    白灿的哭腔更明显了，跺了跺脚上穿的小皮靴，转身走了。
    白梦洁：“……”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其他同学：“……”
    注意到这边动静的人都有些无语，但大家只是震惊了一下就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兔妖：“呃……其实还挺想做名师数学题的……”
    少女的呢喃很小声，但是被江陵捕捉得清清楚楚。
    “我们这届是新教材，改动很大，她所谓的名师是前出题人，对新教材的把握未必很深。”
    “而且知识是融会贯通的，”江陵指了指手底下的练习册，“做这本就够了。”
    “我们是一样的练习册诶！”
    兔妖这才发现江陵做的是和她一样的课外练习册。
    虽然她之前似乎也见过江陵写这本练习册，但是那时候她还没往心里去。
    “是诶！”
    少年也一副刚刚发现的样子。
    “太好了，这样遇到不会的题我们就可以一起交流了！”
    温瑶兴冲冲地把自己的那本练习册从书包里拿出来，摆在了桌面上。
    “是啊，真是太好了。”
    少年的喉结上下滚动一下，眼神中划过一抹暗火。
    “温老师。”
    —
    兔妖的眉头越皱越紧。
    又做梦了。
    而且……这次的梦境更加逼真了。
    她还是在白天的器材室还音响，还是突然发现自己来了例假……
    只不过这次没有江陵。
    而是……有沈辞。
    他似乎是被体育老师临时叫来拿下节课给别的班上课要用的篮球，表情不算好地推开了器材室的门。
    但他平常的表情也说不上多好，所以梦中的“温瑶”并没有多想。
    奇怪，明明只是梦而已。
    温瑶却能清楚地感受到梦中“温瑶”的想法。
    就好像……这就是她亲身经历过的一样。
    “沈辞同学，你能帮我去教室拿点东西吗？”
    和现实世界的江陵不一样。
    沈辞这个同桌总是疏远又冷淡。
    “温瑶”和他相处了几天，但还是只能客气地叫他“沈辞同学”。
    是以她现在提出请求，整个人也非常不好意思。
    声音越来越小。
    梦里的少年迟迟不说话，垂了垂眸子似乎在等她说具体的请求。
    “温瑶”把心一横，“我……我来例假了，沈辞同学，你能不能帮我回教室取一下卫生巾和干净的校服裤子。”
    说完这句话消耗了少女很大的精力。
    “温瑶”的脸蛋酡红，视线紧紧盯着地面，就好像被地面黏住了一样。
    但少年的反应却很冷淡。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在哪里。”
    沈辞只是淡淡地说完这句话，就转头抱着篮球出了器材室的门。
    兔妖清楚地看到“温瑶”的脸色在听完江陵话语的一瞬间变得更苍白了。
    “沈……”
    “温瑶”连名字都没喊完，少年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了视线里。
    她试图去追，但是因为身下的白色校服裤子还沾染着血迹，只走到了门口就停下了。
    “温瑶”对着沈辞的背影远远地喊了一声，“同桌！”
    穿梭过那么多个小世界了。
    “温瑶”很少真的这么委屈。
    她没哭没闹，只是喊了沈辞，希望他回头。
    但最终只换来少年的身影消失不见。
    “瑶瑶，上学了，快起来，妈妈做了早饭……”
    “宿主，宿主，起床上学了……”
    温母和系统的声音突然交替回响在少女耳边。
    她的意识逐渐从梦境里一点一点抽离。
    眼皮颤动，马上就要醒来。
    但是……梦中那个“温瑶”难过的情绪太明显了，只是做梦的兔妖都感觉自己的心脏传来明显的绞痛。
    她很想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所以哪怕现实世界的人在召唤，但温瑶还是没有醒来。
    她甚至默默在心里推动梦境继续进行。
    ……
    场景细微的变换了一下。
    还是在器材室，“温瑶”还是碍于身下的血迹没有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梦中的“温瑶”似乎终于决定不再坐以待毙。
    她打算直接出去，避开点来往的同学。
    反正器材室的位置本来就偏，虽然不可能一路上一个同学都碰不到，但是……起码不会碰到那么多。
    就在“温瑶”推开器材室门的时候，另一伙人从门口走了进来。
    是赵云传他们！
    和兔妖在现实世界与赵云传的相遇不同。
    是“温瑶”主动先搭话的。
    “同学你好……实在不好意思，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梦中“少女”的眼眶还红通通的，像是已经哭过或者将哭未哭。
    赵云传也没有像兔妖在现实世界遇到的那样冲，反而还有几分手足无措。
    “……你说。”
    “温瑶”咬着牙，把自己刚才和沈辞提过的请求又跟赵云传提了一遍。
    而且……看上去有些冷酷不好惹的赵云传居然笑了。
    “好，你把位置告诉我吧。”
    ！
    兔妖似乎和梦中的“温瑶”感同身受了，对这个人类的感激之情达到了某种峰值。
    总是请求被拒绝后又被答应最令人感动。
    “温瑶”吸了吸鼻涕，擦掉眼睛到底还是流出来了的眼泪，对着赵云传说道：“我在高一一班，卫生巾在我的书包夹层，校服裤子在我的书桌堂里……”
    和兔妖白天说的位置都一模一样，只不过因为赵云传不知道她坐在哪里，所以“温瑶”又多解释了几句，告诉了他自己坐在第几排第几个。
    “行，等我回来吧。”
    赵云传干脆利落地转了身，朝身后的温瑶摆了摆手。
    有几分潇洒。
    “诶……赵哥，你不打篮球了？”
    王圆廷在后面附和，手里拿着的是他找了半天的、被老师没收的篮球。
    “先助人为乐。”
    赵云传的身影越走越远。
    但“温瑶”依旧能听清他和两个小跟班说的话。
    “老大你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
    长发男揉了揉自己的长发，有些压抑地盯着赵云传瞅，换来对方迎头的一个暴栗。
    “走你的路！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好嘛……说话这么毒，这才是我们家老大。”
    长发男不仅没有不高兴，而且装模作样地揉了揉胸脯，一副“太好了太好了老大没有被人调包”的庆幸。
    戏精。
    兔妖脑海里冒出了这个词，巧的是梦里的“赵云传”下一秒就说了一样的词。
    “戏精！”
    他笑着骂了一声长发男。
    —
    “瑶瑶，再不起床真的要迟到了……”
    “宿主宿主，醒醒，今天还要去学校呢！还要守护好我们的纯良小碎片呢！”
    温母和系统的声音再一次同时在温瑶耳边响起来了。
    “……”
    兔妖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因为做了一场大梦，她的眼神还有些迷离恍惚。
    少女一边打了个很长那个的哈欠，一边问脑海里的系统：“小统，现在几点了？”
    “宿主，差五分钟就八点了……”
    温瑶：“！”
    兔妖赶紧一把掀开被子，穿上拖鞋下地去穿校服。
    “哎呦，这头小懒猪知道起床了？妈妈刚才叫了你好多遍你都不起来……这下好了，快迟到了吧？”
    温母恰好也在此时从房门外进来，好笑又无奈地看着火急火燎开始穿衣服的女儿。
    “妈妈烤了香草味的吐司，要不要吃点……”
    温母也知道都这个时间了，温瑶肯定不能再在家里吃饭了，所以她又补充了一句：“带到学校吃……”
    想到了那个很有礼貌和分寸感的清俊少年，温母又加上了一句：“给你同桌江陵也带一点。”
    “好！辛苦妈妈帮我装起来了！”
    兔妖一边把校服裤子套进来，一边
    抽空回了句温母。
    嗯……香草味的吐司，她当然想吃。
    而且……做了那样的梦，见识了沈辞的冷漠，温瑶现在愈发觉得碎片特别好了。
    别的不说，光是体贴温柔周到这些点，就甩原主的同桌沈辞八百条街。
    呃……等等。
    兔妖现在已经不能坚定地说沈辞只是“原主的同桌”了。
    梦里的真实感和参与感太强烈了，那种情绪根本不像是一个没有经历过的旁观者能体会到的。
    兔妖觉得……自己和沈辞做过同桌。
    而且……搞不好沈辞还和我长珩上仙的碎片有关。
    “小统，你说沈辞会不会是碎片啊？”
    兔妖穿好了衣服，连洗漱都来不及了，匆匆背起书包、拿着温母准备好的吐司出门了。
    “妈妈，再见……”
    “啊宿主，你说什么，谁？沈辞？”
    系统的语气很是疑惑，它想不通为什么宿主会突然提到沈辞。
    “是啊……小统，我已经做过两次梦了，都梦到了沈辞……”
    兔妖回忆起梦里的场景，有些心悸。
    “在梦里我和沈辞还是同桌，而且我对他很热络，就像是对待碎片的态度。”
    这点温瑶还是很确定的。
    毕竟她是活了上千年的神仙。
    她其实对人类的情感很淡泊。
    如果不是因为对方是长珩上仙的碎片，她才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沈辞那么执着。
    “宿主你和沈辞还是同桌？”
    系统的机械音直接开始破音了。
    “沈辞不是早就死了吗？而且你为什么会像对待碎片一样对待他，这个世界的碎片不是江陵吗？”
    “我的梦里……没有江陵。”兔妖坚定地摇了摇头，“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系统：“！”
    又被震惊到了。
    “所以……小统，我在想沈辞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的梦又是怎么回事……”
    兔妖太能理解系统为什么震惊了。
    因为她在梦醒后的感觉和它差不多。
    “嗯……宿主，是很奇怪，我们走一步看一步吧。”
    系统没有劝温瑶“只是个梦而已不用在意”，它当然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对于温瑶这样的神仙，如果她都感觉这个梦有预示的作用，那说明……大概率是有点说法的。
    —
    少女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
    多亏了温父司机的车技好，赶着生死时速把她卡点送到了学校。
    温瑶踏进班级门的时间刚刚好，再晚一点后面的晨读课老师都要进来了。
    但总归她没有迟到。
    温母特意给她带的吐司还热乎着，温瑶拍了怕旁边少年的胳膊。
    “江陵，你吃不吃吐司？我妈妈烤的，香草味的。”
    兔妖说完这句话才发现，少年的目光似乎一直在盯着她。
    因为刚刚她在趴着所以没有注意到。
    这会儿转过头了就特别明显。
    “温瑶，你怎么了，没睡好吗？还是肚子依旧不舒服？”
    少年没有说要不要吃吐司，反而小声问起了温瑶是不是有哪里身体不舒服。
    还是碎片可爱啊。
    黑化值一百点就一百点吧。
    比某些冷脸把她一个人留在器材室的同桌强太多了。
    “唔……我的确没睡好。”
    兔妖摇了摇头，“你不是会做一些特别的梦？我最近也做了一些。”
    少年的身子稍微弯了弯，耳朵往温瑶的方向靠，“你做了什么特别的梦？”
    “我……我会梦到……我以前的同桌沈辞。”
    少女摇了摇头，心有戚戚焉。
    “他……有点坏。”
    少年的呼吸一窒。
    心脏像是被人捏在手里，稍稍用力就要爆开了。
    江陵强行压着心底翻江倒海的情绪，稳了稳声音问温瑶，“他……怎么坏？”
    “我梦到了昨天我还是在器材室发现自己来了例假，但我的同桌是沈辞，他当时正好来了器材室，我就拜托他帮忙回去拿卫生巾和裤子……”
    兔妖有点激动，但碍于讲台上的老师还在上课，只能压低自己的声音，显得更落寞了。
    “然后呢？”
    江陵的视线从少女脸上移开。
    其实他知道结果的。
    他当然知道那时候的“沈辞”会怎么做。
    他甚至知道的比温瑶还要多。
    他不仅知道沈辞会冷漠的拒绝，而且知道……沈辞回操场以后会因为心里不舒服又折返回了教室。
    但因为不知道卫生巾和裤子在哪里而没有随意翻找少女的东西。
    后面还遇到了上来找卫生巾和校服裤子的赵云传。
    “同学，请问温瑶坐在哪里……”
    赵云传当时还是问的沈辞温瑶坐那里。
    这些……江陵比任何人都要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