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元并没有让杜蓝送,他自己走出帐篷,站在高处,看着下面的大军。
来到赤州,来到东临关已经这么久了,虽然没有去到跶满的皇城,但也去了虺族走了一圈。
跶满的作战能力,真的能让西雍头疼这么久吗?
宁峥是武状元,说他的功夫西雍第一,都不为过,更别说他还有文官的狡诈,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阴险,这样的人,真的会被跶满困住这么多年吗?
他想起道人曾经说的话,当年的屠城应该有西雍人帮他们,但那时的他们只是猜测,那些熊人是为了活命才会有此举,但若是从一开始,他们能攻进西雍,就是有人帮忙呢?
跶满,蛇鳞,造船,柳家……
这些事情,若是都想找到相通之处,那必然是靖州了!
这些年靖南王还真的做了不少的事情啊。
乔麻……
自己回京后,还是要找机会去见上一面。
等等……李予知在靖南,好像就是被称作余公子?
这和造船的余家,会不会也有什么关系?
沈书元长长叹出一口气,细枝末节越来越多,这其中的关联越来越好找,却也越来越复杂……
他还在沉思,突然觉得肩头一沉,回身看去,戚许站在他的身后,帮他披上了披风。
“不是说会让杜大人送你吗?”
看出他有些不快,沈书元微微一笑:“我想些事情,而且我的腿好多了,我粘着你,是想要多些相处,我粘着他,图什么啊?”
戚许听到这话,弯了下嘴角,却又很快便忍住了:“别随便说这些话,讨我欢心。”
“那你欢心了没?”沈书元悄悄拉住他的小指:“只要你欢心了,我以后定要多说的。”
“你准备让齐贺陪我去出征?”戚许问道。
“这个军营我最信任的只有他了,不过刚才我想了下,我准备让于人八也和你一起去。”沈书元说道。
“为何?”戚许不解。
“他是最想救他养父的人,而且他不会认错人,只要机会他一定会将人带回来。
我仔细想过了,他不会逃走,至少现在不会,回到军营他和他的养父才能活着。”沈书元说道。
戚许点点头,确实,对面是跶满的地盘,回西雍来,不经过军营也很难回城,他是随军而来,身上也没有路引,想要去哪都不方便,自然是跟着他们最合适。
“这里多毒蛇毒虫,稍有不慎就可能丧命,还不知道他养父身子是否有亏,他一定会回来的。”
沈书元缓缓转身:“而且他身上的本事是真的,他想救人就要护好你,这点他心里清楚。”
戚许点点头:“但如果这样,你和杜大人在军营就没人护佑了。”
沈书元笑了下:“如果军营里都会出事,那你们在也没用。”
戚许点点头,若是出征宁峥也会跟着,杜蓝身上有金符,就算到时军中人真的不认,却也不敢真的伤他们性命。
“那我要去找宁峥请命吗?”戚许问道。
沈书元点点头:“我最近腿脚不方便,我还是多歇歇,你若是腰伤还好,就多去走动走动,有什么想法也可以直接和宁峥说。”
他能看出来,宁峥是赏识戚许的,两人就算在一些心性上不相似,但戚许这样的性格,武将多数都是喜欢的。
“我不喜欢他!”戚许直接说道。
沈书元又捏了下他的小指:“我知道,是因为他算计过我好多次,我也不喜欢,但朝中共事本就和喜欢没有关系。”
戚许转头看了看沈书元,没有说话。
“就像当初你来我家,你就能知道你会喜欢我?就算我不是这样的性子,我日日都欺负你,你还不是只能忍着?”沈书元说道。
戚许点点头,这些年因为清知,因为师父,因为爹,甚至还有娘,好像自己能选择的东西变多了,他的一些心性也有了变化。
曾经的他从来都不会想自己是不是喜欢,该做的事情总是要做的。
“不过我喜欢你这样,直接说出来喜欢还是不喜欢,才能学会拒绝,不是吗?”沈书元又说道,他不希望戚许和自己隐瞒什么。
“还有就是,这次有些不同,你和宁峥商讨了什么,都记得和我说下。”
戚许点点头,看着下方还在操练的大军,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但是他们显然不准备休息,那就代表这次很可能会夤夜行军。
沈书元也认真的看着下方,戚许腰间的伤虽然已经结痂,但有一处很深,加上当初用力,还有些撕裂,若是可以他当然不希望他随军出征。
但这一次的事情确实很重要,他若不去,这赤州也找不到别的可以托付之人。
可他却没想到转机来的这么快。
“戚将军,辕门处有人找您。”
第二日傍晚,门外突然有人通报。
沈书元站起了身,这里是赤州,什么人会来这里找戚许,他深吸了一口气:“带上兵器,小心些,宁可错杀,不可失手。”
戚许拿起佩刀点点头,大步走了出去。
沈书元担忧的看着帘笼,心里算着时间。
没过一会戚许走了回来,一把掀开帘笼,笑着说道:“猜猜是谁。”
沈书元站起身,看着戚许的模样,有些不解什么人能让他这么开心?
“唉,老道再不来,你们俩估计要埋在这了。”贤然道人摸着胡须走进了军帐。
“道人!”沈书元都忘了伤,快走了两步,才疼的停下了脚步。
“老道看出来了,沈大人是真的开心了,好像从没笑的如此开朗过。”贤然道人笑着说道。
“道人快坐,您来了,我的心算是落定了。”沈书元说的真心,弯腰给道人倒了杯茶:“不过,您怎么会来这?”
“你爹到京中了,他想法多,老道和他聊不到一处,就都交给他了。”贤然道人挥挥手:“等着宵歌他们来了,想着他也有人照应,我在京中总是有人烦我,回到陵州想了想,来这也不远,就来看看了。”
沈书元低头笑了下,道人说的无心,却绝不会是这样,他应该是在京中听到了遇刺的消息就坐不住了,但爹那时要不还没到京中,要不就刚到京中,他也不放心走开。
等到宵歌他们回来,估计也说了些陵州和船上的事情,道人就更坐不住了。
想到此处他抬眼看了戚许一眼,这是是用了多大的运气,才能遇到这么好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