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鸣躺在奉天第二医院的高干病房里，惬意的捏了粒葡萄，塞进嘴里。
    “噗”！
    葡萄皮连核儿，被他吐到了对面的墙根下。
    那里，已经攒了老大一堆水果皮。
    牛二鸣顺手扭了根香蕉，剥开皮一下咬掉了半截。
    舒坦啊！
    这样的日子，跟神仙也差不多。
    算算时间，卫成辉应该完成任务了吧？
    这小子对自己的命令，每次都能够彻底的执行。
    这一点，让牛二鸣颇为满意。
    胖胖的手掌一抖，香蕉皮准确的被丢到对面的墙根处。
    牛二鸣扯了张纸巾，擦了擦自己白白嫩嫩的手掌。
    “叮铃铃……”
    他那台8000多块钱的诺基亚9690，急促的响了起来。
    牛二鸣皱了皱眉，拿起手机，扫了一眼来电号码。
    是卫成辉打来的。
    牛二鸣短粗的眉毛，舒展开来，按下了接听键：
    “喂，小卫，事情办妥了吗？”
    电话那头，卫成辉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慌：
    “牛主席，大事不好了！”
    牛二鸣的胖脸，瞬间阴沉了下来：
    “小卫，有什么事，让你如此大惊小怪？”
    卫成辉吭吭哧哧的道：
    “牛主席……上午集训队分组对抗的时候，沈思远故意铲伤了张乐的脚踝……”
    牛二鸣神色一喜：这不是好事么！
    想到这里，他咳嗽一声，拿腔作调的道：
    “哎呀，我说小卫，竞技体育嘛，训练时候受点伤在所难免，也不能说人家沈思远，就是故意的嘛！
    还是要实事求是，不能冤枉一个无辜的球员……”
    牛二鸣肯定，卫成辉一定能听懂自己话里的意思。
    电话那头支支吾吾了半天，卫成辉一咬牙，决定还是实话实说。
    “牛主席，沈思远铲伤张乐的时候，恰好被周楠碰上……”
    牛二鸣胖脸上的笑容一僵：
    “你说哪个周楠？”
    他其实已经猜到，卫成辉说的是谁，却还是想要确认一下。
    “是五台的周楠……”
    卫成辉的答案，让牛二鸣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五台的美女记者周楠，向来在报道中以敢说实话，敢说真话，被球迷们亲切的称为“铁娘子”。
    “小卫，周楠她……没发现什么吧？”
    卫成辉的声音里，满是苦涩：
    “牛主席，周楠到的时候，正好碰上李进语在揍沈思远……”
    牛二鸣胖脸上被肥肉挤得快要看不见的小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很干脆的对着话筒说道：
    “小卫，你没给我打过电话，我也没接到过你的电话，知道么！
    好了，我还有几项检查要做，先不说了！”
    这老家伙能在足协一把手的椅子上，稳坐这么多年，跟他对危险的敏锐嗅觉，有很大关系。
    根据卫成辉汇报的情形，牛二鸣察觉到了隐藏的风险。
    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一丁点儿的负面新闻也不能有。
    牛二鸣当机立断，撇清了自己跟整件事的关系。
    他跟卫成辉说话的意思很明显：咱们从来没联系过，张乐的事，我也从来不知道。
    听着话筒里嘟嘟嘟的忙音，卫成辉恨得几乎咬碎了牙齿。
    牛二鸣，你个狗.日的。
    这是想把他自己摘出去呀！
    幸好我早有准备，要不然这次还真不好脱身。
    沈思远，现在这局面，只能委屈你，把所有的事，都扛下来吧！
    卫成辉这家伙甩锅的本事，并不比牛二鸣更差。
    张乐被救护车拉走的第一时间，卫成辉代表集训队，召开了一次新闻通气会。
    在到会的媒体记者面前，他只宣布了一件事：
    “男足球员沈思远，心胸狭隘，报复队友，致使集训队主力队员张乐重伤。
    我代表集训队表态，对于这种极度违背体育道德的行为，采取零容忍。
    现将处罚结果通告如下：男足球员沈思远，开除出集训队，以后永不征召。
    另外，沈思远禁赛一年，不允许参加任何夏国足协名下的各项赛事。
    并处罚款元……”
    卫成辉宣布的处罚决定，可以说判了沈思远职业生涯的死刑。
    一名道德有瑕疵的球员，很难再找到下家。
    更何况，沈思远还被禁赛一年。
    没有哪支球队会做慈善，白白养着沈思远一年！
    可以预见，即使禁赛期结束，沈思远大概率也找不到工作。
    卫成辉这一手阴毒狠辣，直接将沈思远一棒子打死的同时，顺便向张乐表达了善意。
    宣读完处罚决定，卫成辉脸上闪过一丝得意。
    他对自己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想到处理方法，感到很满意！
    台下的记者交头接耳。
    有人还不知道，集训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对沈思远下如此重的手。
    这些人互相打听，新闻发布厅里乱哄哄的，吵成一片。
    “咣当”一声巨响，原本关起的门，被人大力踢开。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顺着声音朝门口看过去。
    卫成辉脸色也变了。
    他的位置正对大门，所以第一时间看到了踢门而入的人。
    “沈思远，你干什么？”
    被他厉声质问的，正是刚刚被宣布处罚的沈思远。
    “干什么？”沈思远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死死盯着卫成辉：
    “姓卫的，你真是好算计，卸磨杀驴么？”
    卫成辉阴沉着脸，恶狠狠的道：
    “沈思远，说话要注意场合，这是集训队的新闻通气会，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沈思远双目赤红，脸上肌肉抽动了几下，突然咯咯笑了起来：
    “卫成辉，我的前途都毁了，你觉得现在的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卫成辉心里一沉。
    自己似乎真的逼迫太紧。
    可这能怪谁？
    牛二鸣想让我扛下来所有的事，这怎么可能。
    沈思远，要怪，你就怪自己运气不好。
    这件事你不扛，就得牵扯到我身上。
    卫成辉眼神陡然变得阴冷：
    “沈思远，以后要在夏国足球圈混，说话记得注意着点！”
    沈思远惨然一笑：
    “姓卫的，我现在名声，比一坨屎还要臭，夏国足球圈子里，还有哪支球队会要我？”
    到了现在，卫成辉终于察觉到，自己似乎做错了。
    不应该彻底放弃沈思远。
    看这混蛋的架势，八成是想拉着自己同归于尽！
    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