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义收回目光,低眼垂眸面色深沉,似乎像是做了某种决定,抬眼看去南宫燕飞渴望求知求真的眼神,缓缓点头,“飞儿,你长大了,家里乌七八糟那些事,你也该知道了,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我想知道我爸这些年所做的事,是不是正如花家所言?还有,我姑姑究竟因何而死?”
“哎”,南宫义眨巴双眼,深叹一口,“罪孽啊!”
南宫义平复着内心的激动,缓缓开口,“你爸年轻的时候,喜欢花家大小姐花颜儿,奈何花颜儿对你爸没有那份心,去英国留学期间认识了一位当地伯爵,没多久就闪婚嫁给了那位伯爵,你爸还大闹了人家的婚礼!回来后就一蹶不振,我有意将公司交给他,希望他重整旗鼓,在事业上冲锋陷阵做出一番功绩让花家刮目相看!可是他不学好,急功近利,总是弄巧成拙,搞得公司的客户更愿意去跟花家合作!不是花家要抢生意,而是你爸真不是做生意那块料!偷奸耍滑,耍小聪明,欺骗客户,完全不讲诚信,经常仗着拜官他们几个到处欺压。后来,带回来个骆氏集团,直接谈起并购的事,我当然不同意!自那以后,你爸将我软禁在家,美其名曰我身体不好,给我吃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补品,其中有一味药,是慢性毒药,会让人慢慢失去意识,精神紊乱!我无意中发现了傅忠的小动作,偷偷将那味药吐了出来,十几年来,他早就背叛了我”
南宫义说的气恨,深吸一口,“也罢,他也算虽死犹荣,不枉我救他一命,他为南宫家也算尽忠而死,可他不该放纵你爸胡作非为,造成今天这种无法挽留的地步!他死有余辜!死不解恨!”
南宫燕飞轻轻拍去南宫义的手,“爷爷,您别激动,注意身体”
南宫义缓缓气色,自顾自说道,“至于你姑姑,我的乖女儿,甚是可怜啊!”
南宫义抬手擦去眼角热泪,“子婴她从小就仰慕花天,成天跟在花天屁股后面,俩人青梅竹马,相互交好。所幸与花天珠联璧合,恩爱如初,可是好景不过两年,你爸假借婚礼之口,叫了花天和子婴回家,本以我同意了他与骆家的联姻,就能改变他,没想到他却另有打算”
南宫义探身看去,气怒非常,“他想杀花天!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回去的车上除了花天,子婴也在!连人带车翻进了悬崖,车毁人亡,子婴她命丧火海……”
说到这,南宫义老泪纵横,哭的是伤心欲绝。
南宫燕飞不知所措,低眼纠痛。
“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我看到他和傅忠二人那般惧怕的神色,我便知道,他俩绝对参与了那场车祸”
“飞儿”
南宫燕飞抬眼看去,南宫义摇头,“我从来都不觉得,是花家害死子婴,子婴为花天留下两个可爱的孩子,花天为子婴厮守终身十几年没有再娶,你可知这是多大的眷恋?子婴的死对花天的打击太大了,花天为此患上严重的失眠,至今都在困扰着他!”
南宫义深深一眼看去南宫燕飞,郑重说道,“飞儿,我只不过是替花兄挡过一颗子弹,废了一条腿而已!花家几次救南宫家于水火,恩比天大,早就该还够了,做人应该知道感恩,我知道你对花家的误会太深,一切都是受你父亲的影响,你错了,飞儿”
南宫燕飞狠狠点头,红着双眼,“我知道了爷爷,飞儿知道错了”
南宫燕飞起身,“我送您回去休息”
南宫燕飞扶着南宫义走进一楼的房间。
南宫燕飞转身走出,关好房门,手中的电话还在震动。
南宫燕飞转身接听,神色严肃略带愤恨不平,“你还敢给我打电话?你现在在哪儿?好,我现在就过来”
简单两句,南宫燕飞挂断了电话,回头看去房间紧闭的房门,低声道,“我现在就去找他问个清楚”
说罢,南宫燕飞转身大步走出厅门,奔去倾盆大雨中。
花都遗城,仁爱和平医院住院部二楼,骆瑶卿身后跟着马晓萌,二人急匆匆奔去一间病房。
病房门外四名花家安保看守,见来人要闯纷纷伸手阻拦,“你们干什么?”
骆瑶卿急呼,“我爸在里面,我要进去看我爸”
花家安保相视一眼,退去一边,并为其打开了房门。
骆瑶卿缓步而入,明眼看去,豪华的住院套房,跟酒店似的应有尽有。
宽阔的病床上,骆家俊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浑身缠满绑带,周身各种医疗检测设备频繁的发出滴……滴……的声音,监护仪上显示的心电信号平稳。
骆瑶卿见状,忍不住抬手紧捂口鼻,潸然落泪。
马晓萌红着眼,扶住骆瑶卿的身体安慰道,“好了瑶卿,别难过,骆董生命体征一切平稳,他会好起来的”
骆瑶卿止不住的内心纠痛,她始终不敢相信这一切,罪恶中多少会有自己助纣为虐的成份,怪只怪自己太天真懵懂,相信了南宫子峰,害死爷爷骆启明,害的父亲骆家俊生命垂危,害的骆氏集团被侵吞,还误会了花家……
她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一个人的任性……
骆瑶卿跪倒在骆家俊的病床旁,趴在床上痛哭悔恨,“爸,我错了,我对不起您,是我害了您,害了爷爷……”
骆瑶卿哭的撕心裂肺,马晓萌不由心生怜惜,轻抚其后背,“瑶卿你别这样,你也是被骗的,你不知情的,骆董他不会怪你的……”
骆瑶卿不顾劝说,内心苦痛难忍,身体激颤。
突然,一只大手摸去骆瑶卿的头。
骆瑶卿抬眼,满眼通红挂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滑落。
骆家俊已被骆瑶卿的哭声叫醒,正一眼疼爱的看着骆瑶卿。
骆瑶卿双手紧握骆家俊的手,更是满心愧疚的哭喊,“爸,瑶卿错了!瑶卿对不起您……”
骆家俊只是缓缓点头,抬手替骆瑶卿擦去脸颊的泪水,嘴角微笑着,用手指轻点骆瑶卿的鼻头,这是他原谅骆瑶卿的秘密举措,只有骆瑶卿知道。
所以骆瑶卿哭的更加撕心裂肺,将头深埋被褥,浑身激颤不已。
骆家俊只好伸手抚摸着骆瑶卿的头,安慰着她。
良久,骆瑶卿抬头,双眼红肿热痛,“爸,我现在只想让您好好康复,您如何处罚瑶卿,瑶卿都认……”
骆家俊微笑着缓缓点头,伸手,骆瑶卿将身体前倾,凑去脸颊埋在骆家俊的大手中,满面委屈和慌乱,“爸,南宫家败了,南宫子峰畏罪潜逃,证实了花家所有的指证,我该怎么办?我会不会坐牢啊?我……我帮助了南宫家侵并花家,还……”
骆瑶卿心中愧疚满分,自责,悔恨,慌乱交杂。
骆家俊只是点点头,抽回手拍拍自己的胸口。
骆瑶卿当然明白,一切都有老爸在,他是用生命在保护自己,骆瑶卿越发委屈和心疼,趴去骆家俊的身体上,不住的抽泣。
这时,几位主治医生前来查房,马晓萌不得不拉起骆瑶卿。
其中一名医生瞪着骆瑶卿二人,直言,“这是特殊病房,闲杂人等请出去”
骆瑶卿毫无气怒,反而一脸担忧的解释,“我是他女儿,他是我爸”
医生反怼,“我说的是,除医护人员外,其余人都叫闲杂人等,你明白吗?”
骆瑶卿还要说什么,被马晓萌拉着走出病房。
主治医生认真仔细的检查着骆家俊的身体和仪器,一番忙碌,似乎并无大碍。
骆家俊抬手指着外面,医生看去一眼再看去骆家俊轻声道,“骆先生,您身体恢复的很好,但是还不能下床”
骆家俊点头,指着脸上的氧气面罩。
医生轻声道,“骆先生,您身体还很虚弱,自主呼吸还不是很容易,还需要继续吸氧”
骆家俊点头,还是指着自己的氧气面罩,医生只好替其掀开。
骆家俊轻声开口,语气微弱,“我要……跟我女儿说话”
医生点头,转身走出了病房。
骆瑶卿见状急呼,“大夫”
医生扭头看去,“有事吗?”
骆瑶卿颤颤巍巍相问,“我……我爸他怎么样了?”
医生没好气道,“原来骆先生还有你这么个女儿?我以为他孤身寡人”
骆瑶卿含泪低头,马晓萌气不过质问,“你怎么说话的?你什么意思啊?”
医生瞪去马晓萌一眼,看去骆瑶卿,愤愤不平的说道,“你这个女儿可真是不孝,骆先生几次生命垂危不见你来看一眼,反而是骆先生口口念叨瑶卿这个名字,是你吧?”
骆瑶卿狠狠点头,双眼通红愧疚,“我爸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求求你告诉我实话”
医生深呼一口,“骆先生没事了,生命体征暂时平稳,不过身体机能是否可以完全恢复,不好说”
骆瑶卿点头,“我知道,谢谢你们,谢谢”
“我们治病救人那是本份,你要谢就谢花家,没有花家的坚持,也没有现在的奇迹”
骆瑶卿再次点头,神色恍惚,“我知道,我知道了”
“我现在可以进去看我爸吗?”
“进去吧”
目送医生们转身离去,骆瑶卿赶忙冲进病房。
病床上,骆家俊已褪去氧气面罩,正一脸笑意的看来。
“爸”
骆瑶卿一声急呼冲去,跪倒在骆家俊的床边,“爸,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骆家俊轻笑,“傻丫头,爸爸当然没事”
骆家俊抬眼看去,“晓萌,辛苦你了”
马晓萌双手紧握,含泪摇头,喜极而泣,“不辛苦,骆董没事,才是万幸”
骆家俊低眼垂爱,看着骆瑶卿,“不,瑶卿没事,才是万幸”
骆瑶卿紧握骆家俊的手,抽泣道,“爸,您别这样说,您要是出事,瑶卿也不活了”
“傻丫头,说什么胡话!我不许你有这样的想法”
骆家俊满眼宠爱的看着骆瑶卿,随即轻叹一口看去天花板,“哎,南宫家大势已去,骆家牵连过深,都逃不过的”
骆家俊扭头看去,“瑶卿你跟燕飞涉事不深,你们一定会平安度过的,别担心,爸爸会帮你处理好这件事的”
骆瑶卿赶忙摇头,“不,我不要您有事!瑶卿有罪,瑶卿愿意承担!我不要您替我顶罪,我不要……”
骆家俊再次深叹,缓缓说道,“瑶卿,你不知道的事太多了,骆家与南宫家联姻,我从来就不看好南宫子峰的为人,你姑姑远嫁而来,几乎很少回家,精心扶持南宫子峰,还不惜为他隐瞒犯罪的事实。这件事骆家逃不脱干系,你爷爷当年决策失误,染指毒品生意,更是退无可退,虽然我一再反对终究是拉不回他,现在你爷爷去世了,我这个当儿子的必须出来担责,逃不过的!”
“爸,瑶卿有错……”,骆瑶卿一声轻呼,落泪无助。
“哎,当初我就不该心慈手软,对南宫家有所包庇,这不是你的错!你太天真,被别人三言两语哄骗,你有错,但没有罪!爸爸不怪你!”
骆家俊扭头看去,伸出大手抚摸着骆瑶卿的脸颊,“瑶卿,你错怪了花家,更错怪了花天!他几次救我于水火,更是包揽了很多麻烦事,都是南宫子峰设计陷害我们骆家!这次也一样,他将我囚禁于无人谷,就是为了顺利拿到骆氏集团的股权,可我万万没想到他是如何以微差的比列压倒花家拿到话语权的?”
骆瑶卿苦笑,“这就是他老谋深算的计谋了,他让表哥假借与花痕泪争抢同一个人?最终输了人心,赢得了花痕泪2%的股权转让”
“原来如此”,骆家俊恍然大悟,不禁感叹,“看来泪他也并不知情,莫名其妙的中了南宫家的计谋,为了心爱之人甘愿放弃2%的股权,那可是一大笔钱!”
“我表哥也是个可怜之人,从头到尾都在被他爸利用,还动不动就挨鞭子,浑身是伤”
“哎,可怜的燕飞”
“爸”
骆家俊回头看去,骆瑶卿羞愧难当,“您说,花家还能原谅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