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兴邦一想,落在他手总比日本人拿着打中国人好,就答应了。
现在赵玉娘要是把他们都毒死了,他带那十几个人还不知道,势必要按原计划行动,无论是人数还是武器,抗联都处于非常不利的地位,即便不是全军覆没,损失也会很惨重。
刘兴邦说完仍然没有打消赵玉娘下毒的念头,她说:“他就是为了要那批武器,他极端自私根本不是为了打鬼子,得到武器他祸害自己人就更来劲了。”
刘兴邦急切地对赵玉娘说:“不管他拿着武器去干什么,那是后事,现在没了他,我们的抗联战士会丧命的,我现在通知他们停止都来不及。玉娘,你是明白人,你好好想想!”
赵玉娘沉思了片刻,她蹲在灶坑前捂着脸抽泣。
刘兴邦走到她近前,弯腰拍拍她的肩头,轻声说:“玉娘,为了这个多灾多难的民族,先委屈点儿吧!”
没等赵玉娘说话,外边传来了走路的声音。刘兴邦急切地说:“有人来了!”
赵玉娘急忙擦干眼泪站了起来。
进来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儿,那男孩闪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刘兴邦和赵玉娘。与他稚气未脱的脸不相般配的是他腰间别着的那把匣枪。
刘兴邦问小男孩儿,说:“你干什么?”
小男孩儿说:“大当家的让我来帮忙端菜。”刘兴邦随口说道:“啊,那好吧!”说完刘兴邦就往外走,临到门口还回头看了一眼赵玉娘。
赵玉娘立刻恢复常态,她看着小男孩儿忽闪着的睫毛和有神的大眼睛挺好看的。
小男孩儿看着盆里的菜舔了舔嘴唇,然后咽了口唾液。
赵玉娘看着小男孩儿问:“你饿了?想吃吗?”
小男孩儿忽闪着大眼睛点头,说:“我太饿了,想吃!”
赵玉娘左手拿起一只大碗,右手拿着勺子去猪肉炖粉条的盆里盛,她特意把粉条扒拉到一边,多盛了一些猪肉。
那个小男孩儿接过碗筷,急不可耐地往嘴里扒拉。看他狼吞虎咽地吃着,赵玉娘说:“慢点,吃没了还有!”
这时,吴妈和冯淑兰进来了。冯淑兰看着那个小男孩儿在吃肉,就大声呵斥说:“你咋先吃上了?”
小男孩儿吓得愣住了,他停了下来愣愣地看着冯淑兰又祈求地看着赵玉娘。
赵玉娘对冯淑兰说:“我让他吃的。”又扭头对小男孩儿说:“吃吧,别怕!”
赵玉娘说完就和吴妈、冯淑兰端着菜盆往外走。
进了上屋正堂,胡子们都围着桌子坐好了,赵玉娘放下菜盆看了刘兴邦一眼,扭头走了出去,刘兴邦看着赵玉娘的背影也没说什么,就招呼雷震天和他的弟兄们吃喝。
赵玉娘回到厨房,看到那个小男孩儿在水缸前端着水瓢“咕咚咕咚”地喝凉水。
赵玉娘说:“刚吃肉喝凉水不好,吃完了喝热水。”
小男孩儿抹了一下嘴巴,憨憨地一笑就接着吃。
赵玉娘有些累了,她也不愿意再看到雷震天那张令她愤怒的脸,索性就一屁股坐在柴火堆上,看着小男孩儿。
“你叫啥名儿?”小男孩儿听到赵玉娘问他,便抬头看着赵玉娘回答说:“我叫‘蚂蚱子’你就叫‘蚱子’吧!”“你几岁了?”蚂蚱子回答说:“我不知道。”
赵玉娘疑惑地问:“你不知道你几岁?”蚱子说:“我是孤儿,从小就不知道父母是谁,一直四处要饭,遇到一伙儿人他们给我馒头吃,我就跟他们走了。后来,他们被现在的大当家的打死了,我就跟雷大当家的,伺候他。”
赵玉娘问:“他对你好吗?”
“好啊,不打我也不骂我,还教我骑马打枪。”蚱子高兴地告诉赵玉娘。
赵玉娘陷入沉思,这个杀人恶魔还有个好名声。她一拍大腿,长叹一声,心里暗说:想当初就不应该救他!
蚱子看到赵玉娘的异常表现,便怯生生地问:“大姨,你怎么了?”
赵玉娘猛醒,抬头看着蚱子回答说:“啊,没啥。你吃饱了?”
蚱子打着嗝,说:“还想吃,但肚子疼了。”
赵玉娘爱抚地看着他说:“那就别吃了,看撑坏了!”
这时冯淑兰推门进来,说:“蚱子,大当家的叫你那,让你备马!”
赵玉娘看着冯淑兰,问:“你咋知道他叫蚱子那?”冯淑兰看着蚱子没好气地说:“大当家的让找蚱子,那他一定是了。”
蚱子看着赵玉娘,说:“谢谢大姨,我走了。”走过赵玉娘身边,赵玉娘爱抚地摸摸他的头说:“不用谢。”
收拾完碗筷,三人拖着疲惫的身子从厨房走了出来准备回各自的房间。突然“咚咚”的敲门声在黑夜里显得特别刺耳,三人停下了脚步。
赵玉娘对吴妈俩人说:“你们回房间去,不管出啥事儿都不要出来!”二人答应着走了。
赵玉娘来到大门前隔着门问:“谁啊?”“我,蚱子。”门外回答。
赵玉娘拔开门栓推开门,蚱子进来,赵玉娘问:“你咋回来了?”
蚱子说:“大当家的让我告诉你,再做些猪肉炖粉条子,辣点儿。让我拿着在来时的路上等他们,对了,还要拿酒,呃呃……”
蚱子说到这里想不起来了,支吾了一会儿,他才说:“啊,对了,再拿些咸菜疙瘩!”
赵玉娘问明白了蚱子在哪里等雷震天。
赵玉娘听了蚱子的回答,她仰望星空,发出了瘆人的冷笑。
经过激烈的战斗,日本兵全部被消灭。没有一个被俘的,也没有一个逃跑的。
雷震天绺子和抗联都有伤亡。但,缴获了一卡车的武器弹药。
刘兴邦和雷震天告别,刘兴邦说:“后会有期!”雷震天却冷笑着说:“别再会了,这日本子太难打了,死硬死硬的,再不能和他们干了,为了一车武器我死了七个弟兄不合帐。”
说完雷震天押着那辆卡车走了。
李兴说:“便宜雷震天了,他妈的劫了他!”
“不行,先不说能不能劫成,就是能劫了也不能劫。和他火拼了就等于黑吃黑,传出去都知道我们不仗义,以后谁还能和我们合作?”说到这里,刘兴邦停顿了一下,长叹道:“打日本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要团结所有的力量从长计议。”
赵玉娘帮助蚱子把酒菜挂到了马上,看着蚱子骑马消失在黑夜之中。
赵玉娘急忙到西跨院的马厩牵出快马,牵到门外翻身上马,两脚一踹蹬那马四蹄蹬开,撒欢而去,瞬间就消失在暗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