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列字很快就消失了,庄玉眉头皱紧,心问这是何人给自己传来的密信。
稍思虑了一会儿,他就想到神舟刚遇到元寂黑洞时,起初难以做出有效应对,被黑洞吸力拉扯地胡乱颠飞,而过了半刻功夫后,注入注灵柱中的灵力忽然有了统一的调配,神舟大阵开始一次次聚灵发力,推动神舟前冲摆脱了元寂黑洞。
庄玉猜想到,刚开始时应是萧、蒙、陶三人在操控神舟,但他们并不熟悉神舟,不懂得应对元寂黑洞之法,后面操控神舟摆脱元寂黑洞的,应该是神舟主事温芝杰。
萧、蒙、陶三人应将温芝杰从黑牢中带了出来,带到了正中山头中的元航室,温芝杰在操控神舟时,三人也一定在旁边小心看着。
温芝杰作为神舟主事,肯定知晓神舟上不少隐秘,各洞府的注灵柱又和神舟大阵相连,自己注灵柱上的几列密信,极可能就是温芝杰传过来的。
想到这一点,庄玉神色稍动,看来这神舟上果然是有反制手段的。
如果那六具金丹巅峰血傀真的存在,将它们放出来就足以碾压萧、蒙、陶三人,甚至能压过舟上目前所有的金丹捕手。
继续往下思虑,庄玉又想到了这一密信为何会传给自己,想了一会儿感觉可能主要有两点原因。
一是拨乱之斗时,自己击败金丹黑兽的位置距离中会台较远,当时温芝杰被众人围攻,可能没有察觉到,误以为自己没有参与暴乱。
二是据密信上所说,封印六具血傀的位置,在舟头前端百丈处的一块方正青石下,自己的洞府距离那位置是最近的。
同时庄玉也想到了,如果温芝杰传出密信,他最好的选择似乎应是公孙述和东方弘,他们两人与玉川海阁交好,最为可靠,起码不会出卖他们。
认真揣摩之下,庄玉又猜测到了一种可能,那便是温芝杰传出的密信,很可能不只有一个,还有其他人收到了。
庄玉还想到了一点,这密信也可能是萧、蒙、陶三人放出的烟雾,以看舟上修士是否有反叛之心。
不过这一点很快就被庄玉否定了,他感觉以萧、蒙、陶三人对神舟的熟悉程度,应还做不到通过注灵柱传出密信。
思虑了好一会儿,庄玉感觉此事需万分谨慎,稍有不慎就可能赔上自己性命。
他闭上了双眼,身形稍稍飞起,向后挪了五十多丈,将手中补元丹服下,又取出两粒极品通元丹服下,再取出一千块中品火灵石,就开始调息修炼了起来。
过了约有三个时辰,感觉丹田中好了很多,收起了神火功法。
从地上起身后,打出一个灵力禁制封住注灵柱,庄玉朝着洞府外面走了过去。
到了洞府外面,纵身飞上山头山顶,亮起火眼金睛,眺望向了神舟前端。
精纯目力在神舟前端搜索,庄玉很快就看到了一块颇为显眼的方正青石。
那青石只有丈余方正,比起周围青石小了很多,并且周围青石都是长条形,只有那一块是方正的。
那块青石上的灵泽,还隐隐透出了些血红色。
看着那块青石,庄玉心中便也确信,注灵柱上的密信所言非虚。
转头朝几个方向眺望,舟上没有其他修士在外面,此时如果自己过去,抽出那块青石,将里面封印的六具金丹巅峰血傀带出来,杀了萧、蒙、陶三人,再到后山黑牢中解救出温芝杰和玄魁上人等人,自己可就为玉川海阁立下千载大功了。
那密信上也说,玉川海阁将会奉上不世重谢。
想到这里,庄玉有些心动了,但他还是很快稳住了心神,贸然行动会有风险,温芝杰的许诺后续也未可知。
自己和公孙述、东方弘、华蓝成、钱丹结下了同盟,此事还是找他们商量一番为好。
心中拿定主意,庄玉就纵身飞下了山头,回到了洞府之中。
在洞府中待了约有半个时辰,感知到公孙述四人来了,庄玉当即起身,迎了出去。
看到公孙述四人时,看出他们体内的灵力状态也很有亏损,应该都是为注灵柱注入灵力所致。
庄玉请他们到了正中大殿玉楼,在一楼白玉圆桌上坐了下来,取出灵茶玉杯后,一边倒着灵茶,庄玉就一边想怎么和他们说血傀之事。
聊了几句元寂黑洞,五人喝下一杯灵茶,公孙述开口说道:
“挣脱元寂黑洞时,前半刻混乱,后面调度发力,就像操纵神舟的不是一人。”
听此话,庄玉脸上一笑,向公孙述拱手道:
“公孙师兄以为何解。”
公孙述也笑了笑,稍压低声音回说道:
“我看他们是把温芝杰从黑牢中带出来了,我曾听闻,这神舟上还是有不少隐秘的。”
庄玉快速看了众人一眼,稍停顿下,就朝公孙述拱手道:
“方今舟上波谲云诡,我等既立下心魔之约,当以公孙师兄为首。”
“师兄如有吩咐,小弟万死不辞。”
听庄玉忽发此言,华蓝成和钱丹两人,也一起朝着公孙述点了下头。
公孙述认真看向几人,心中似有神思,三四息后,他慎重地点了下头,看起来准备要说些什么了。
而就在此时,公孙述尚未开口,“轰”的一声巨响,一股剧烈的灵力波动,就从洞府石门处冲了过来。
五人瞬间转头向外,庄玉当即就感觉到,洞府石门上的灵力禁制被破掉了,有修士冲了进来。
五人快速起身,一起冲出了玉楼,到了大殿庭院中,就看到陶戎已从大殿外侧的甬道口冲了进来,紧跟在他身后的是萧贵成和蒙伯梁两人。
在这三人身后,还有不少金丹修士鱼贯而入,都冲了进来。
陶戎在冲进来后,稍一稳定身姿就猛地一挥袖袍,十多根黑色石柱从其腰间储物袋中冲出,极速插进了大殿一圈的殿壁上。
整座大殿为之一晃,十多根黑色石柱上瞬息亮起不同灵力符纹,一层黑色灵力法幕从石柱中蔓延而出,包裹住了整座大殿,也深入了殿下石壁之中。
庄玉看向那些黑色石柱,正是当初在荒岛追杀寒崖上人时,陶戎用出的阵法石柱,庄玉知晓陶戎的阵法造诣,要在自己之上。
再看向冲进大殿的众人,以萧贵成、蒙伯梁、陶戎为首,一共来了二十二人,只有南瀛魌国的萧恬和陈矛,北原蒙兀的贝化隆和蒙单布,还有一位北冥散修李闵没来。
此时庄玉五人站在庭院地上,萧、蒙、陶等二十二人都悬浮在半空,一脸凶意地紧盯着五人,来者不善之意已甚为明了。
五人都暗自催动起了丹田灵力,庄玉发髻上的圣戟孤神,已到了右手中,还是一个小针的模样。
为首的萧贵成,一些阴邪地看向地上五人,而后仰头一笑,就朝五人说道:
“公孙、东方,五位道友,知道我们为什么来吧。”
公孙述神色稍紧,先向右后方看了庄玉一眼,不卑不亢地朝萧贵成拱手道:
“萧道友,在下不知你话中之意,我等几人只是来庄师弟洞府小聚。”
“你带这么多道友前来,不打招呼就闯进庄师弟洞府,未免太冒犯失礼了吧。”
丝毫未理会公孙述之言,萧贵成又仰头一笑道:
“真是不见幽冥不死心,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萧贵成说着一挥袖袍,一具黑棺从其腰间储物袋中飞出,黑棺悬立于半空,棺盖打开之后,一具黄袍男修尸身从中露了出来。
一看到那尸身,庄玉就认出是北冥散修李闵,他看向萧贵成旁边的陶戎,此时陶戎神色不动,这李闵先前可是陶戎一派的,但陶戎看起来似乎毫不在意。
萧贵成开口说道:
“几个时辰前,神舟遇到了元寂黑洞,我等奋力操控神舟,却不得要领,只得把温芝杰从黑牢中带了出来。”
“温芝杰虽然助神舟脱离了元寂黑洞,但这奸贼也暗中使了些手段。”
“亏得陶戎道友神识强大,察觉到温芝杰双手脱离神舟元舵之时,向舟上的三座洞府,发出了一段隐秘的密信。”
“你们眼前的这李闵,就是其中的一位,知道他收到了什么吗。”
萧贵成一脸得意地看向下方五人,他身后的不少修士也都侧耳倾听,俨然他们只是跟着来,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站在后面的浦懿,也露出了一脸的得意之笑。
三息之后,萧贵成抬起右手,一块黑色玉牌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庄玉凝目看去,那黑色玉牌上有极为玄奥的灵力符纹,还有很重的煞气,像是一块阵法玉牌。
高举那黑色玉牌,萧贵成说道:
“这块玉牌,可以催动神舟上的一座凶阵。”
“那凶阵名为黑煞化魂大阵,大阵就在舟上一隐秘之处,此阵一旦催动,凡进入其中修士,元婴以下,都会肉身化解,被化为魂灵。”
“和这凶阵有关的密信,就传到了李闵的洞府中,结果这李闵心生歹意,又自觉在舟上资望不够,他就找上了浦懿道友。”
众人都看向了浦懿,浦懿当即挺了挺身姿,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萧贵成继续说道:
“浦懿道友素来为人谦和,与诸位也都有所交好,李闵将密信告知了浦懿,想让浦懿邀请各位道友到那隐秘之处一会,他再借机催动大阵,将我等全部化为魂灵,随后再将温芝杰等人放出,以期获得玉川海阁重礼。”
“所幸浦懿道友深明大义,及时将此事告知了我和伯梁、陶戎道友,我三人当即便去找了李闵。”
“这李闵实在可恶,也愚蠢至极,死不承认,我三人只得将其制服,从他身上找到了这块阵法玉牌。”
“为神舟安稳,为诸位道友安危,我等也只得将这贼子斩杀。”
说着,萧贵成又抬起了左手,一团精纯的魂灵,出现在了其手中。
萧贵成举起那魂灵得意地道:
“这就是李闵的魂灵,他想将我们化为魂灵,我们就先把他化成魂灵。”
举着那团魂灵让众人看了看,萧贵成便将魂灵收了起来,又将黑色玉牌收了起来,再挥袖将黑棺收进了腰间储物袋。
接着,他就怒目看向了庄玉五人,厉声说道:
“温芝杰一共传出了三道密信,公孙述、东方弘,你二人与玉川海阁最为交好,别说你们没有收到。”
萧贵成旁边的蒙伯梁也怒声道:
“识相的,就马上把收到的密信说出来,若已拿了什么法器就交出来,否则马上要了你们的狗命。”
陶戎也补了一句:
“知道你们自持修为不错,但在诸位道友身前,你们还不够看。”
大殿之中一下变得沉寂,气氛顿显紧张,如果真的动手,庄玉自认自己这五人,可扛不住这么多同辈修士。
数息之后,公孙述向前了一步,他拱手朝着众人一拜,而后说道:
“萧师兄、蒙师兄、陶师兄,诸位道友,在下和师弟,确实没有收到过温芝杰的密信。”
“当日拨乱之斗,我和师弟没有出手,也是因为没有人提前告知我二人,当日拨乱发生之后,我二人也没有插手,不插手即可证明我二人心中是认同的。”
“我万剑宗与玉川海阁有些关系,我和师弟登舟进禁境捕捉太初元气,也受了玉川海阁照顾,公孙对此不敢否认,但越是如此,温芝杰就越不应该将密信传知我二人,这样的话岂不是谁都能轻易猜到。”
“就像是那李闵,若不是浦懿道友深明大义,及时传告三位师兄,我等谁能知晓他收到了密信。”
听公孙述之言,大殿中的修士,有几人也微点了点头。
看到有人点头,公孙述马上又说道:
“现在这样污蔑我等,我等甚感不公,这等莫须有的罪名,恕公孙万难认下。”
“还剩两道密信,当务之急是要找出来,以保诸位道友安危。”
公孙述目光一扫,又认真说了一句:
“恕在下直言,殿中的各位都有可能。”
这话一出,大殿中的众人都面面相觑了起来,庄玉也是心头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