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路并未拘泥于那些小节，在哪里审问都一样。
    前厅并非空无一人，两个男子早已等候在此。
    一个年龄稍大些，四十多岁，面容严肃，眼神冷酷。
    他姓李，掌管刑狱。
    另外一个年龄稍微小一些，二十多岁的样子，皮肤白净，脸上带着浅笑，有些腼腆。
    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文弱书生，一点也不像个官员。
    他姓王，是新上任的京兆府副使。
    之前是胡先，后来胡先因为乌寅一事受到了牵连，此刻还被关在悬剑司，等待判罚。
    看到苏玖妍几人走入，那两人立刻迎上前，施礼。
    袁路跟苏玖妍几人介绍了一下，几人并未关注那个姓李的官员，掌管刑狱之人都差不多，冷酷无情。
    但那个王大人，却让几人有些意外。
    京兆府副使的官职虽然不大，却相当重要，一个不慎，就有可能会造成冤假错案。
    王大人年纪不大，资历不深，为什么会派他来接替这个官职？
    看出了几人的疑惑，袁路微微一笑，“他是我亲自挑选的。”
    胡先出事的当天，袁路便得知了消息。
    袁路并没有什么反应，事实明了，证据确凿，胡先以权谋私，自然要受到惩罚。
    后来，袁路去了吏部一趟，探了探口风，而后暗示他想要一个年轻人。
    后来，王大人便上任了。
    袁路的话没有解开几人的疑惑，几人全都看着袁路，等着他详细的解释。
    “以前肯定不能接受，但现在觉得年轻人也很好。”
    自从跟苏玖妍接触，袁路的想法便有了变化。
    苏玖妍身旁跟着的人都很年轻，却都十分出色。
    比起年纪大一些的人，年轻人更有冲劲，也更有创新力。
    就像苏玖妍，从来都不按套路出牌，从而让人无法招架。
    基于此，袁路想给年轻人一个机会。
    王大人让袁路很满意，别看他看起来腼腆，可做起事来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将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
    而且效率非常高，已经解决了好几个案子了。
    “他很厉害。”
    袁路发自内心的夸赞。
    “多谢大人夸赞。”
    王大人抿嘴一笑，颇有些不好意思。
    此时，衙役跑来禀报，“启禀大人，闵竹大人来了。”
    “快请！”
    袁路吩咐。
    衙役下去了，过了一会儿，闵竹和孙老头一同走入。
    孙老头虽然跟袁路是老相识，却是第一次来京兆府，左看看，右看看，十分好奇。
    袁路挥了挥手，衙役们都退了下去。
    没了人支撑，男人趴在了地上。
    “别看了，你去看看他。”
    袁路拉了一下孙老头，指了指男人。
    袁路明白苏玖妍的意思，她想让孙老头看一看男人的情况，而他也有同样的想法。
    孙老头蹲下身，给男人把脉。
    “受了内伤，内力反噬，但伤势不严重。”
    孙老头收回了手，又查看了一下男人的膝盖。
    “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
    “他的下巴也只是脱臼了，安回去就行。”
    孙老头并未忽略男人的下巴，而后他站起身，看向苏玖妍几人。
    他有些疑惑，男人没什么大问题，一般医者都能解决。
    为什要让他来？又要查什么？
    “他说他自己好色成瘾，每日都需要一个女子来发泄。”
    袁路说了一句。
    他倒也并未避讳苏玖妍，因为苏玖妍早就听过了，况且苏玖妍也不是那种扭捏的女子。
    “不可能。”
    孙老头毫不犹豫，十分肯定的说道，“他在撒谎！”
    “真的？”
    袁路眼睛一亮。
    “嗯。”
    孙老头点头，进行了详细的解释，“除了受到的内伤和皮外伤，他的身体很强壮。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就算是那种事，也很耗费精力，如果真如他说的那样，他的身体绝对不会如此康健。”
    苏玖妍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心下了然。
    一开始几人便没有相信男人的话，他只是替罪羊，如今更加确定了。
    “为了一个冷血无情的人，甘愿承担一切，抹黑自己的名声，值得吗？”
    袁路皱眉，询问男人。
    也许那晚的确是男人找的女医者，但不代表杀了女医者的人就是他，而且就算是他动的手，也是因为吴绛的命令。
    基于此，袁路愿意给男人一个机会。
    男人一动也不动，只有轻微的喘息声证明他还活着。
    “他体内没有毒吗？”
    苏玖妍突然出声。
    “没有。”
    孙老头摇头。
    苏玖妍目光微动，思索着。
    既然没有毒，那还有什么能制约男人呢？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忠心？
    让人忠心耿耿，毫不计较得失的上位者的确存在，但肯定不是吴绛那样的。
    吴绛毫无自身魅力，如果不是他那个位置，恐怕根本得不到旁人的追随。
    苏玖妍看了一眼袁路，袁路也在看着苏玖妍。
    两人对视了一眼，袁路顿时明白了苏玖妍的意思。
    袁路蹲下身，将男人扶起来。
    王大人立刻上前帮忙，两人将男人扶到椅子上。
    李大人也走了过来，安上了男人的下巴，动作熟练，干净利落，显然是曾做了无数次。
    他负责刑狱，对于此事自然擅长。
    三人并肩，站在男人身前。
    男人靠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三人。
    王大人倒了一杯茶，递到男人面前。
    男人没有接过，神色也没什么变化。
    王大人也不强求，并未顾及袁路和李大人，自己喝了一口，随即坐到男人身旁的位置上。
    “你多大了？可有婚配？有孩子了吗？”
    语气温和，眼中带着点点好奇，并不像是在审问犯人，反而更像是在跟新认识的朋友聊家常。
    男人皱着眉，他预想了所有可能，唯独没有这种。
    “你不说我们也会知道。不过派人去调查需要一些时间，你的家人能等吗？你真的能信任他吗？既然他可以随意杀死别人，为什么不能杀了你的家人呢？毛家被屠了满门，你又算什么？”
    王大人又喝了一口茶，话语不急不缓。
    男人依然没什么表情，可嘴唇却抿了起来。
    动作轻微，却被王大人看到了。
    看来他猜得没错，的确是跟家人有关！
    “我若是你就如实交代，以此来换取家人的平安。比起他，我们应该更加可信。”
    “不用担心我们的能力，就算我们不行，还有五殿下和季司主。”
    王大人加大了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