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里女工闹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一直提防的是戴红袖套的。
    还有，就是保卫科，那种特殊年代存在的特殊权力机构。
    流氓闹事，其实非常少。
    主要是承担不起那严重的后果。
    尹天水的担心是多余了。
    那些男人就是厂里的工人，被家里女人逼着加入了购买大军。
    虚惊一场！
    尹天水自己快速的一笔笔收钱，经常还分心去看沈胜利那里。
    虽然慢一点，却是有条不紊。
    买衣服的人也不着急，他们待在摊前还可以多看一会。
    一个小时过去，他面前少了近二千件，沈胜利那里也卖了一千多件。
    “大姐阿姨们，你们稍微等一会，让我们擦下汗，喝几口水。”
    尹天水看见女孩子都是满头大汗的，忙高声打着招呼。
    这时候的人真的很好说话，不吵不闹，反而劝着：
    “小伙子，你们辛苦了，歇一会，我们多等一会没关系。”
    “就是，我们来了就不在乎多等一会。”
    好的是尹天水准备工作做的全，给自己搭了个棚子遮太阳。
    排队的很多人手里拿着大大小小的扇子，既可以扇风，又可以遮太阳。
    没有后世人的娇气。
    卖一个小时左右，尹天水就让大家休息个五分钟左右。
    那些女孩子的忍耐力和适应能力，让尹天水大开眼界。
    特别是沈静，越来越老练沉稳。
    到四点钟，厂里的下班铃声响起来的时候，他们惊讶的发现，剩下只有二千件左右了。
    “大姐，你是国棉厂的工人吗？”
    尹天水见面前的这个女人说话声音明显的温润很多，问了一声。
    “我不是在这个厂里上班，我是旁边工艺品厂的。”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卖衣服的？”
    “我们家里有亲戚在国棉厂上班，听说你们是最后一天，我们厂里来了很多人。”
    怪不得！
    有四天的时间积累，近万人的传播，远远近近知道的人肯定很多。
    他们的口碑也算是打出去了。
    五点没到，一万件衣服全部卖完！
    尹天水第一个感觉是累！
    他妈的太累了！
    女孩子没有形象的坐在地上擦汗，几个兄弟更是背靠背捧着水壶猛灌。
    他拼命的揉搓自己的手指。
    快麻木了！
    心里欢呼雀跃。
    一万件衣服，纯利七万块钱！
    四个小时！
    他和沈胜利旁边都有一个大麻袋，里面鼓鼓囊囊的！
    “小水哥，喝水。”
    一个女孩子抢在沈静前面把水壶递给尹天水。
    “谢谢！”
    他顺手接过喝了起来，旁边的沈静顿时沉了脸，低垂下头掩饰自己的不悦。
    “大家辛苦了！准备回家，好好犒劳犒劳我们的‘五脏庙’！”
    尹天水指挥大家收拾干净摊位。
    家里，会烧大锅饭的陈哥帮尹玉玲一起准备了晚饭。
    肋条肉需要肉票，只有买到两斤。
    可是猪头买到两个，下水买到了三副。
    跨进门，一个个本来累得喘大气的人精神一震！
    曾经让他们闻着流口水的香味，从后面的厨房直接飘到了前面的院门口。
    小娄巷的很多邻居都在大门后面探头探脑的。
    “哇，我肚子突然饿了！”
    “我腿软了，不能动了！”
    “哈，我就馋这口，今天又可以饱餐一顿了！”
    活蹦乱跳的想往后面跑。
    厨房在哪里他们清楚！
    女孩子没吃过，有些莫名其妙，问着身边叫她们来的哥哥们。
    这些女孩子，都是他们的亲妹或者堂妹。
    “趁太阳没有下，男的就用井水提到前面洗一下身子，换上给你们准备的新衣服。
    等肖哥他们来了就开饭！”
    尹天水大声关照兄弟们。
    看着女孩子，尹天水吩咐沈静：
    “你带她们去后面找我大姐，会安排你们洗澡，里面有你们的换洗衣服。”
    沈静的眼神亮了，大声应着，挥挥手：
    “你们跟着我。”
    尹天水从仓库里发现了很多裁剪剩下的‘零头布’，经过方向明的同意顺回来很多。
    这几天尹玉玲紧赶慢赶拼接裁剪做了几十条大裤头裤衩，差不多到膝盖那。
    一人一条有的多。
    男女都可以穿。
    女孩子穿出的感觉和后世的‘裙裤’差不多。
    衣服，尹天水也根据每个人的身高选了比较合身的，一人一件。
    穿上新衣服，新裤衩，一时间开心得嘻嘻哈哈，忘记了肚子还饿着。
    吃饱喝足，尹天水每人发了一百块钱。
    除了当初的六个抬棺人是参与利润分配的，其他人只能算是‘临时工’。
    给这么多，是和肖展商量定下来的。
    方向明在办公室看见尹天水，已经习惯了。
    “方科长，看见我怎么一点笑意也没有啊？不欢迎我吗？”
    尹天水调侃着，给他抽屉里塞了两条红中华香烟。
    方向明嘴角抽搐了一下，拍拍尹天水的手问道：
    “今天不会是又来拿货吧？”
    他看见跟在尹天水身后的两个年轻人两只手都提着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心里一跳一跳的。
    昨天他帮着财务科数钱去了。
    因为相信尹天水，让他拿着衣服先走的。
    没想到数钱也会是一种痛苦的活。
    “就是来拿货的，要不然哪好意思一直来麻烦你呐！”
    尹天水笑眯眯的看着方向明。
    “我今天要拿三万五千件衣服。
    钱在这里，一分不少！”
    他昨天和肖展他们七个人数钱数到半夜肚子饿，把尹玉玲又喊起来烧了一锅大米饭。
    晚上的菜剩了很多，本来放在井里，正好全部吃完。
    尹天水自己拿着渔网溜出去一会，就在旁边的运河里下网。
    还是惊喜满满，带回来近六十斤各类鱼。
    第二天的晚饭主菜算是有了。
    有些遗憾没有时间去太湖边逮野鸭。
    “三万五千件？小水啊，我昨天晚上做梦都是在数钱，一个晚上累死了。”
    方向明有气无力。
    看着两麻袋的钱，已经手软了。
    “哈哈哈，有钱数不是幸福的事吗？”
    他就是，虽然累死累活的，心里开心啊！
    “哼哼，如果钱是我自己的，当然幸福啦！”
    方向明不满的冷哼。
    “没关系，今天也就是十七万五千块钱，我留两个人给你，相信他们就让他们帮你忙。”
    没办法啊，他只能现来现去。
    好在身边都是身强力壮的人，也不怕有人动坏心思。
    “你就不能通过银行转账吗？非得让我们吃那么多苦？”
    方向明诉苦。
    尹天水不是没想到，而是没有时间。
    他们衣服卖完，银行已经下班，他能怎么办？
    “小水，你和我说一句实话，那些衣服你是不是已经卖完了？”
    方向明问出口，自己马上摇摇头否认：“怎么可能，我真是被你搞懵了。”
    “方科长，过两天，我给你一个确定的话，现在我也说不定。”
    三万五千件衣服卖完需要时间。
    尹天水当初定的库存也剩下五万五千件左右了。
    他准备卖掉一万件就来进货。
    情愿把货压在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