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平焘问出吴平言骨灰是怎么处理的时候,叶天水和苏建新都愣了一下。
很抱歉,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一茬。
奇怪的是,sx省公安厅和苏建新联系的时候,竟然也没有提到让吴平言的家人去见见他的遗体,或者询问一下骨灰该怎么处理?
是不是要送到京城吴家?或者京城吴家派人去接回家。
苏建新和叶天水的关注点都在其他地方,没有考虑到这些其实是很重要的事情。
吴平言毕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他是吴家的孙子,除了吴老爷子还在,吴平言的亲爸也是京城的一个局长。
是不是吴平言的尸身经不起检查?对方是故意疏忽了通知吴家这件事?
这个季节的温度,一般人家想要保存尸体,是很难的。
但有公安出面,及时送到殡仪馆去保存,完全没有问题。
如果已经化成了灰,那就另当别论了,对方到现在还没有提这事,应该是这个案子还没有完结?或者说不能结案?
也不方便让苏建新知道?
叶天水看着苏建新没有说话,这事不该他插话。
“我来问一下,可能平言的遗体还没有处理?”
苏建新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叶天水觉得不可能,就是吴平焘也觉得可能性不大。
如果对方想让家属见他的遗体,早就应该通知了。
现在是,死亡通知书给了出来,死亡原因给的是‘畏罪自杀’。
正常情况下,就算是吴平言罪大恶极,只要有一个吴老爷子在,也不能遮掩着不让见。
苏建新马上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孙厅长,你好,是我,苏建新。”
“您好您好,苏厅长,唉呀,我正想给您打电话汇报案情呢。”
sx省公安厅孙厅长和苏建新曾经算得上是好朋友,但两个人同样的‘厅长’职位,行政级别却已经差了最起码两级。
对方说话时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上了敬语。
“嗨,老孙,我们什么关系?不用整那些虚头巴脑的出来。
记住,我们不是上下级关系,说什么汇报呢?你应该知道,我关心这个案子,主要是吴平言的兄长是我女婿。
那在梅花县被误抓误判的那二十五个人,是叶公子的手下,都是为他办事的。
这叶公子么,刚巧,他是叶老的儿子,和我女婿是大学同学,也算是我的忘年交。
所以,有这些关系在,我当然就多关心一些了,想了解案情的进展,只能找上你了。”
苏建新笑呵呵的解释着。
两个人在行政级别上有高低之分,但苏建新并不是孙厅长的直属上司。
要不然,他早就直接上手了,为什么还要拐这个弯啊。
孙厅长听到苏建新和涉及到这个案子的所有人关系那么深,让他不由得更加的谨慎了起来。
原来,那个霸气来抢人的叶公子,居然是叶老的儿子?
而且,那些被梅花县抓起来,判了死刑的人都是过叶公子办事的?
根本不是什么京城没有任何背景的老板!
麻皮!孙厅长的牙龈差一点咬破。
朋友的深浅随着职位的改变,总是有所改变的,看他们之间现在的称呼就可见一斑。
“苏厅长,不知道您想了解哪方面?我一定知无不言。”
“我女婿,哦,就是死者吴平言的兄长正好在我这里,他问到了他弟弟遗体现在的下落。
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吴老得知这个消息后也非常的痛心,他的意思是,就把他的尸体运到京城,让家人再见他最后一面。
孩子虽说是犯了错,他已经付出了性命的代价,长辈和他的家人还是希望能将他安葬进吴家的祖坟,早一点入土为安。”
孙厅长噎了一下,吴家有这样的要求合情合理,但······
“苏厅长,抱歉,是下面的人考虑不周,吴平言的遗体他们已经火化。
您也应该理解,现在的温度实在是不适合保存尸体,不瞒您说,梅花县包含周边几个县区,还没有自己的火葬场。
他们那个地区,还是习惯土葬。
调查案情耽误了遗体的保管,等送到市里唯一一家火葬场的时候,遗体已经······
抱歉,下面汇报说,那时候遗体已经不能保存,所以,没有得到家属······吴老的同意,就火化了。”
“······这样啊?”
苏建新瞥了一眼两个年轻人,见他们脸色凝重,都在倾听着电话内容,他微微颔首,对着电话语气有些为难:
“这样我很难向吴老爷子交代啊?不知道他的骨灰你们准备怎么处理?
我不能拿着一张死亡通知书直接交给吴家吧?对了,吴平言是副县长,那个县长在这件事情里面应该要负主要责任,他没有畏罪自杀吧?
不知道贵方是怎么判决的?”
苏建新的语气淡了很多。
孙厅长松了一口气,“我就是想给您汇报这件事。
卞康是农村成长起来的干部,他的身上有很多的缺点,但没有看见您提供过来的资料时,我们,还有省领导及市领导,都不知道他竟然犯过那么多严重的错误。
不对,可以是他很多事已经触犯了法律,竟然被他隐瞒得那么好。
很多领导也受了他的蒙骗。
本来,对他的处理意见是撤职,并且开除公职。
有了您提供的他犯下的罪证,我们也经过了核实,罪证确凿,所以,同样也判处了死刑。
谁知道卞康接到判决书后,痛哭流涕,当夜就畏罪自杀了。”
“死了?卞康也畏罪自杀了?”
苏建新狐疑,不由得质疑。
吴平焘是认识卞康的,他插队的时候,卞康还是公社革委会主任。
他疑惑的摇摇头,这不像是卞康能做的事。
叶天水虽然见过卞康,但对他的了解,还是通过那些资料才知道他的。
同样觉得不可思议。
“对,确定死了,刚刚接到下面的汇报,尸体已经安葬了。
抱歉,苏厅长,下面人办事不力,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正在写检讨书,递交给省政府领导。
希望苏厅长看在我们交情的份上,在吴老面前为我说个情,我愿意接受组织上对我的处罚。
吴平言的骨灰,您看,是我们派人送来京城?还是吴老派人来取?”
苏建新看向女婿,也不回避电话对面的人问他:
“平焘,你看怎么处理?还是回去征求你父亲和爷爷的意见后再做决定?”
这事在吴平焘这里不是事,但他不能在对方面前堕了吴家的脸面,还有岳父的面子。
“等我征求过爷爷的意见后,再决定吧。”
挂断电话,苏建新问两个年轻人:
“你们觉得卞康这个人会畏罪自杀吗?”
吴平焘一口否定:
“他这个人从一个猎户的儿子走到这一步,怎么会因为一张判决书就畏罪自杀?
他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清楚着呢,与其说他会畏罪自杀,一死了之,倒不如说他会反咬一口,拖一个垫背的,也要垂死挣扎。
那些和他栓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怎么也得为他争取到一个无期徒刑。
以后可以慢慢减刑。
或者,用‘保外就医’的办法,让他脱离牢狱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