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扬和玥玥兄妹俩是在外公外婆家吃好晚饭才骑着自行车回家的。
    飞扬是帮外婆整理资料，建立初步的数据库，把专利转让手续和申请办理科研所的所有审批资料建档归档。
    玥玥就在旁边开始小心翼翼的捣鼓她大哥放在外公外婆家的计算机和电脑那些东西。
    温老陪着外孙女，看她捣鼓，不明白的地方一起看说明书。
    东西都是佟达伟从d国买的，说明书都是德文版，一老一少对这些资料看得认认真真，有商有量的。
    “外公，能看懂d文资料的研究员和技术员国内本来就少，现在大哥新成立的科研所聘请的人里面一个也不会。
    我们先把这些说明书翻译出来吧？这些计算机还有电脑游戏机设备，等我们把说明书翻译出来，他们都能够照着说明书自己学着操作了。
    也可以让大哥省一笔翻译的费用。”
    玥玥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她会d语，看着说明书敲敲打打这些设备就可以上手了。
    但这些说明书都是原厂出来的，没有中文，就是她外婆也看不懂。
    所以她和外公提出了这个建议。
    温开泰的英语和德语包括俄语都不错。
    当年建造这一片红房子的时候，来了很多国外的专家工程师和技术人员，都是说的一口俄语。
    就算是会讲中文的，为了彰显他们的高傲，刁难我们的工人和技术人员，特别是要和他们打交道的基层领导，坚持故意用他们自己国家的语言。
    那时候，温老一个人就能够顶几个翻译，把那些老外弄得很没面子。
    最后，反而乖乖的开始自己学着说中文，毕竟，围在他们身边的都是我们自己国家的人，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
    他们出来工作，也是任务，都是有时间限制的，耽搁了，他们的影响同样的大。
    温老听见外孙女的建议，高兴的停下手里的做的事，一口就答应了。
    “好，你去拿纸笔，负责抄写，外公给你读。”
    这样配合的话，我们翻译的速度就快了很多。
    飞扬听到小妹的话，放下手里的资料凑了过来提醒她：
    “小妹，你拿印蓝纸垫个两层，这样翻译一份出来就是三份了。
    字迹写端正清楚一些，可以让大家都能够看明白。”
    玥玥爽快的答应了。
    兄妹俩各自做好手里的事情，到家已经快九点钟，警卫给他们开门。
    飞扬抬头看看他们住的主楼，三楼像平常一样黑沉沉的。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二楼他爸妈的房间同样一片黑暗。
    他爸回家的次数现在并不多，不过，看到给他们开门的警卫，是跟在他爸身边的那个，就知道今天他爸回家了。
    走进来的时候，他又看到那一排平房的房间都开着灯，里面还有低声的说话声。
    那里，是云哲警卫班住的地方，勤务兵和卫生兵还有保姆，是住在主楼的一层。
    按照平常的习惯，温玉洁最起码十点左右才睡觉，所以他们兄妹俩紧赶慢赶把手里的事情做完，争取在九点钟能回到家里。
    既然他爸回家，这个时间家里应该还是热闹的，可他看到他爸楼下的会客室也静悄悄的没有电灯。
    他爸妈不会这么早睡觉，房间的灯，这个时间是不该熄灭的。
    飞扬忍不住紧皱眉头，一边把自行车靠墙停放好，一边急促的询问给他们开门的警卫：
    “我爸妈呢？他们······出去了？”
    话出口，觉得也不对，如果他爸妈出门，这些警卫大多数会跟着。
    “首长和夫人吃好晚饭就上楼，应该······”警卫看看已经熄灯的二楼，迟疑了一下，压低声音道：
    “首长和夫人应该是睡下了。”
    玥玥停放和自行车，跟在二哥身后，紧走几步靠近低声问道：
    “二哥，爸妈从来没有这样早睡觉过，你说会不会他们身体不舒服？
    妈知道我们是去了外公外婆家的，现在回家也不算晚，他们不会生我们气吧？”
    飞扬摇摇头，转身回去问警卫：“我爸这些日子在军部没有······不舒服吧？”
    他本来想问的是，有没有受伤？
    但想想最近没有上战场，就算是上战场，他爸受伤的概率也很低。
    “首长身体没问题，飞扬公子和玥玥小姐请放心。”
    警卫一口否认了，他也不会把听见夫人哭的事说出来。
    闻言，飞扬和玥玥兄妹俩总算是放心，只要他们爸妈身体没事就好，今天没有等他们回家就先歇下，应该是爸妈感情又回到以前那样恩爱了吧？
    兄妹俩明明知道楼梯铺着地毯，走上去的时候仍然情不自禁的脚步放轻。
    在路过他们爸妈房门口的时候，停了一下，随即悄悄上楼，站在自己的房门口，飞扬轻声叮嘱妹妹：
    “小妹，明天要上课，你不要太晚睡。”
    他知道妹妹回到房间还不会睡觉，肯定要复习功课。
    他们的作息时间是十点半睡觉。
    云玥玥轻轻嗯了一声，开门进去，再关门，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云飞扬也没有停留，关好房门，没有开灯，借着窗外的微光，看着大院外面的马路上仍然有行人和自行车来来往往。
    心里想的是外公外婆叮咛他的话：
    “飞扬，你要出国留学的事，以前瞒着你爸妈，理由是担心他们从中阻挠。
    现在手续已经全部办妥，你哥帮你申请的是公费留学，不管你爸妈是怎么想的，他们现在也必须无条件服从国家的安排，不好再反对。
    所以，等你爸什么时候回家，就告诉他们吧，不要再拖了，就算是被你爸妈骂几句也忍着。
    你哥的意思，让你陪我们一起去鹏城给小辰过了百日宴，就动身。
    提前一点时间到学校，还需要时间熟悉学校的环境。”
    他虽然答应得好好的，但总想能拖一天是一天。
    前面确实是担心他爸妈反对，阻挠他哥办手续。
    现在公费留学的手续办下来，他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父子母子之间在他上大学后，就没有敞开心扉正常交流过。
    云飞扬现在有的只是对异国他乡的求学满怀憧憬，关键是他哥答应亲自送他去学校，让他没有了去往陌生环境的恐惧感。
    看到家里今天的安静，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发现自己心底深处有着对爸妈的一份关心。
    他突然决定，明天如果他爸没有早上就匆匆回军营，他就告诉爸妈留学的事。
    至于迎接他的会是什么态度，他都无所谓，有‘公派公费’这个由头，就算反对，也不能阻止他出国了。
    二楼，云哲夫妻的房间里，黯沉的夜色里，两个人并没有躺在床上。
    他们面对面坐在黑暗里，能模糊的看到对方的面容。
    该说的话两个人好像已经说完，心里都像塞满了草，晚饭也是草草了事。
    聚少离多的夫妻俩，在安静的夜晚，也没有了亲热的心情。
    本来想等儿子回家当面问清楚，也拿不定主意是该表示同意还是反对？
    同意，肯定是违心的。
    但反对，在接到苏建新的电话后，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个儿子的心已经难以挽回，再得罪另外一个儿子，这样的后果太严重，夫妻俩感到难以承受。
    “我们真的就不问吗？”
    黑暗中，温玉洁轻声问云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