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磊阴沉着脸已经站在门口一段时间,他静静地听着里面小夫妻的争吵声,举起敲门的手停在半空,心一点点的沉下去。
两个年轻人结婚才三个多月啊,怎么就像是一对怨偶了呢?出口说的话刺入骨三分,钻心的疼。
那可是收不回来的啊!
他知道自己女儿被娇宠坏了,以为她嫁了人慢慢就会改变。
现在看来,她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现在还居然把自己在夏子健面前抬出来显摆。
开除夏子健的公职?也真亏女儿说得出口,真的是无知者无畏。
这孩子······糊涂啊!
就算是夏子健真的做错了事,或者对不起自己女儿,他敢假公济私开除夏子健吗?
就是开除局长司空空,夏子健他也不敢碰。
况且,确实是自己女儿是过错方。
他也是男人,对夏子健说的结婚了过的还是原来单身的生活,反而增加了一些家务,家里烧口热饭热菜的人也没有,心里能产生共情。
如果女儿也一起上班,那就无可指摘,偏偏她挂了一个闲职,根本不用去单位报个到。
夏明磊年轻的时候虽然不经常在家,可每次回家都是被照顾得舒舒服服。
还有,他妻子把家打理得干干净净,一分钱捏在手里掰成两个半分算计着用。
别说随随便便就请朋友吃吃喝喝,就是自己也舍不得吃一口好的。
当然,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条件好多了,不能和以前比。
夏子健,当初看好他的除了他本身品行不错,家庭背景不错,未来前途也肯定不错。
可现在,就是因为这些不错,让他不能端起老丈人的架子去维护女儿,指责女婿。
盈盈也许真的有错,可她终究是自己的心肝宝贝,他身居要职,自诩公正又铁面无私。
可面对的是自己的女儿,明知道她有再多的错,夏明磊总觉得她年纪尙轻,慢慢一定可以改。
但绝对不能被欺!
夏子健看着岳父,身体停在那,静静地面对,没有像以往那样热情的喊一声‘爸’。
他能指望老丈人站他一边教训他女儿吗?
真能教好,他的妻子还会是这个样子?
把这样半残品的女儿嫁给他,当初就已经算计满满了吧?
“子健,你准备出门?要去哪?进去吧,我正好有空,我们聊聊。”
夏明磊和颜悦色的开口,却依然有着上位者不容置疑的气势。
夏子健对夏明磊,曾经是对市领导的一份尊重,后来,又是长辈岳父的一份敬重。
可现在,他异常的失望,脸色寒戾,心里的怒火在熊熊燃烧。
不管面前的夏明磊是市领导,还是长辈或者岳父,都是一个失败的父亲!
他眼神在他脸上扫过,再高级别的领导他经常见,心里没有惧意,手一甩,冷哼一声:
“夏领导,您的女儿太金贵,我养不起,您还是把她领回家供起来吧!”
话落,他一个侧身大步走下楼梯。
夏明磊怎么也没有想到,他那个性格爽朗,见了他一直恭恭敬敬的女婿,竟然敢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他?
心里不由得一个咯噔,盈盈这次真的触怒他了,好脾气的夏子健起了反骨。
他若想在自己面前挺直腰杆子,拿出这样不羁的态度对他,他夏明磊又能拿他怎么样?
处罚?撤职?还是说开除公职?
“爸,爸,您总算是来了,夏子健他欺负我,您一定要让他给我赔礼道歉!
要不然,我以后在家里就没有一点点地位了啊。”
夏盈盈被夏子健吓住了,正不知所措时,她那无所不能的爸出现了。
她一下子委屈的扑进她爸的怀里,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住口!进去再说,就不怕被人听到看笑话吗?”
夏明磊被夏子健气到了,不由得把气撒到了女儿身上。
“爸,您为什么对我发脾气啊,是夏子健欺负我,对我吼,您不能饶过他!
必须要让他给我道歉,居然敢对您也甩脸色?谁给他的胆子?
说我金贵?我本来就是京城的千金小姐,他到现在才知道我金贵吗?
哼,既然娶了我,就得养着我,凭什么要您把我带回家供起来?
他这算是什么意思?
他妹夫名下有那么多的投资,家里还会缺钱吗?
我就是请朋友吃个饭,给他们开宾馆住几天,让他付个钱难道不应该吗?
平常我也不会随便开口向他要钱,我有妈给我的零花钱。”
夏盈盈扯着夏明磊的衣袖撒娇,眼泪汪汪的好不可怜。
夏明磊想到,平常只要看到女儿对他这副腔调,他就心软了。
可他刚才在门外明明听见自己女儿牙尖嘴利说的那些话,让他怎么帮她?
不该做的事已经做了,不该说的话也已经说出口,夏子健只是个性开朗,不是那种小肚鸡肠,不喜欢斤斤计较的人。
但他并不傻!
肯容忍,肯忍让,都是因为他是真的喜欢自己女儿。
有些事夏明磊可以假装不知道,但作为这个城市的最高领导,却不能自欺欺人!
“坐下来,我有话问你,不许撒谎,你知道,只要我想知道的事,你骗不了我。”
夏明磊自己找了一张单人沙发坐下来,天气温度慢慢升高,沙发上已经铺了凉席。
他抬眼四处扫过一遍,这个百来平米的房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夏明磊清楚,他女儿在家里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
现在这个家里的这些事,肯定都是女婿做的。
他皱眉看着女儿那娇滴滴的可怜模样,心里突然很烦躁。
做夏子健未婚妻的时候,夏盈盈可以不去帮未婚夫做家务,她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夏子健的各种追求讨好和献殷勤。
但是结婚成家后,一个不上班的妻子依然不做家务,不烧饭,只是整天呼朋唤友的在外面吃喝玩乐。
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夏明磊知道自己女儿面对夏子健,是亏欠没理的。
“爸······”夏盈盈一副委屈的模样,被夏明磊打断:
“别在我面前耍小手段,你自从和子健订婚后,仍然那么贪玩以为瞒得住我吗?
事过境迁,这些我就不说了。
可你结婚的时候,我是怎么关照你的?要玩最起码把子健照顾好,烧饭做家务不说非得全包,你自己的衣服应该自己洗吧?
还有我问你,为什么非得去云天水色大酒店无理取闹?
他们告诉你,酒店的包房要给参加开业庆典的贵宾住的,为什么非得闹?
还要喊公安去封他们的酒店?你知道那可是涉外酒店,全外资投资的。
真的闹得酒店不能营业,最下不来台的那是你爸我!
盈盈,你已经结婚成家,是大人了,你不能再像在爸妈身边那样胡闹。
他们酒店的标间我看见过,比一般宾馆的套房设施条件还要好很多,你的朋友怎么就不能住了?
你告诉我,他们一个个都是那么金贵吗?
要说身份金贵,他们谁贵得过子健?你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你知道你这样胡闹一通,让你爸多丢脸吗?”
夏明磊想到自己为此被夜天水阴阳怪气了一通,心里就憋气。
富谨言那个老狐狸,明明事情已经过去,今天送他出来的时候,还要说那些吊心镜的话阴阳他一番!
夏明磊的脸色越来越黑沉。
“爸,我的朋友都知道那酒店是我们家······是子健家的,而且里面的装修豪华,是国内最高端的酒店。
他们就说要在还没有客人住过前去住几天享受享受,以后回去就可以在朋友圈里面吹了。”
夏盈盈的语气软了下来,好声好气的为自己辩解着。
“放屁!你是怎么想的?那酒店和子健有什么关系?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那些混账王八蛋说什么你就当真啦?
还想要住几天?怎么就不想上天呢?啊!”
夏明磊算账是一把手,头脑里面转一圈,就把一个大概需要的费用算了出来,看女儿的眼神也变了:
“你们准备去住酒店的时候,商量过这个钱谁来付?”
酒店开业这一天,夜天水就守在电话机旁边没有离开。
手里写写停停,计划着收购站的规模和内部整个的结构和布局。
计算着设立一个收购站需要的费用和管理需要的人手。
围着太白山有十几个县,如果每个县全部设立一个收购站,总共需要多少资金多少人手?
买地盖房子,在这样的地方是花不了多少钱的。
但运输用的车辆,每个收购站都要配备好,这是重要的一环。
鲜货收到手就要及时送到销售点,或者冰库冷藏起来。
接到夏子健的电话,让夜天水有些意外。
这憨憨他不想理他!
“小水,对不起。”
夏子健的语气低沉落寞。
夜天水想到他第一次见到夏子健,是在子岚受伤的那个晚上。
虽然年纪比自己大了五岁,却像个大男孩一样,阳光爽朗,没有心机。
“别和我说对不起,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还有你爸妈!
丢人现眼的东西!白瞎我儿子女儿喊你一声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