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柯?”
直到李天然的声音再次传来,我才闭上眼睛缓缓说道:
“送我去火车站,我要回常州。”
“这都几点了,现在去还有动车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闫辉他爸去世了,我要回去送送……”
听到这话,李天然一脸的不可思议,他说道:
“你说闫辉他爸辞世了?我记得闫辉跟咱们差不多年纪吧,他爸怎么会……”
我已经不想再去深究原因了,因为此刻的我心里真的很痛苦,对于一个长辈的辞世,这不是我能够预料到的,我除了现在深深的痛苦以外,根本做不了什么……
闫辉放慢了车速,然后在一个路口掉了头,车内的气氛已经没有刚开始的欢快,而是充斥着肃穆,开了许久,快到火车站时,李天然终于说道:
“人死不能复生,老人家去了天堂,作为晚辈,我们更应该把自己照顾好。”
“我明白。”
“那我先走了,你回杭州时给我发消息。”
“嗯。”
说着,我便朝着售票处走去,离售票处越近,我的心越痛,这种痛不同于跟欣彤分手时的痛,而是明明在我知道冠心病能够治愈的情况,在老娘曾经被治愈的前提下,闫叔叔却走了……
相比较我的痛苦,我相信此刻的闫辉更加绝望,因为不久之前的我还给了他冠心病能够治愈的希望,但是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于是我更加内疚。
我忽然有些害怕去到闫叔叔的葬礼,我害怕遇到闫辉时,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至亲之人的离世,对他的打击绝对跟天塌了一样……
买了票,通过安检,我坐在从杭州去往常州的动车,一路上我都心不在焉,我没办法去以平常心对待这次的葬礼,因为那是我的长辈,是闫辉的亲生父亲。
……
一路惆怅,终于在过了几个小时后,动车停靠在常州站,而我则以最快的速度打了一辆出租便朝着闫辉家赶去。
又过去了半个小时,晚上十一点,我终于到了闫辉家的小区门口,站在路口处,看着闫辉家还亮着灯,我点上一支烟,然后默默的注视着。
这样的注视,使得我的内心更加的感伤,我清楚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态,但我又做不了什么,于是只能在心里祈祷,希望闫叔叔去的天堂,没有那么多烦恼。
而我的烦恼却自始至终没有消散过,我忽然想找一个人倾诉一下,但是却又感到神经,因为没有人会愿意听我唠叨……
一支烟的时间,我终于稳了稳心态,然后朝着闫辉家里走去,我的心是沉重的,但是我知道,那间房子里的人可能比我更沉重。
……
来到闫辉家门口,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打算敲门,可是就在我的手快要接触到门时,我又犹豫了,不是我的承受能力不行,而是真的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闫叔叔的死讯来的太突然了......
就在我犹豫之际,房门被打开,闫辉的脸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只是短短几天不见,他的脸上竟然憔悴许多,而且眼眶里有着阵阵血丝,看的我更加的揪心。
“进来吧,我出去买包烟。”
直到闫辉开口提醒,我才回过神来,然后心情复杂的看着他。
“一起去吧,我这也没烟了。”
闫辉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随后没有说什么,自顾自地朝着外面走去,害怕他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我紧紧跟上了他,而路上我们都默契的谁也没有开口,因为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家超市内,我跟闫辉一人买了一包塔山,然后在小区的凉亭里撕开薄膜点上一支,闫辉的脸上依旧还是一副憔悴的模样,只是狠狠的吸着烟,什么话也不说,或许沉默才是此刻我们的必需品。
一支烟抽完,闫辉又点上一支烟,然后依旧面无表情地沉默,我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但是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仿佛现在说什么话都没用,除了手里的香烟,似乎谁都慰藉不了他,于是我也陪着他抽着。
就这样抽了两根烟,我已经感到有些胸闷,因为尼古丁的摄入太多导致的,但是反观闫辉,手里的香烟却依旧没有停,不知不觉当中,他已经点上了第三支烟,让我看得更加窒息。
我伸手将他手里的香烟夺了过来,却不曾想,闫辉回过头看了我一眼,冷冷的说道:
“给我。”
“不给。”
“快点给我,我说最后一次。”
“不给,谁他妈跟你一样这么抽烟的?”
“顾柯,你他妈有病吧?”
我笑了笑,然后一脸认真的看着他,说道:
“想要烟自己去买啊。”
听罢,闫辉真的起身朝着超市的方向走去,我紧紧跟着他,在超市内,闫辉又买了一条塔山,因为有了刚刚的举动,所以我真的担心他会一口气将这条烟真的接连不断地抽完,要知道哪怕是老烟民,一口气抽三根烟都是一种很极端的行为,更何况他还是现在这个让人担心的模样。
所以我眼疾手快,一把将那条烟给抢了过来,然后冷眼看着闫辉,却不曾想,闫辉回过头同样冷眼看着我,沉声说道:
“给我。”
“不给,有钱你继续买啊。”
“我再说一次,给我。”
“就不给。”
就在两个人这么互相看着对方时,下一秒,闫辉的拳头竟然打了过来,我一时没有防备,就这么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然后便感到嘴角一丝腥甜,我的火气也上来了,也不管是在超市这种场合,直接跟闫辉扭打起来......
.......
警察局里,一名中年男民警递给我一杯水,然后坐在我对面说道:
“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你们把人家的烟钱结了然后给家里人打个电话过来接吧。”
我愣了愣,然后看着眼前的民警说道:
“警察同志,能不能不让家里人知道啊,我们就是一误会,把烟钱给了然后放我们出去可以吗?”
“不行,必须让你们家里人知道,你们都是成年人了,怎么还跟个不懂事的小伙子一样,我告诉你,你们就算认识,也不能打架啊,行了,给家里人打电话,然后签了字就可以走了。”
中年民警的态度严厉,让我一时间觉得自己不打这个电话肯定是不行了,但是我又不能打给老爹跟老娘,因为他们都已经休息了,而闫辉更不可能打给赵阿姨,于是这种矛盾又让我在警局里备受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