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汝昌手脚冰凉,气的身体都打起摆子来。
“狗日的!居然把我也骗了!他就在后面香堂,我领你们去抓。”
钱汝昌带头向后院奔去。
他与马汉权结交数载,帮了他不知道多少次忙。当时以为是帮助自家袍哥兄弟,现在看都成了帮鬼子间谍。
就算袍哥会容得下他,国府可不会容忍一个亲日分子。
别说这个中校军衔,只怕......
钱汝昌越想越怕,越怕走得越快。
来到后院香堂,确实空无一人,一打听,原来马汉权早就从后院溜了,时间点应该就是贺远等人来这里的时候。
“他往哪里走的?”钱汝昌拎起那人衣领子,厉声问道。
“去......去大百货了!”
原来前边十几米,就是个百货商店,在这里俗称大百货。
贺远和安幼贞对视一眼,起身追去。
这大百货就是照搬欧美的百货公司,建起的一个百货大卖场,面积庞大,高三层,里面是琳琅满目的商品,因为地处成都最繁华的地段,每天都是人潮汹涌。
四人追到这里,全都呆了。
这鬼子何其歹毒!藏身其中的话,身边是成百上千的华夏人,一个不小心,就会有不知多少华夏人被伤害。
贺远道,“安处长你守在前门,我进去找他,你们俩去后门,千万小心,注意误伤。”
安幼贞道,“人这么多,你怎么找?注意安全啊。”
一向温柔大方的她,此时也不可避免的惶急起来,她有种预感,今天怕是要有大祸,就算能抓到东本五郎,只怕成都大百货的这些华夏人,也会有重大损伤。
贺远道,“我有办法,我和这家伙有很多共同之处,他的想法我能略品一二,但愿能抓到他。”
黎子祯看着他的背影,情不自禁做了个揖,嘴里念叨着,“玉帝垂怜,佛祖保佑,愿菩萨......”
袁庆一拉她胳膊,向后门走去,嘟囔道,“你这么祈祷不但得罪了这几位神仙,其他的也都该不高兴了......”
安幼贞盯着贺远的身影,保留着一定距离,紧紧跟着。
贺远把手插在裤兜里,倒攥着枪管,看着满眼的白框血条,心想小鬼子和我玩儿这个心眼,想不到我有外挂吧,绕到你身后,一个铁枪托,我干不死你!
他在一层转了大半圈,也没找到个红框的血条,心想不对,难道他躲在二层三层?
不应该啊,这一层才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宝地,若是躲在楼上,进退失据,先就处在不利之地,这鬼子不该出现这种错误哦!
难道说......他站在卖场中央最宽阔的地方,回首一望。
原来如此,心里豁然开朗。
站在这里就会发现,中央位置通往二楼楼梯的拐角位置,是全场最佳的位置,背倚楼梯,一目了然大半卖场。
这个东本五郎,一定就躲在前边楼梯拐角下。
他大步挤过去,转过拐角一看,果然,一个香烟广告的牌子下,一张长椅上坐着几个人,正在吞云吐雾。
其中一个大大的红框:
东本五郎 生命值:103\/106
贺远看的一阵心惊,生命值这么高,可惜何山不能露面,自己只怕不是他的对手,要联手安幼贞才行。
再看看这人,四十出头年纪,国字脸,面色泛红,看相貌似乎是个正派人,想不到却是鬼子间谍。
这人也和贺远一样,一只手夹着香烟,另一只手始终插在裤袋里。看似悠闲,其实裤袋里大概率是一颗手榴弹。
他抽几口烟,就站起来溜达一圈,看似闲来无事,其实把前后左右,整个卖场都看了个八九不离十。
贺远发起愁来。
要是抽冷子,自己自问应该能一枪托砸到他,但是能不能砸晕就很难说,要是被他垂死挣扎,拉响手榴弹,别说自己,整个大厅怕是要死伤一大片。
而且更可怕的,踩死压死的怕是比炸死炸伤的多。
最保险的是一枪干倒他,虽然也会引起恐慌,但是恐慌在枪响之后,只要不再响枪的话,问题应该不会太大。
但是一样的,这一枪打不打的死?打死了这一趟白跑,打不死还是一个大面积伤亡。
这情况下何山在这儿也是白搭,在审讯莫乡,常扬等人的那个地方,何山可以硬碰硬生擒他。
这里就不行,东本五郎打不过就同归于尽,陪葬的人太多。
贺远都想一走了之了,带着重庆来的几个人撤回重庆,起码能保证这里没人伤亡。
正愁着,人群中人影一闪,安幼贞担心的目光射了过来。
贺远灵机一动,想出个好办法来。
他若无其事的挤过去,在安幼贞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然后也掏出根烟点起来,踱到楼梯侧拐角吸起烟来。
这地方已经俨然成了个男士吸烟角。
一众吸烟男士或是相视一笑,或是相互攀谈,局面很是融洽。
正在这时,忽听一个女人的声音热情地打招呼道,“咦!这位不是马汉权马先生!上次上海一别,已经三年有余,想不到在这成都遇到你了,幸会!”
这声音正是安幼贞。
刚才贺远告诉她,已经锁定目标,但是不确定,目标身上还疑似有炸弹等物。
“你对着喊一声,看看他的反应就知道是不是他了。我在身后伺机下手。能够打晕最好,如果不能打晕,你就乱枪击毙,不要顾忌我,被他脱身问题更大,咱俩谁也负担不起。”
贺远说完就转身离开,完全不给安幼贞质疑的机会。
他知道此时情况危急,犹豫一点都可能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
所以安幼贞只好按照他的安排行动。
她先确认东本五郎这个人,然后组织语言,酝酿情绪,真的像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相见一般。
她说的情真意切,加上相貌靓丽可人,让男性自然而然就全身心相信她的话。
就算经验,阅历丰富的马汉权,第一时间也完全被她的情绪代入,下意识地回想自己在上海的时候,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位俏佳人。
等他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一阵疾风从脑后袭来,他来不及躲闪,一柄铁枪把就狠狠砸在他的后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