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捐钱?这前几天不是才捐过一次吗?”
杨德旺刚才还满脸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一张老脸上皱纹堆叠,苦涩道:“力会长,前些日子贱内亡故,五十年厮守,我去老家发丧,这才没能亲自前往现场。可我已经托人送去三千现大洋了!”
“而且贵姑母当年也是我这里的常客,我们……”
杨德旺眼见着就要开始拉关系,贺远直接打断道:“给妻子发丧?这好像不对吧,我这边怎么得到消息,说你杨掌柜前天刚娶了一房二十岁的小妾呢?而且原来还是绣春楼的头牌。”
“而且,你先不要急着拒绝,看看这份文书再说。”
贺远一副完全拿捏住了杨德旺的模样,笑着将那份文书推了过去。
被戳穿了的杨德旺满脸尴尬,只能苦涩的接过文书,心里也开始盘算这次得出多少钱才能平事。
可是这文书看完之后,杨德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认捐产业,换资源倾斜?力会长,您这文书是真的吗?!”杨德旺不由得失声道。
没办法,这份文件的内容实在是有些太惊人了!
不是直接捐钱,而是捐出自家产业的份额给新民商会!
捐一成,一个月能多拿三成份额的盐,两成到三成份额的煤油,三成是煤炭,四成是粮食!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些东西都是平价给的,而且新民商会还会额外给一些补偿钱!
这哪里是认捐?这摆明就是新民会花钱买股份,然后还给这么多东西的援助,简直就和天上掉馅饼没什么区别了!
可这么好的事,能是真的?
“你只要说愿不愿意签就行了,你觉得以我姑妈的权势,我想做成这件事,会有什么麻烦吗?”
“而且我现在还只是副会长,如果将来有一天我做了会长,甚至是新民会总长,那大家的好处只会更多啊。”
贺远淡淡一笑,话虽然不多,但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我姑妈有权有钱有势,你觉得我会给不起开出的这些代价?你觉得我背后没有她老人家的意思?
这只不过是我为了上位,不得不做的一些手段而已。
将来如果我登上更高的位置,你们这些前期愿意投靠我的,肯定会得到更大好处!
杨德旺哪里又看不懂这些,立刻便点头道:“我明白了力会长!这纸文书我签了!”
“而且不止我自己签,我现在就去找周围这些铺馆的老板,让他们也都签字,这里面还有好几个太君的产业呢!”
杨德旺是一脸得意的模样,在说到日本人产业时,还对着贺远飞了下眉毛。
那意思就像是回应贺远送的蛋糕一样,在说咱们都是一样的。
“很好,那就麻烦杨掌柜了,我在这等你的好消息。”
贺远笑着一抬手,目送着杨德旺拿着文书走了。
没过两个小时,等他再回来时,刚才还干干净净的册页上,就多了起码三十个名字,其中还有几个真是日本人的。
对此贺远是很满意的,在让杨德旺等消息后,便和赵凤婵一起离开了。
此时已然天色渐晚,贺远也就干脆没回便宜坊,直接让王三拉着车去了香山。
“这次有了这份文件,咱们在这个酒会上就有话语权了,到时候到场的日本人和伪政府狗腿子都会记住咱们,以后再办事能方便不少。”
贺远抬手拍打了一下手上的文书,面带浅笑。
一共三十七个商户,个个都是前门大街上有头有脸的买卖,还有三个日本人的土膏店,大烟馆。
这在整个北平城里,都不算是小势力了。
但相比较贺远的高兴,身子挤在一起的赵凤婵却略微有些郁闷道:“说得对,这样咱们以后也是榜上有名的大汉奸了,以后得留神会不会被红党的人暗杀咯。”
“我这些日子可没少打听,红党虽然和中统一样没怎么杀过日本人,但主要是因为日寇提出了‘死一皇军,需以五十个华夏人抵命’的宣言。”
“可是对汉奸,他们却一点都不比咱们军统手软,你这个明面上的大卖国贼可要多当心了!”
早知道居然是去抛头露面当汉奸的话,自己就打死也不跟着贺远一起来了!
不过现在来看,就目前这个形势,跟着也好。
要是贺远有什么危险,自己还能临时保护他一下。
“呵呵,这个你就放心吧,我是不会有危险的。”
贺远无奈一笑,对着王三招招手道:“王三,前面靠那家胭脂店停一下,让你们老板娘进去买点东西,补个妆。”
赵凤婵一脸疑惑:“我买什么啊?”
“随便看看咯,当然,主要是你得用一下他们的化妆间。”贺远看似无所谓的说道,但目光却从赵凤婵的脸上一路往下移,最后落在了她的腰腿弧线之间。
赵凤婵脸一红,当即就明白了贺远的意思,咬着银牙下了车。
“我知道了!等一下,很快就好!”
这个该死的贺远,自己明明都藏得很好了,怎么就还让他发现自己带了钢针呢?
不行,下次得换点暗器带着了,要是总被他这样发现,自己这脸面还要不要了?
很快,在里面随便买了两件东西,找机会把洋裙下面钢针丢掉的赵凤婵就走回来上了车。
出西直门,过高梁桥就是海淀,再走不远便是香山公园。
此时已经是晚七点多,贺远顺利的就在公园外面看见了自己安排的人,旁边梅维亮也规矩的站在那。
“力先生你总算是来了,这都已经要过开始的时间了,再拖下去我都没法交代!”看到贺远到来,梅维亮是大出了一口气,连忙过来道。
但紧跟着,看到了贺远身旁的赵凤婵后,他的眼睛瞬间又亮了。
“这位就是力老板的夫人吧?我是梅维亮,很荣幸认识夫人。”
梅维亮用着极为标准的华夏语,还手心向上抬起了自己的手,这是要行吻手礼。
但赵凤婵掩嘴一笑,同样用着极为标准的伦敦腔回道:“梅维亮先生,这里是华夏,我们华夏讲究一个男女有别,我的手只有我丈夫能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