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白天……
也不知怎么,娄昕舟背后冒出一层密密的汗来,就像是被人窥见什么秘密一般,她也不再说什么,只觉得心中不妙,转身回了屋去。
那屋子面西背阳,娄昕舟没点灯的时候,便是一片的漆黑,她走到床边打坐坐下,心里念起清心诀来。
屋外传来些动静,稀稀疏疏,该是几人起身离开了,一时间,这里陷入到让人有些讶异的静默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娄昕舟从坐定的状态里醒来,便发觉这屋里的温度不知不觉降了许多。
她疑惑地睁开眼睛,猛地对上一张苍白非常的脸,近在眼前,饶是在魔域里练出来些胆子,她还是下意识地往后倒去。
“小孩儿,你果然看得见我。”
“……”
屋外已没有多少亮光,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完全黑下去,那朦胧的灵体虚虚渺渺,甚至让周遭亮了一些,娄昕舟回过神来,安抚下内心的些许惊吓,故作镇定,看着面前的白衣女鬼,道:
“前辈可是有什么遗憾?”
那女鬼幽幽拉开距离,也不回答,只笑起来:“这埋骨陵有个大乘秘境,小孩儿,我送你进那秘境,怎么样?”
大乘秘境?!
娄昕舟讶然,上辈子她去过的等级最高的秘境便是大乘,里面宝贝无数,灵植遍地,浓郁到极致的灵力让她一跃从金丹初期到了元婴。
只是秘境机缘无数,但也伴随着数不尽的危险,而且等级越高越是致命。她现在不过筑基修为,若是轻易进大乘秘境,怕是分分钟会死在里面。
娄昕舟的脸上表现出极度不信任的表情来,但那女鬼却丝毫不在意,并不多作解释,只又开口道:
“三个月后,那秘境便会现世,修为限制金丹,但我能让你越级进去,只需你给我带回一物。”
“何物?”
“问灵。”
娄昕舟还没来得及问清楚,那女鬼的声音便变得模糊遥远,轻薄的蓝色灵体也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大乘秘境……”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上辈子娄昕舟根本不知道这埋骨陵有个大乘秘境,至少到她死的时候,这天下也未传出半分消息来。不过秘境出世,地动山摇,动静不可谓不大,根本瞒不下去,但那女鬼说,三个月后这秘境便会现世,又是何道理?是因她重生牵动了什么因果吗?
还有那问灵,她总觉得在哪儿听过,思虑几许,却依旧记不得详情,只得先行放弃,待拿了名牌,到书阁去查便是。
时间一晃半月,袁婳果真被元真派人领了去,但也只她一人被长老收做了内门,其余人连其他长老的影子都没见着,通通进了外门。
袁婳走的时候,笑地灿烂极了,她脸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这几日才刚舍得将面纱摘下来,软着声音对娄昕舟说:“以后身份有别,不宜往来,你也得独立一些。”
那话急着撇清关系,语气也不见得柔和,何况是当着许多人说的,娄昕舟演技就又上来了。
众人便见那小只眼里包满了眼泪,圆鼓鼓的脸蛋微红,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可是贺师兄也是内门弟子啊,但他就叫我多找他讨教的。”
可怜那个贺姓的内门弟子哪里会说这种话,他巴不得有多远离这小祖宗多远,也因此站在娄昕舟不远处的和她同一院子的三个弟子眼睛都瞪圆了。
“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啊。”袁婳一听见那话,笑得更开心了,只轻飘飘丢下这句话,转身跟着元真门人走了。
“……”娄昕舟就低下头去,那瘦弱的身体微微发抖,漏出一点啜泣的声音来。她双手抓紧了衣摆,那淡蓝色边条素白衣服被捏的不成样子,而后她低着头推开人群,一言不语地转身走掉了。
袁婳怎样过的考核大家都是知道的,霍老并没有隐瞒什么,所以一时间便有了些私语来,这种忘恩负义的行为到底让人厌恶,况且袁婳那些话说得高傲,虽说是对着娄昕舟,实际就是瞧不上外门弟子,让人不满极了,就连平日里极力讨好袁婳的那些人,脸上也有些不快。
人群到底是散了,但有些恶果也在这时候埋了下来。
第二日一早,上头来了个姓刘的管事,领着外门弟子上了山,随后记了名,领了名牌和昆仑特有的身份证明,那是一块淡蓝色的灵石,赋了储物阵法,内里有个不大的空间。
而之所以说是身份证明,便是因为那灵石颜色越深,便代表着身份越高,里面的储物空间也越大。
这方灵石用一根金色的绳子系住,可以挂在腰间,亦或是带在脖子上,娄昕舟倒习惯是作手链的。
不过,将神识探进去时,看着那几方的空间,她还是多少有些不适应。上辈子常用的两个储物灵器,一个是亲传弟子的黑蓝灵石,空间至少可吞下一座不大的山峰,一个邵云帆送她的地级储物戒,更是边都不曾见到过,如今再回过头看这几方大的小空间。
“……”
从奢入俭难啊,罢了,这外门弟子做不了几个月,忍忍就好了。
娄昕舟上辈子见着师尊,是在入门半年以后,机缘巧合遇到了竹林见下棋的两位长老,而其中一人,正是岐鸢。
单色白衫如染清风,起身时又听不见声,那肌理似山巅雪色,又散了青色长发刚及腰间。那时娄昕舟懵懵懂懂,不知何为美丑,但依旧看得呆了,掉了手里该送到鸾清主殿的衣物。
“岐鸢师姐当真绝色,连那女童都看得呆住了。”
娄昕舟这才回过神来,慌忙捡起掉在地上的华贵绸服,斜光偷偷看过去,恰好对上岐鸢清冷的目光,整个人僵住,甚至被吓到哭了,却又不敢吭声,死死咬住嘴唇。
“我不吃人。”
她听见那高冷的仙人柔声道。
“……”
说起来,昆仑的上位长老只有六位,她那也是第一次见着上位大长老,还一次见着两位。只是她记住了鸾清殿主岐鸢,却忘记看一眼另一人是谁,甚至还不知男女。
想到这里,娄昕舟忍不住笑了,她那时年幼,不知事,现在想来,和师尊对弈的,该是昆仑唯二的渡劫尊者,灵虚长老。
那可是渡劫尊者呢。
“当真是不敬。”娄昕舟小声笑道。
这天下渡劫仅有九人,昆仑就有两人,除去灵虚,便是娄昕舟未曾见过的掌门郑巳律了。而她师尊岐鸢修为大乘,除去上面两位,她便是门派最尊贵之身了。
但思及此,娄昕舟又难过起来,她十二拜师,却在十八没了师尊,总共待在岐鸢身边的时间也不足百日。
她那时以为师尊最多不过百余岁,怎么也想不明白,大乘修士寿命千年,师尊为何会突然陨落府中,后来才知道,这大乘,师尊已经困了千年。
“……”
但无论如何,这一世,她定不会让师尊再次陨落了。